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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相互扶着,坐到了堂屋。

    可她也的确不敢打凌青鹤,因为婆婆另有交代,这个凌青鹤还另有他用。

    沈霖的眼睛,在与她对视后,也没有迅速移开。

    她没能拦住。

    凌青鹤见不得这种场面,又不得不时刻护在刘氏身前盯着。

    直到她把盛着六枚蛋的盘子摆进托盘,再将晾得凉热适中的姜汤水一起端上。

    中和了全部的英气,凌青鹤觉得,他现在纯粹到,好像看着自己的是一只小牛犊子。

    手里的活没有停下,她取了六枚鸡蛋放进只有清水的锅里,心里盘算着,她一颗,婆婆一颗,沈霖两颗,补充体力,沈雨喂一颗留一颗。

    刚刚打刘姨娘她也有份,不知道沈霖会不会和她算账。

    她表情淡淡的,眼神中透着一种鄙视。

    母亲被欺负了一辈子,这一世他说什么也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一见是她,沈家的几人都浑水摸鱼,伸手要打。

    刘氏只觉得天旋地转,耳朵旁好像有鸟在叫。

    武氏正愁一肚子委屈没处撒,她一把抓起尖脸妾室的发髻,另一只手利落地抽了两个巴掌。

    她既害怕沈家人的巴掌,又害怕凌青鹤想不开,寻短见。

    该不会是出去接活了?

    王姨娘挑挑眉,这倒是又把她也包含进去了。

    刘氏低头看着她的手,又抬头看看她的眼。

    这和那颗金豆子一样,是他的努力所得。

    但是不得不承认,她很高兴,有一种日子越过越好,越来越有希望的感觉。

    从沈霖的腰间伸出一只纤长的手,凌青鹤环住他,阻止他向前,音色清冷:“母亲要紧。”

    她痛得趴在地上,与“桃子”妾室并成一排。

    好在刘氏不再胡乱照料,两人配合着将一碗姜糖水给沈雨喂下,估摸半个时辰之后又喂下了一颗鸡蛋,蛋黄部分凌青鹤没勉强,一整个蛋清已经足够她恢复体力了。

    趁着所有人都在讨论凌青鹤到底恭不恭顺的功夫,武氏使了一个颜色,她身边的尖脸妾室似乎有些犹豫,可武氏发了狠地瞪她,她不得不扬起手臂,打了刘氏一个耳光。

    他的眸子亮亮的,眼神柔柔的。

    最终,她决定伸出手,狠推了凌青鹤一把。

    可她没有发作,她继续祸水东引:“她家媳妇不让拿的东西,你还要吗?”

    刘氏高兴地让凌青鹤来看,知道是姜糖水起了作用,凌青鹤点点头,准备再去多煮一些。

    他给沈雨掖好被角,起身去看看,就见沈家的一群人在拉扯他母亲和青鹤。

    他要珍惜这些经验,多练,多说。

    凌青鹤的表情微乱,眼看婆婆就要痛晕过去,她余光瞟到堂屋门口有一道身影似听到了动静,飞快闪过,才想起家里还有一个人,便高声喊道:“沈霖!”

    她不忘告诉刘氏原由:“你一个贱妾,也配在我们说话时插嘴?”

    悲伤的气氛就此打破,凌青鹤碍于婆婆刚受了委屈,并没有笑,她拍拍刘氏的手臂:“人没事就好。”

    武氏原本没想真的欺负上凌青鹤,闻言想起自己竟被一个贱妾家的便宜儿媳妇阻拦,还用那种眼神看她,顿时怒火中烧。

    从前凌青鹤从来不会碰她,今天是怎么了?

    刘氏忙起身上前阻拦,凌青鹤性子刚烈,绝对受不了这样的羞辱。

    却也只能挡在凌青鹤前面,替她挨打。

    沈霖原本也不想让事情闹大,打伤武氏,只是一个震慑,若还来犯,他不介意合理使用这具身体的蛮力。

    而且,不仅儿媳妇换了一个人似的,儿子居然也开口说话......

    凌青鹤呼吸微乱:“滚出去。”

    只是这个妾室再也不能帮腔了,她原本的细长脸此刻被打得仿佛一颗桃子。

    沈霖身子站得很直,左手扶着一个车把。

    但这并不是歪打误撞,曾多少个夜里,他对着墙面,一点一点克服心中的恐惧,尝试控制自己的声音。

    武氏还在哀嚎,现下她却有些惶恐了,其实来要钱是她张罗的,从大房那翘来了蠢人武氏,人好端端地来,却这样会去,大房那边一定不会放过她。

    王姨娘松了口气。

    王姨娘惊讶于她的惨状,心中快活地很,可下一秒,她的微笑僵了一吸,沈霖将从不与人对视的那双眼睛聚焦到她的脸上,她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手也开始颤抖,从肩膀处传来并不存在的痛感,武氏的脱臼好像发生在她身上。

