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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茵竹为了让他看见满天竹花,私自开启天行策,逆势开花,却造成天道失序,身死魂灭的结果。

    “为了得到你的真心,和你厮守一生,她用生命为自己造了一个梦,一个最真实,最美丽,也最残酷的梦。你以为自己爱她,殊不知,你连自己身在梦中都分辨不清,又如何分辨得清梦中你的所言所行,你口口声声的爱,到底是真是假?”

    “不妨告诉你,从始至终,那丫头都知道这只是一个梦,只是一个她满心执念造就的幻境。她对你说过的所有话,做过的所有事,都是出自心底真正的渴望。可你说过的所有话,做过的所有事,包括你们的孩子,这一切在她眼里,都是假的,不过是一场自欺欺人、自愿沉溺的镜花水月罢了。你的真心,在她眼里亦是一场她自己营造的幻觉。魏然,现在你懂了吗,是你害死了她。”

    “可她死了,你为何还活着?”

    “既然这也是你的心愿,为何当初一次次的拒她于千里之外?你可知,正是因为你一次次狠心拒绝,一次次让她心灰意冷,她才会今日短寿而夭。”

    “年轻人,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想她活吗?”

    魏然豁然转身,“你是谁?出来!”

    魏然扯了一下嘴角,“至少让我知道,和我做交易的人是谁,不然,我可看不出你的半点诚意。”

    片刻后,云层散开,浮现出一只如血月般赤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魏然。

    “话别说太满。你心爱之人已经死了,不久之后,她会如茵竹一样,变成你手中的一捧白骨,到那时,你会后悔今日所言。”

    “休想!就是死,我也断不可能和你交易!”

    魏然闭上眼。

    魏然起身欲离开。

    高寻曾透露过,溟幽有一统六界的野心,他想做的是天地共主。

    “你可知道她为何要你在这儿陪她五十年?”

    “我不过是和她做了交易,谈不上蛊惑。话说回来,若非她心有执念,又怎会甘愿与我交易?年轻人,你和她一样,心有执念。我能和她交易,便也能和你交易。”

    大雪没有止息的迹象,天寒地冻,入眼苍茫。

    那道声音忽然笑了起来,“我怎知《天行策》在你手中?我当然知道!否则我何必大费周折,利用那丫头的死,让你心甘情愿开启乾坤大阵?”

    乾坤大阵是上古众神为封印魔神而创立的阵法。

    即便如此,他没有更多的选择。

    看向怀中人紧闭的眉眼,他眸中的深情一览无遗。

    他抬起头,“当年就是你蛊惑她牺牲性命,换来五十年梦境,你以为,故技重施这种伎俩对我有用吗?”

    眼泪滑落。

    他一直维持这个动作,不知过去了多久,久到她眼角的泪水已经凝固成冰,身体已经僵硬,无论他注入多少灵力,抱得多紧,再也无法暖和起来。

    他垂眸,温柔拂去小竹脸上的雪花。

    “什么路?”

    天劫落,万念灰,烟云散。

    这时,一个邈远的声音自层云之上落下,“你想她活吗?”

    抱起怀里冰冷的尸体,缓缓转身,不过两日,他已经发如白雪,满目萧寂。

    魏然用尽全力抱紧她,一下下亲吻她的手背。

    魏然不敢相信,身子摇晃着,往后退了两步。

    他抱着一具冰冷的尸体,守到翌日清晨,终于仰起头,爆发出一阵痛苦至极绝望至极的嘶吼。

    魏然抬起头,眼中已不见一丝喜怒,“她活,我便陪她活,她死,我便陪她死。”

    如今……

    那眼睛道,“这便是我真身。”

    魔神降世。

    话刚一出口,魏然瞬间就明白过来,那只眼,的确不是寻常魔物,而是上古魔神,赤焰魔尊。

    我们之间,不必在梦中才得以圆满。

    他愣住,“你为何不现真身?躲躲藏藏是怕被人识出真面目吗?”

    “你想好了吗,时间可不等人,她死后,这个因她而生的梦境马上就要塌了。”

    不知大雪落了多久,除了雪落成霜的声音,天地间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

    “她想同我厮守在一起,这是她唯一的心愿,”魏然扯了一下唇角,“这也是我的心愿。”

    “我,”她蓦地睁大眼,吐出最后一口气,“我的心愿已实现,你不要再……守着我的,尸骨……”

    胸间一阵起伏,张开嘴,无声动了动,却是没有力气说话了。

    他想起曾在《天行策》中见到过的预言——

    “年轻人,说吧,心爱之人,天下苍生,你救谁?”

