第256章 第 2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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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惊喜的喊叫声从身后传来，秦林看着李青文像是兔子一样飞奔过去，扑到了来人的身上。

    整个腊月一直在外面跑，过年的前一天，他们才回到府衙，朱纯正在接待客人，李青文洗个澡就在院子里劈柴。

    李青卓还未开口，杨熏先喊了一声“师弟”，李青卓白玉一般的面上显出一丝怔然，旋即叫道：“师兄。”

    村里的小孩子给江淙带路，知道李青文要跟他走，一宣扬，村里的人都知道了。

    写好后，李青文放下笔，想了半天的事情，听到敲门声，这才回神。

    “他还会回来的。”江淙一手抓着李青文，一手扶着老太太的手臂，“我们俩一起。”

    这一箭，让所有普句人想起了那个传说，匍匐在强大部落脚下的过往让他们颤栗不已。

    今天是这一年最清闲高兴的日子了。

    过年的当天，爆竹的动静不绝于耳，府衙后院也比平时热闹，老母鸡领着一群半大不小的鸡崽来回训食，烟囱从早上青烟就不断，朱纯写对联，小厮和浆糊，李青文和秦林一起包饺子。

    “那样好，我可得使劲多活几年！”老太太立刻就精神起来，浑浊的眼里露出了喜色。

    凭借着边城充足的粮草和忠勇的将士，势如破竹，一路攻到普句的王都，一根乌青箭矢直直的插入高大的城门。

    祝祥乃三朝元老, 被弹劾后，各种罪状很快被查证, 这棵参天大树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轰然倒下，向世人露出腐烂肮脏的内部。

    湖州的案子过去的年月久了，查证起来很慢，但是陶家这个是几年前发生的，很简单，陶爷爷当年被指认入罪的画卷还在，刑部收到诉状后，重新提取案宗。

    听到这话，李青文抓着筷子的手一顿。

    成群的驴和羊从草场赶往青城，不知道盖了多少个羊圈和驴圈，李青文成了一个好的泥瓦匠。

    饺子包完，外头的福字和对联也贴好，几个人盘坐在炕上吃茶说话，晚上吃了一顿年夜饭，一年就这样平平安安的过去了。

    当初二哥出事，李青文硬从他那里要了一些东西，虽然不多，但是清楚一个事情，当年湖州的血案却是祝庆齐想要杀人灭口，但是林唯盛的死，种种指向右相郑律那方势力。

    秦林手里有个本子，他们要在过年前走访上面记着的地方和人家。

    要给孤寡的老人送炭和粮食，要安置无家可归的可怜人，要关心收成……

    罗车国人口稀少，这次开战，他们出动了一万多人马，被打败后收了不少不同品种的好马。

    因为祝祥的案子，刑部上下十分忙碌，他们坐了一会儿，等到了杨薫。

    李青文坐在驴车上面，看着秦大伯被风吹起的花白头发，垂下眼睛，“父母”两字笔画简单，但太过沉重，寻常父母撑着一个家尚且艰难，做为一方的父母官，操心繁杂的事情更多。

    铁牛铜驴纸糊的马，驴吃的不多，没有那么马那么容易生病，养驴每年配种，把驴驹养大，不管是干活还是卖掉，都是十分划算的。

    江淙只虚虚的抓着他的手，没有拦着李青文的动作，同秦林行礼，叫了一声“大伯”。

    消息从京城传到青城时，已经是八月了, 李青文立刻前往京城, 先是找了二哥，然后和马永江向刑部申冤，重审陶若凝的爷爷的案子。

    在京城时，他听说了边城打仗的事情，一直到现在都担心，不过因为起了战事，京城和边城之间联系骤然紧密，时常有军情和战报从边城飞奔而来，也带来了边城的书信。

    腊月的时候，他们再次返回东明县和东泉县，这两个地方因为土地盐碱一直是并州最穷的，今年在秦林的教导下，家家户户做了很多事情，养了鸡、羊、驴。

    “哥！”

    心中说边城官兵屡战屡胜，罗车国的人节节败退，敌人已经被驱赶到千里之外，如果不是担心普举国趁虚而入，定然让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三天两头刑场都有人掉脑袋，抄家不断，国库被充实，当年再减税赋。

    李青文刚到京城时就问过二哥，这个事情跟他有甚关系，李青卓这次没有藏掖，告诉他是自己呈上了祝家的罪证，但是跟现在查出来的种种罪行相比，他知道那些显得有些少。

    冬日里，从北方而来的一队人马进了拢北城的北门，他们没有任何停歇，径自去往青城。

    枢密使祝祥被弹劾，这位掌管兵防和戎马的朝廷重臣, 被列举了数十罪名, 结党营私、贪赃枉法，陷害忠良，桩桩都是要掉脑袋的。

    在李青文中举的谢师宴上，朱纯和秦林和杜老头认识，之后有了私交，这次李青文来，就带了给他的信。

    这场战争结束的比开始的更干脆。

    不管李青文说啥，车上堆的东西越来越多，就连江淙手里也被塞了好几双布鞋，还有一包糖。

    以为是县城的衙役，秦林起身出去，愣了一下。

    从刑部回来后，几个人同时吐了口气，这时马永江才发现李青文脸晒的跟猴儿屁股似的，颇不解的道：“咋，你出银子还要出力啊？”

