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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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去福晋正院的时候，絮儿早早就等在了门口，到了李格格这里，柳儿是踩着他进门的点走出来。

    两个丫鬟一动不动规规矩矩立着，苏培恍然回过神，依照胤禛的动作，应该是该由他上前去伺候脱衣。

    上前侧身打起帘子，絮儿把苏培迎进屋，福晋端坐在正屋上首的椅子里。

    眼下的姿势太过暧昧，苏培这个内里的大直男，第一次给男人脱衣，感到羞耻得很，连手都有些抖。

    好一通吵嚷喧嚣之后，李格格拿帕子按了按额头，呼出口气说道:“弘昀阿哥淘气得很，真是对不住，让你等久了，快起来吧。”

    絮儿将苏培送出门，取出个荷包塞了过来，笑吟吟说道:“苏谙达可还要赶着去当差？若是不忙的话，留下来吃杯茶吧。”

    絮儿怔怔握着荷包，苏培走出一段路，回头看到她还立在廊檐下，含笑对她挥了挥手。

    如今见到胤禛面前的晃动，他羡慕得眼睛都绿了。

    苏培向二贵打听过，李格格喜欢蓝色，待看到一片蓝，便取了两匹，拿绸布裹了抱出去，侯着的徐阿水机灵窜上前，将料子接了过去抱着。

    唱完后，他把册子印泥递了过来，苏培接过册子看了，原来在库房领了东西，每个人必须按手印画押。

    苏培受伤时，徐阿水也来慰问过，心道这是自己人，他拿捏着腔调唔了声，说道:“爷交待了差使，先去福晋院子走一躺。”

    李格格顾不上苏培，忙去拉弘昀，急声说道:“哎哟，我的小祖宗，地上凉，你快起来。”

    胤禛左脚踏进木桶里，没听到苏培的回答，皱眉回头一看，见他直直盯着自己面前，说不出的恼怒，随手抓起丫鬟手里的布巾砸过去，骂道:“狗东西，莫非脑子真坏掉了！”

    照理说，这么多年他应该积攒了不少的钱财，这些东西都去哪里了？

    如今他却难得多生出了个心眼，主子的事情，他一定要守口如瓶，就算是外面消息已经满天飞，他也要以官方口吻，宣布一切都不清楚。

    屋内伺候的丫鬟婆子奶嬷嬷等人，跟着涌上前，又是哄又是劝，把在地上打滚儿咯咯笑的弘昀抱了起来，哄着他去一旁玩了。

    苏培答道:“爷差奴才前来传话，晚上爷前来福晋院子用饭。”

    苏培走路都有点飘，自认为这番话，说得很有水平，把仙女都感动了。

    苏培点头应下，胤禛手臂仍张开着，见他还站在那里，不耐烦地说道:“快些，还呆着作甚！”

    苏培小心翼翼屏住呼吸，拿了草纸走上前，想起草纸有点粗糙，还很体贴地揉软了，在胤禛身前肃立等候。m.erpingge.com

    胤禛感到说不出的怪异，一把夺过苏培手上的草纸，“滚开些！”

    苏培回了句不敢，把料子递上去，说了胤禛差他前来送料子之事。

    苏培与徐阿水到了院子门口，说了来意之后，守门房的婆子马上飞快跑着前去传话。

    絮儿见到苏培脸上的笑，不由得愣了下。以前他虽也笑，却并不与人亲近，看来挨了一次打，这脾性被打得往菩萨方向去了。

    苏培虽客气，絮儿可不敢当了真，他是胤禛面前的得力奴才，连福晋都得对他礼让三分。

    躬身一溜烟跑出净房，身后胤禛好似冷哼了声，苏培抹了把脸，吓得腿都软了，暗叫了声好险。

    曾经，他也拥有过这般的壮观风景。

    听到苏培前来，絮儿迎在了门外，脸上早就盈满了笑，福了福身唤道:“苏谙达。”

    胤禛还真是忙得很，刚从外面回府，连入厕洗漱都不忘安排事情，怪不得英年早逝。

    弄明白之后，苏培连忙走上前，胤禛头微微后仰，他这下聪明了许多，先从脖子下方的衣襟绊扣解起。

    徐阿水听话得很，侧着身子在前领路，苏培多了个心眼，边走边打量，暗中记着方位。

    正抱着料子上前请安，弘昀趴着趴着，这时胖身子灵活往地上溜。

    钱都到了手里，马上要还回去，苏培很是心痛。

    胤禛抬头面无表情看去，苏培悄然掀起眼皮，与他四目相对，马上露出个十分狗腿的笑容。

    如今苏培只能勉强占个人字，离精，至少还得经历九九八十一难。

    在她膝盖上，趴着个约莫四岁左右，胖乎乎的男童。一个已经留头，眉眼有几分肖似胤禛的清秀小姑娘站在旁边，手上拿着小块果子喂到了男童嘴里。

    苏培猜想这一对儿女，应该就是弘昀与二格格，贝勒府仅有的三个小主子之二。

    苏培瞧着福晋明显明亮几分的眼神，没再多话，行礼后告退。

    库房重地，闲杂人等皆不能进去，徐阿水留在门外，只苏培跟着进去，宽敞的室内，摆放着层层的架子，上面堆满了各种匣子，他仿佛闻到了各种奇珍异宝的气味，暗搓搓兴奋不已。

    苏培见到仙女絮儿，神色比三月的春风还要柔和，快步走上前，笑着说道:“絮儿姑娘，外面风凉，快进屋去吧。”