    而要实现这个野心,必须借助赤焰魔尊的力量,不然溟幽也不会早在华旭对战赤焰魔尊时,就拼死抢下魔尊的一缕魔息。

    那种悔憾的滋味,他花了两千年也无法消除。

    她笑道,“我死后,就把我葬在这里吧。”

    他意有所指,魏然紧了紧怀里的人,手指触到如冰刺骨的寒意,心不由抽搐一下。

    他闭上眼,身体控制不住颤抖。

    万刃绝壁之外,云海连绵。www.shishuxuan.com

    因为,这天地间,知道他持有《天行策》的人,除了一路和他同行的朋友,便是溟幽和高寻。

    这个阵法因凝聚着众神之力,神力无边,有逆天改命,颠倒乾坤,起死回生的作用。

    高寻被他困在山海梦境中,尚未脱身,不可能是他泄露这个秘密。

    “没有你,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实现不了理想,承担不了使命,”他的声音更咽,嘶哑,泣血一般从喉咙里一字一字抠出,“我只是个普通男子,我也自私,也懦弱,也有一身缺点,我没有你想的那般好,没有那般坚强无私。小竹,我求求你,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不去管什么天下,什么苍生,我只管好好陪着你。”

    “《天行策?在你手中,打开它,启用上古乾坤大阵,为她逆天改命。”

    如果再次开启乾坤大阵,将小竹复活的同时,赤焰魔尊亦会趁机重塑魔之身,若他再通过火灵丹唤回散落六界的魂魄碎片,那么……

    “这里高,高的地方看得远,那样,我就可以时时刻刻看见你。”

    半晌,他终于沉声开口,“你要如何才能救她?”

    “我知道你心有广阔天地,有天下苍生,是我自私,贪图片刻温暖,才将你强留于此。今后,你要离开这里,去实现你的理想,去承担你的使命。”

    他之前尚未想通,魔尊逃窜的魔息会藏身在何处,结合种种迹象看来,定是藏在万魔之源中。

    她抬起手指,堵住他唇边的话。

    他站立不住,带着怀里的人一起,颓然跪倒在地。

    “只要你想,她便能。”

    “你怎知……”

    云层重新聚拢来,那只眼睛又隐藏在云层中,血色光芒隐约逸散而出,遥遥看去,如一片朝霞挂于天边。

    良久之后,魏然才怆然道,“她已经死了,如何能活?”

    利用赤焰魔尊在万魔之源中的力量达成自己的目的,既省时又省事,是溟幽那般狡猾奸诈之人一定会做的事。

    溟幽一路引着他和小竹进入红药原,让他们无意中闯入万魔之源,一番苦心筹谋,难道只是为了复活影沐?

    “救她的人是你,不是我,我不过是给你指明一条道路,至于走与不走,全在你一念之间。”

    “我哪儿也不会去……”

    “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六界,将湮灭殆尽,退倒回蛮荒。

    茵竹是怎么死的,他永远不会忘记。

    苍茫天地间,无助的悲泣声几欲撕裂灵魂,连风雪都不忍惊扰那抹青色人影,悄然无声从他身侧飘过,消融成一地冰霜。

    可魏然知道,那东西绝非寻常魔物。

    她闭上眼,一行清泪滑出眼眶。

    那道声音不说话。

    山崩地裂,万念俱灰,不足以道出他内心万分之一的荒芜,空洞。

    那道声音继续道,“还不明白吗?正是因为你,她才会死,是你,亲手害死了她……”

    溟幽既然知道《天行策》在他这里,那么赤焰魔尊势必也会知道,因为除了魔尊,以溟幽那般谨慎多疑的性格,断然不会告诉他不信任之人,魔尊是他名义上的主公,也是最能帮他夺取《天行策?的人。

    “为何?”他艰涩开口。

    如今,这悲剧,难道要重演吗?若这世间再也没有小竹,他该如何熬过漫长的岁月?

    魏然再次问道,“你是谁?”

    魏然急忙握住她冰冷的手,放在唇边亲吻,泪水无声无息落在她手指间,滑下苍白的手背。

    这番话,如酷刑,将他已经千疮百孔的心再次凌迟。

    她的头歪向一侧,手臂缓缓垂下。

    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你,我不想再失去一次。

    我答应你,一定会实现你的心愿。

    “既然如此,这交易,不做也罢。”

    “我是谁,都改变不了你眼前的现实。”

    那眼睛却笑道,“激将法?年轻人,我可是连你师父穿开裆裤都见过的人。”

    “待我安葬好她,便陪她去。”

    “你认识我师父?”魏然拧眉,“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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