    被他一提醒，李青文的胳膊腿肩膀开始疼，栽树累，挑水浇也累。

    李青卓每天都很忙，李青文跟苏树清和苏元宝一起吃饭，听到酒楼里有人小声说，“那祝老贼僵而不死，反咬了那个谁一口，听说撕咬的厉害……”

    真是江淙无疑了，秦林想。

    李青卓都没去给弟弟送行，他忙着给弘毅伸冤，虽然不知道为甚么公主府一直没有动静，但应是功臣的弘毅不该一直被冤枉。

    大同五年是不平静的一年，开春时北方战事不断，朝廷两位重臣相继入狱，这场巨大的地动，震出了掩埋在地下的太多事情，连带着拔起了当年皇位之争时留下的隐患的根须。

    李青文和秦林正在一户人家接生羊羔，这户人家的小孩子突然跑进来，口齿不清的说着，外头有客人来了，是找他们的。

    现在一个万劫不复，自然也不会让另外一个好过，在李青文离开京城之前，郑家也被查处。

    因为这事被牵连的官员有上百名之多, 罪臣的家眷更是无数, 刑部大牢一时都装不下。

    一个老太太拉着江淙的披风，张着没有牙齿的嘴巴，“我们仔儿可是个好孩子，这两年为我们没少受累，眼瞅着日子好了，他要回家，不知道以后瞅不瞅到他一眼……”

    李青文在并州种草种菜的事情他们都知道，因为年初从边城坐船到京城的种子都被人拉走了，本来这里面有不少是给杜老头和雪音私塾的，但是因为李青文的来信，他们一粒种子没留，甚至还去买了一些药材种子添补上去让一并带回了并州。

    等待的时候, 李青文频频转头看向旁边的二哥, 李青卓正在认真的看诉状，这是他写的，检查一下有无遗漏。

    快两年没有见，知道他们打了好几次仗，惊喜过后，李青文在雪地上就开始摸索江淙的手脚，紧张而认真的察看着，想要确定他有没有受伤。

    祝祥入狱后，曾经因祝家而引起的各种冤案现在都浮出了水面，李青卓早有准备，将当年湖州的案子的始末呈上，那时的受害读书人的家眷也一并带到了京城，他们当初都遭受过严刑拷打，因为大字不识一个才逃过一劫，至今回想依旧胆寒。

    原本光秃秃的盐碱地上，长着黑麦和碱蓬，这些牧草一年可以割个两三次，拿回去喂养羊，盐碱化没有那么厉害的地方，栽种着白刺果、沙棘和枸杞，这些小苗尚幼，还要长几年才能结果卖钱。

    因为帮这些没法种地的百姓养牲畜，朱纯向户部借了银子，这才有钱买羊羔和驴驹。

    门没关，秦林站在门外，“仔儿，该吃饭了。”

    高大的男人牵着一匹精悍的战马，站在薄薄的雪地上，眉眼深邃，虽然从来没见过，但却有种熟悉的感觉。

    结果秦林他们离开时，大人孩子都跑出来送，拿着自己家的各种东西。

    祝祥的侄子祝庆齐便是当年湖州犯上反逆之案的宣判之人, 当年湖州辖内驿站藏污纳垢, 不单盘剥百姓, 还成了祝家对过往官员敛财之所, 所贪甚巨。

    李青文在并州东部种草栽树时, 京城出了一件大事，朝野震荡。

    大同六年，普句国再次拦截大梁的海船，边城方向又起冲突，水军和边城同时调兵遣将，战事再起。

    一车车的米面送到困苦的人家，李青文他们装了不少东西回去，有干菜、磨脚石、小山枣、鸡蛋、鸡毛垫子等等，五花八门。

    虽然没有见过，但是秦林从李茂贤和李青文的嘴里听说了太多江淙的事情，果然不错。

    劈完柴，李青文回屋子写了日记，在并州这大半年，写了一百多篇。



    在先帝时，这两个人便明里暗里不和，相互踩踏，林唯盛以及当年的案子是他们相互陷害的一把刀。

    自从恩师出事，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样的称呼。

    李青文跟秦林俩人在村子住下时，主人家杀了一只公鸡，因为鸡吃的草是盐碱地上长出来的，他们这里的水也跟别处不一样，养出来的鸡味道很特别，肉也格外细嫩，即便不放什么，炖着吃都很香。

    并州的冬天比京城稍稍冷些，李青文没怎在府衙呆，一直在跟着秦林在各个村子和镇子走动。

    祝祥和右相郑律明争暗斗几十年，彼此攻讦无数，这次祝突然倒塌，虽然弹劾的折子至今未明说出自谁之手, 但所有人都以为是郑家下的死手。

    如果是羊肉的话会更明显一些，不过现在羊刚大些，都等着下羔子，一个指头都不敢碰，更别提吃羊肉了。

    吃完后，村里其他人都拥挤过来，不管老的还是少的都对秦林和李青文千恩万谢。

    因为打了胜仗，边城的将士们被召入京，江淙来青城是来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