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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越随内侍进宫后,栖循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栖循微扬了扬下颌:“确实送了‘厚礼’过来,但将军可看过那赔罪的礼单?”
栖循对他微微颔首,带着如棠如葵继续往里行去,等到了二楼,便见有通亮的烛光从寝房里映出来,她站在门前,轻轻扣了两下,听里面传出已有些熟悉的清沉嗓音:“进。”
栖循昨晚就料到了这情况,高贽如今虽然不怎么上朝,但镇军大将军平叛归朝,路上还遇了袭,怎么也得意思一下。
栖循惯是会享受的,在馆驿时只是简单清洗,这会儿回了府泡进香汤里,如棠给她轻柔地按着肩洗着发,才终于觉得浑身舒坦了,她又拈了一小块精致的点心,听两个侍女讲起了昨夜寺内的情况。
凌越的折子写完了,他将笔放回笔架,淡扫栖循一眼:“看了又如何?”
栖循放下手中账册:“回尧光阁了?”
这一等却是等到了亥时,如棠皱着眉从外头进来:“夫人,将军还没回呢。这宫宴寻常都弄得这般晚么?”
出身将门,天纵英才,还生了个郎艳独绝、英姿挺拔的好模样,本来凌越想和朝中哪个重臣联姻都不是问题,最后却因一纸赐婚,被迫娶了自己这个破落侯门之女。
栖循翻开上面那一册,看了一会儿,吩咐如葵研了磨,提笔在上面添了些详细,写完,她便放在一边不再去管,开始专心查看那两叠厚厚的账本……
长公主那所谓的厚礼正是今日下午送来的,两大箱东西看着挺多,却没一件能让人瞧出诚意的,能瞧见的就只有对叶家对她的轻视和鄙薄,不过,栖循其实并不在意皇帝姐弟俩的态度,她另有目的。
尧光阁便是凌越的住处。两个侍女对视一眼,如葵轻快地回道:“放心吧,夫人,奴婢早就交代过了,将军一回来,就会有人来报的。”
栖循思索片刻,料想是昨夜没能在外面要了凌越的命,今夜高贽得更用力地作出一副君臣相宜的样子,毕竟他还不能和凌越撕破脸不是?便笑着随口道:“陛下向来喜欢和臣子同乐,大约太高兴忘了时辰吧。”
她去大觉寺时带的两个贴身侍女如葵和如棠,昨夜留在大觉寺内,并未遇到什么危险,今早已被长右.派人接回了府,这时二人已在院中为她准备好了点心、茶汤和香浴。
不过说起来,若非高贽忌惮,叶家也没有机会高攀上这一门亲事。
栖循听两人绘声绘色地说完,有些想笑,高家人是不是都是半吊子,连个戏都演不全,长公主如是,她那皇帝弟弟高贽也如是。
栖循自然不稀罕什么奇 珍异玩,不过转念一想,她又有些好奇凌越的府库是什么样的,当下也就没有拒绝,只话锋一转:“我来找将军还有一事。”
栖循轻挑眉梢,往书案踱了几步,望着他曼声道:“前夜在京郊外遇险,受了莫大惊吓,今日方才好了一些,因此听说将军回来了,便想来问问,陛下对前夜的事是什么说法?”
“夫人过来,可是有事?”
栖循又想到凌越昨夜提到,她父亲曾在赐婚前被召进宫的事,其实高贽还真是揣着拉拢叶家的心思,想让她做个眼线内应。可惜她父亲脑子里没那根筋,当时压根没听懂高贽话里深意,至于她自己,当然也绝不会助纣为虐。
主仆三人只走了不一会儿,便到了尧光阁门口,正见管家钟仪从阁中出来,钟仪见到夫人似有些惊讶,连忙让到一边,和楼下的几个守卫一起行礼:“见过夫人,郎君正在二楼寝房。”
.
不想,如棠听了,眉皱得更厉害了,凑过来小声问:“夫人,那外间传言陛下那个‘同乐’究竟是不是真的?将军他……”
案上的蓝封账册被两个侍女分成了三叠,左边两叠厚厚的都是她在外面的产业账本,前些天沈贵刚送上来的,剩下的一叠是将军府内的账本,薄薄的两册。这两册当然不会是将军府所有的账本,只不过是内宅的账本罢了,府上的大头轮不到她这夫人插手,都是管家在掌着,那是凌越从武川凌家族地带来的人。
栖循皱了皱眉,凌越故意避开了正面回答,还倒将她一军,真要让他这么做了,他都可以直接以此为由休了自己,高贽都没法说什么。她轻哼道:“那倒不必,怎么能让将军为了我,与陛下和长公主闹得不开心呢?”
