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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霖这是在......作揖?

    刘氏醒后,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见女儿在一边,几人浑身湿透,明白了事情原委,她以为自己碍事,又捂着胸口哭。

    他是在感谢吗?

    凌青鹤点点头,攒在一起的五官慢慢舒展开。

    李美玉移到门口,与李青山平齐,望着沈霖跑去的方向,两人一同愣了半晌。

    金医师对着李青山舔了舔牙齿,李青山出了一身冷汗。

    这都是她们上辈子曾经历过的,凌青鹤虽然没管过,但是足够了解。

    吸溜,他的口水流了流。

    她要的是三包药,所以在她焦急地接过两包,重新皱着眉看他的时候,东方洲拍拍手上的灰尘,道:“银票湿了,明日午时你再来取。”

    她哭她心尖尖上的萝姐儿,还没长大成人,父亲去世,母亲也不在了。

    李美玉摇摇头,心里明白沈霖为什么跑得这么快:“山的那边,有比自己更重要的在等着他。”

    凌青鹤在雨中大哭,有了风雨声的掩护,没人听得到她的脆弱。

    金医师的精神高涨,鹰一般又小又圆的眼睛眯了眯。

    李美玉瞟了他一眼,示意他安静。

    她哭自己蹉跎半生,还害得沈霖一家不得善终。

    东方洲将头换了一边倚,指导药童抓好了全部的药。

    药童打了个冷颤,默默点头。

    凌青鹤直视他玩味的眼睛。

    他哼了一声:“有事就快走,别以为你的美貌仅次于我,这就有你说话的份了。”

    傻子也有情感吗?

    东方洲轻笑一声,解释道:“隔水的黑石网,姑娘不会不知道吧?”

    当!

    她走后,药童才敢到门口捡起那块地衣,回头耿直地报告:“师傅,她一共踩了七脚。”

    金医师的袍子松松垮垮,还没有用带子系号,

    脸色发白,手指从雨里泡过许久,已经起了些水泡。

    她伸了伸手,想安慰似的,扶一扶沈霖的手臂,在触碰的前一秒,李美玉慢慢地收回了手,单单开口:“青鹤她一定没事。”

    那把本就不算结实的油纸伞,也被吹破了,她没有抓住,随风吹烂在了空中。

    “干什么?干什么?劫财还是劫色?要财没有,要色有一点!”

    “哼,都是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当年本神医救了几万条人命的功绩不说,仅仅没救活一人,就到处传本神医的坏话,王八子,一个个的都不相信我,再说话本神医把你们都扎出去!”

    “你哭丧呢是吗?到底是亲娘还是后娘?”

    李美玉站定,开门见山:“金二祖祖,这是我家邻居小妹,还有婶婶,雨大封路,没能到橙镇。”

    凌青鹤一直看着他的手指,指节很长,绑药时手指像在跳舞。

    他阴邪地伸出舌尖,舔了一下针尖。

    李美玉却有些惊讶,她的嘴唇微张,一旁的李青山也看向沈霖,满脸写着吃惊。

    李青山被惊得呲牙咧嘴,他真的很想回到雨里,淋一会好像也没什么......

    李美玉虽不太认可金二祖祖的医术,但是心里也松了一大口气。

    可当他迈出脚的前一秒,师傅的声音响起:“还是留下吧,雨停之后放在后院的书亭里。”

    “你是人还是麻雀?”

    “她能好。”金医师不大耐烦,他在翻找自己的一套银针。

    另一边,金橙村南侧后山。

    “她喉鼻可能呛了东西,真能全好吗?”李美玉主要是担心她吐得厉害,万一再呛了雨水......

    她的眼神透着忧愁,似在催促。

    好在,一路的快步走着,四周的暗色树林,反倒衬得唯一一户人家凸显出一点影来。

    她的发髻又松了,鞋子也跑丢了。

    屋内,金医师不知给刘氏吃了什么,总之,他用拇指掐了刘氏的人中,人便奇迹般地苏醒。

    是的,因为她浑身都湿透了,所以就连护在里衣的两张银票也被雨水浸湿,上面的字样也污了,勉勉强强能看清面额。

    四周

    几人愣神间,沈霖已经直起身,小跑到了外面。

    哭过之后,雨便忽然小了。

    凌青鹤被这笑声弄得浑身发毛,她本就有点冷,现下像是在冰窖里刚爬上来一样。

    “呵呵呵......”

    这边。

    凌青鹤点点头,便小跑到门口,脚底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凌青鹤没有在意。

    外面是个大雨天,却有人到访他的院子,他怕是山贼,鞋子也没穿便出来查看。

    李美玉摇摇头,她更不相信沈霖是傻子了。

    李青山原本累得没精神,他看看古怪的金医师,又看看半|裸却散发着热气的沈霖,打了个冷颤,偷偷拉了拉妹妹的衣角:“美玉,你二舅姥爷他正常吗......”