    爷不好做，爷爷亦不好做，能坐到这个位置上的，都是人精中的人精。

    其他如传话跑腿的活就没有打赏了，苏培感到手上的荷包烫手得很，无功不受禄，絮儿定是想打听什么事。

    放料字的箱笼摆在中间矮条几上，箱笼盖子一打开，里面的锦缎料子闪烁着幽幽的光泽。

    福晋住在后宅的正院，离胤禛的前院书房不远，经过两条夹道，从月亮门里穿过去便到了。

    胤禛对后宅女人大方，经常有各种赏赐下去，前去送赏赐的差使，可是大大的肥差。因为福晋格格们得到赏赐，也会打赏前去送东西的奴才。

    絮儿脸莫名红了。

    李格格的丫鬟柳儿这时恰撩开门帘走出屋，福了福身热情地说道:“原来是苏谙达来了。”

    二贵曾羡慕地提及过赏银的事情，不敢拉苏培出来做筏子，只恶狠狠对李福的贪婪表示了鄙夷，说是他捞足了油水，方能比猪还要肥。

    小喽啰徐阿水小跑着上前，脸上堆满笑打千见礼:“苏爷爷回来了？”

    福晋笑着说道:“知道了。”

    苏培也不知道福晋她们的院子在何处，不过他是苏爷爷，身边自然有跟班小喽啰。

    胤禛瞄了他一眼，没再多问，脱掉衣衫走到木桶前，继续吩咐道:“你去库房里拿两匹锦缎料子，送到李氏院子去。”

    胤禛头仰了好一阵，绊扣都还没有解开，他低下头，看着苏培红彤彤的脸，干脆夺回衣襟，自己动手解了起来，狐疑打量着他:“你身子可是还没养好，一动又扯着痛了？”

    待看到以前苏培盛画押的次数远比李福多，苏培高兴得很，李福也不过如此，得的赏银肯定没他多。

    两人身高相仿，胤禛因为仰头的动作，下巴高抬，苏培能看到他线条分明的下颚线，见他喉结上下滚动，下意识也跟着吞咽口水。

    犹豫片刻之后，苏培将荷包还给絮儿，努力回忆着他妈以前帮他拒绝外婆给红包时的说辞，依样画葫芦，温柔无比说道:“絮儿姑娘，福晋与爷本就是一家人，家人之间通个气，哪用得着如此客套，絮儿姑娘这样做就见外了。我还要回去当差呢，就不坐了，回见。”

    显然理解有误，苏培还是很高兴，至少在伺候的这一条里，不包括帮主子擦屁股这件事。

    以前读书的时候，同寝室的舍友大夏天只穿着裤衩，或者从浴室出来，光着身子晃的时候多了去，苏培早就习以为常。

    帕子蒙在苏培的脸上，他眼前一黑，再也不敢胡思乱想，赶忙抓下帕子塞到丫鬟手里，连声说道:“奴才这就去。”

    仙女需要帮助，以前就是不用开口，苏培早就主动积极抢着帮忙了。

    上前打千请了安，福晋欠身抬手:“起吧，爷赶路回来一路辛苦，你怎地没留在跟前伺候？”

    接下来就该去李格格的院子送料子，苏培在徐阿水的带领下，去到胤禛的私库。

    苏培多了个心眼，故意慢吞吞蘸着印泥，飞快数着李福领东西的次数。

    不过，他清点过原来苏培盛留下来的东西，全部加起来，只有五十多两左右的碎银，其他的珠宝首饰一样没有。

    苏培忙退后几步，哪敢说清楚实情，顺着他的话撒谎:“痛倒是不太痛，只是动起来时，还有些不灵活。”

    一路冥思苦想，苏培想了很多种可能，却最终没个头绪。前面就是李格格的院子，他忙收起心思，接过徐阿水抱着的料子，蹭蹭踏上了台阶。

    李格格斜倚在上首的圈椅里，一张银盆似的脸庞，俏丽妩媚，身形圆润，却又不显得壮硕，平添了几分成熟女人的风韵。

    守库房的下人拿出册子，刷刷写了几笔，唱了时日与所领的物品，什么藏蓝，黛蓝，苏培听得一愣一愣的。

    守库房的下人迎上前，仔细问过了来意，拿钥匙打开了库房门。

    苏培琢磨着两个地方的不同待遇，面对着同样是美人儿的柳儿，他也生不起来气，照样如同春风般温柔，与她打了招呼，然后进了屋。

    柳儿接过料子，送到李

    苏培憋着气，飞快滚到了屏风另一面。

    胤禛方便完走过来，张开手臂吩咐道:“你去福晋院子传声话，晚上我过去用饭。”

    徐阿水忙应了，苏培见他光说不动，忙吩咐道:“你走前面。”

    先前李格格没有叫起，苏培不敢冒然得罪胤禛的爱宠，身体弓得像是虾米，等直起腰时，骨骼都喀嚓作响。

    苏培不动声色偷瞄了一眼，心中感慨不已，福晋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年纪，遭受丧子之痛后，人清瘦苍白，挺直脊背坐着，端庄是端庄了，却稍显老成。

    苏培捏了下荷包，里面是硬硬的东西，他估计是银子之类的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