当然是因为自己并不在意这个夫人,甚至也在轻视她。凌越终于将注意力都放到了这场对话上,他看到女子明澈的眼睛里分明是笃定和狡黠……也可能是聪慧,他还不能确认。
嘴角不由又勾了勾,她放下手里书卷,“不等了,伺候歇息吧。”
乌木长案后的英朗青年换了一袭松霜白常服,墨玉冠发,正微微垂首,笔下如走游龙,开口时,只稍稍抬了抬眼睫,视线便又落回案上。
《乱世双雄为她折腰》
如棠点头说是:“先和穆将军在前边一起用了暮食,送走穆将军后,就回尧光阁了。”
侍女为她打开了门,一踏进去,栖循便闻到淡淡的松木清香。
将军府虽然很大,但将军和将军夫人的住处自然并不远。
泡得有些久了,她站起身,就这么走出了浴池,烛火映照下,无数晶莹的水珠从纤长赤.裸的身体上滑落,楚腰腻细,雪肤玉泽。
想当初高贽刚登基时,也是作的一副勤政贤明模样,又恰逢凌越将星出世,破突厥,夷吐浑,定内乱,将个快分崩离析的北边天下又生生拼回了一起,如此主仁将神,君臣相和的情形,让多少人看到了希望,都以为大殷在摇摇欲坠之际,竟出了个中兴之主。
梳完妆,在偏厅用早食时,如棠又来禀报:“夫人,听长右说,将军昨夜亥时末才回的府,今日一早又上朝去了。”
“夫人如果这么在意此事,”他低笑一声,“我明日或可请陛下再训斥长公主一次,让长公主再赔一次罪?”
自大婚夜那般圆过房后,凌越就再没来过这院子,甚至夫妻二人都没怎么再见面说过话,两个侍女都为她着急,大概以为这次他们一起回府是有了什么转机。
“哦?是吗?”栖循走到了案前,发现他是在写一份折子,“那长公主那边又如何说?我堂堂大将军夫人,可差点在她眼皮子底下丢了命。”
说着她已将手中的账本打开了,放到凌越眼前,“上次重新布置府内景致和摆设的各项出入,还请将军过目。”
“那就多谢夫人明理懂事了,”凌越不太认真地回了一句,又道,“我府库里有不少奇珍异玩,明日让钟仪带你去挑一挑,有喜欢的取走就是,权算作补偿吧。”
翌日起身,仍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窗外一片浓绿。
凌越笔尖微顿,唇边泛起些嘲意:“夫人不是已经知道了么?陛下和中书令等都认为那些就是绿林贼,只不过,他们是怎么绕过翼州和洛州进入京郊之地的尚不清楚。陛下已派了御史中丞亲自查清此事,另外,作为慰勉,不日他便会加封我为柱国大将军,夫人马上就要从镇军大将军夫人变为大将军夫人了。”
如棠连忙拿起宽巾,追上去将人裹住了。
极为宽敞的屋子里,布置和摆设雅致而古朴,一应家什皆用乌木,两侧架子上几件上等细瓷,东墙上挂一把龙舌长弓;正中一架八折轻绡屏风,上绘江山雪霁图,屏风前一张乌木长案,上置文房四宝,右侧设有高几,几上一只鎏金狻猊香炉……
当时改动府内景致和摆设时,并不敢动尧光阁,是以栖循还是第一次来凌越的寝房,没想到,这里本来就不用改。
“只怕比你听到的还真一些呢,未出阁的小丫头别乱打听。”栖循笑起来,不由想起圆房那夜,凌越应当是个洁身自好的,这般同乐可有得他受的。
“好呢,夫人。”如棠和如葵立刻应了,不一会儿,两人吭哧吭哧从内室抱出两大摞账册来,小心放在书案上后,又给整理了一下,如棠才出去派人送消息了。
“看了就好,既然看了,我想将军也能瞧出长公主之敷衍轻视,”栖循双眸定定地望着凌越,“将军觉得,她为何敢如此轻视大殷唯一的大将军夫人?”
凌越笔下未停,随口反问道:“陛下已训责过长公主,长公主不是也已给夫人备了厚礼赔罪吗?”