    李美玉见刘氏实在憋得难受,替她问道:“祖祖,那我这邻居妹妹......”

    李青山点头:“对对对,小妹是他妹,婶婶是他母。”

    东方洲狭长的桃花眼缓慢地眨着,鼻尖的一抹微红衬得他整个人妖媚至极,他一只手倚在柜台,另一只手摆弄着秤砣,红衣稍稍掉下肩膀,光滑的皮肤比少女还要洁白,他不经意地笑着,视线一直落在凌青鹤脸上。www.nianxuan.me

    “我说能好就能好。”

    李美玉见风使舵,连忙说:“小妹和婶婶,都是他家的。”

    药童面上没应,心里却暗暗惋惜,这么昂贵的地衣,漂亮非凡,但是师傅就是不喜不洁,扔了也不奇怪。

    不让哭是怕心再受刺激,刘氏的病也是因为方寸大乱而引起的晕厥。

    带着水声的脚步声靠近,正用烛灯上的火苗烘烤针尖的金医师半抬起头,见他欣赏不已的那个活体铜人模型走到他面前,含胸将自己折成了一张弓,双手抱拳自头平齐。

    风过,卷起许多沙砾,打在凌青鹤的腿上,她吃痛,张了张口,没有发出声音。

    他亲自用油纸包好,在外头又加了一层黑纱。

    “安静点会要了你全家除了我的命,是吗?”

    沈霖使出了一身蛮力,在崎岖的山路,也能妥妥地将二人稳住。

    他金二祖祖只是嘴巴臭了一点,但他的话总是很有效。

    真美,真狼狈。

    裙角自打她出门起便没有理顺过,膝盖那里的外裙被路边的荆棘割破。

    一边骂人,金医师一边找了一套银针。

    沈霖不会说话,他便用作揖来表达自己,李美玉脑中想象道,灵魂是完美的,肉身也是完美的,但是二者互不相容,这就是沈霖。

    沈霖低低下头,没有回应。

    李青山反应过来冲出去追问,人已经没了踪影。

    她二舅姥爷姓金,是金橙村最早的一批村民的后代之一。

    他神色古怪地看了看沈霖,那眼神说不上是欣赏还是淫|邪,神物说得是谁,不言而喻。

    她来不及和他辩解,且第二天再来对她来说并非难事。

    他第一个看见的是沈霖,这让他眼前一亮,小兄弟的上半身很是壮实匀称,这么好的铜人模型,还是活的,给他扎一扎可多好。

    金医师努努嘴,道:“蠢物,什么人都往我这送,吸溜,本神医只想治治神物。”

    刘氏咬住唇,身子还是发抖,眼泪却一滴也不敢流了。

    金医师努着的嘴随着眼睛转了一圈,转身回屋,手摆了摆:“抬进来。”

    “哭吧,越哭你女儿越短命。”

    她见沈霖不进屋,而是回头盯着橙镇的方向。

    她是做错了,可这世间又可曾对她好些吗?

    又是几道雷声响彻天际,这应是到了这场雷雨的巅峰,风裹挟着雨,劈里啪啦地向下砸。

    金医师咂咂嘴,只因他注意到了沈霖优越的背部线条。

    但是这场雨,好像冲刷掉了她所有的傲慢。

    因为忽然起了几米高的大雾,即便是熟悉后山的李美玉,也辨别得很艰难。

    他轻手轻脚地卷起地衣,悄无声息地想扔到医馆外头的石堆旁——师傅有规定,医馆里的脏东西不能停留超过五吸。www.linfeng.me

    “胡说!”

    终于摸到了院子,李美玉的嗓子已经不能低声,她喊道:“金二祖祖救命!”

    金医师一扇子敲过刘氏的头。

    她哪还有心思去辨别这是什么,她只想快点带药回去。

    离开医馆前,医馆的药童好心地递了一把油纸伞。

    “真啰嗦。”

    她哭刘氏唯唯诺诺,哭沈雨瘦小。

    还有这漫天的风雨。

    她道过谢,便抱着药冲进雨里。

    光是听声音,凌青鹤便倒吸一口凉气。

    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沈霖出了主力,不说他比她那农事通哥哥沉着了多少倍,就说他能那么灵活地控制车把,还能在关键时刻判断方位,哪有一个傻子能做到如此?

    然而,她对沈雨的病如数家珍,把刘氏心脏的毛病也描述了详细。

    “你爷爷我,正常得很,吸溜!”

    李青山纳闷:“沈家这兄弟,怎么老是有用不完的力气?”

    李青山也没有松懈过,他在后面推车,脚步飞快。

    “咯咯咯咯......”

    李青山惊恐地看了看李美玉。

    东方洲神色玩味,淡红的唇微动,清冷的声音响起:“拿去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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