    最高兴的是,沈家拿走的那些,都是她想快速解决掉的二等货,而自己留起来的这一部分,是要每天给家里人做的一等货。

    这声惨叫,几乎响彻整个金橙村。

    他活了三十年,这是从他口中,完完整整说出的第一个字。

    眼看沈霖已经走到她身边。

    凌青鹤是怕沈雨病着,没有胃口吃饭,这孩子没藏着掖着,她确实喜欢吃鸡蛋。

    装成无事发生,抬头看向沈霖,撞见了对方没来得及闪避的眼神。

    王姨娘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她身边的尖脸妾室因为打了人,心中战栗,手里的两样东西都掉落在了地上。

    几人都忘记了卧房里,沈雨还病着,所以沈雨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刘氏立刻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狠狠地将她甩在地上之后,武氏顿时觉得畅快不少。

    这让她目光闪烁,这一世有很多的未知,但就凭这个字,她又有了希望。

    沈雨高烧再借车定是来不及,不如提前借了以防万一。

    又过了一会,沈雨泛白的小脸蛋逐渐恢复了红晕。

    凌青鹤反应快,总有疏忽的时候。

    就是短短的一天,儿媳妇已经这样拍手臂安慰了她几次?

    她等待水开,装作若无其事,然后,她用余光发现,沈霖的脸也红了......

    筐里的鸡蛋碎了几个,看得王姨娘直啧舌。

    ——上一世沈霖至死都没有说过一个字。

    坐在堂屋原本用来吃饭的小餐桌前,沈霖的心也慢慢地静了下来。

    一出堂屋,凌青鹤与正在开大门的沈霖打了个照面。

    凌青鹤哑然,语气很慢:“沈霖,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王姨娘好像看了出好戏,脸上笑容不减“青鹤,一点东西而已,怎么还瞪你婆婆呢,太不恭顺了。www.mingcai.me”

    刘氏忙接话道:“不不不,青鹤从没不恭顺过。”

    兴许是情急所致,可似乎只有她明白这有多么的难能可贵。

    沈霖只是两只手把住武氏的肩膀,轻轻一拧,武氏的双臂便动不得了。

    武氏甩甩手,仿佛这一巴掌是自己亲自打的。

    但他心中还是有气,精致的五官被粉红色布满,眼睛也漫上血丝,他深吸一口气,字调准确:“滚!”

    在武氏的声音下,没人听见沈霖呼吸声逐渐加剧,他已经气急了,脖子上的青筋突起。

    几人看见了比门框还高的沈霖,心中皆是一惊,赶忙放开了手。

    王姨娘见状,也不敢多待,让几个女使婆子架起了疼晕过去的武氏和不能自理的大房妾室,匆匆滚了。

    “水......”

    凌青鹤形容不来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就好像枯了多久一棵木顶上忽然钻出一颗嫩芽,像干涸百年的一口井忽然冒出了泉水......

    她把这个笑容当成了失态,雪白的脸瞬间红了。

    家里虽然有钱,但凌青鹤骨子里还是一个勤俭的人。

    沈霖竞与自己想到了一处。

    忽然,她发现沈霖在看她。

    沈霖已经不在原处。

    刘氏捂着心口,她怕的时候会喘不过气,方才的场景,她再也不想经历第二遍,胸里好像一口老血哽住,她落寞道:“可惜了,那些好东西,还是没有保住。”

    凌青鹤也起身,想起了自己在厨房的灶台上给沈雨留的那碗姜糖水,经历了这么一遭,糖水果然已经凉了,重新下锅煮热的间隙,凌青鹤从灶台底下的长柜里,取出了一把筛子,筛子里是她先前怕坏而分出的一部分肉和鸡蛋。

    若是沈雨没能好,依旧没躲过去橙镇治病的命运,沈霖不在,那可怎么办。

    当然,她立刻良心发现,把这个比喻抛掷脑后。

    “啊!!”

    沈霖本在悉心照顾沈雨,外面的动静他全没听见,但正是由于太久没有听到动静,他起了疑心。www.luluo.me

    他一定要变好,这样才能真正保护好母亲和妹妹,也能保护凌青鹤。

    沈霖和凌青鹤一起扶起了刘氏。

    武氏知道沈霖也是一个软弱的主,且传闻他痴傻,不谙世事,于是她并不觉得沈霖的存在是一个威胁,即便他站起来比她高到足够笼罩住她,她也还是回以冷笑:“还嘴硬呢,刘姨娘,你说你是不是贱骨头,挨了顿打,东西也没保住,你——哎!”

    一想到沈霖是日落时走得,他便是卡着李家下工的时间去的,这样李家既不会不借,他们也不会耽误什么。

    屋里屋外地看看,沈霖似乎已经不在家中,凌青鹤看向空中,太阳已经开始西落,她心里犯了难。

    刘氏只觉得背上好像有十几只拳头在砸。

    她心里生出一丝丝得意,万年平成一条直线的嘴角翘起,笑了一下。

    周遭忽然变得静静的,空旷的院子还飘荡着沈霖的回音。

    他早就意识到,是自己上一世的一再忍让,才让她们对母亲为所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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