昨夜她逃出大觉寺没多久,寺内的火就被扑灭了,长公主“发现”她失踪后,便假意派了随行禁军四处搜寻,还假惺惺地当着一众命妇贵女抹泪自责,结果黎明时分,大约是收到了凌越和她都还活着的消息,这位长公主竟气得脸色铁青,天一亮,祈福也不祈了,直接打道回宫。
可惜才没几年,高贽收回了大半皇权,就再也压抑不住本性,整日荒淫享乐怠于政事不说,还亲奸佞忌贤臣,尤其是不能容忍功高震主的凌越,欲除之而后快。
这话里带着喜悦,栖循晓得两人误会了。
栖循扶了扶发髻上的掐丝花冠金簪,走到案前。
“不急,今晚上总能见着。”她放下手中的官窑小盏,“把府里的账本和外面的账本都取来,再通知沈贵和青丘尽快回来。”
栖循不甚在意,拨了拨湿润的乌发道:“留意着尧光阁的动静。”
栖循站起身来,拿了早上添过几笔的账本在手中,轻笑道:“那还不走?”
凌越倒没想到她还会提及此事,本只打算垂目随意看一眼,免得心疼一年的军饷,谁知,这一看便怔了怔,接着他又迅速翻了几页,片刻后,抬头看她:“一块石头,你卖了五千两银子?”
她笑笑,也不多解释,用了暮食后,就取了卷书,耐心等着。
高贽的那些荒淫.秽烂么?
这一日便都沉浸在那些账本中,直到晚上掌灯时分,仍余好些未看完,如棠却高高兴兴地来禀报了:“夫人,将军回来了!”
] 凌越随内侍进宫后,栖循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栖循微扬了扬下颌:“确实送了‘厚礼’过来,但将军可看过那赔罪的礼单?”
栖循对他微微颔首,带着如棠如葵继续往里行去,等到了二楼,便见有通亮的烛光从寝房里映出来,她站在门前,轻轻扣了两下,听里面传出已有些熟悉的清沉嗓音:“进。”
栖循昨晚就料到了这情况,高贽如今虽然不怎么上朝,但镇军大将军平叛归朝,路上还遇了袭,怎么也得意思一下。
栖循惯是会享受的,在馆驿时只是简单清洗,这会儿回了府泡进香汤里,如棠给她轻柔地按着肩洗着发,才终于觉得浑身舒坦了,她又拈了一小块精致的点心,听两个侍女讲起了昨夜寺内的情况。
凌越的折子写完了,他将笔放回笔架,淡扫栖循一眼:“看了又如何?”
栖循放下手中账册:“回尧光阁了?”
这一等却是等到了亥时,如棠皱着眉从外头进来:“夫人,将军还没回呢。这宫宴寻常都弄得这般晚么?”
出身将门,天纵英才,还生了个郎艳独绝、英姿挺拔的好模样,本来凌越想和朝中哪个重臣联姻都不是问题,最后却因一纸赐婚,被迫娶了自己这个破落侯门之女。
栖循翻开上面那一册,看了一会儿,吩咐如葵研了磨,提笔在上面添了些详细,写完,她便放在一边不再去管,开始专心查看那两叠厚厚的账本……
长公主那所谓的厚礼正是今日下午送来的,两大箱东西看着挺多,却没一件能让人瞧出诚意的,能瞧见的就只有对叶家对她的轻视和鄙薄,不过,栖循其实并不在意皇帝姐弟俩的态度,她另有目的。
尧光阁便是凌越的住处。两个侍女对视一眼,如葵轻快地回道:“放心吧,夫人,奴婢早就交代过了,将军一回来,就会有人来报的。”
栖循思索片刻,料想是昨夜没能在外面要了凌越的命,今夜高贽得更用力地作出一副君臣相宜的样子,毕竟他还不能和凌越撕破脸不是?便笑着随口道:“陛下向来喜欢和臣子同乐,大约太高兴忘了时辰吧。”
她去大觉寺时带的两个贴身侍女如葵和如棠,昨夜留在大觉寺内,并未遇到什么危险,今早已被长右.派人接回了府,这时二人已在院中为她准备好了点心、茶汤和香浴。
不过说起来,若非高贽忌惮,叶家也没有机会高攀上这一门亲事。
栖循听两人绘声绘色地说完,有些想笑,高家人是不是都是半吊子,连个戏都演不全,长公主如是,她那皇帝弟弟高贽也如是。
栖循自然不稀罕什么奇 珍异玩,不过转念一想,她又有些好奇凌越的府库是什么样的,当下也就没有拒绝,只话锋一转:“我来找将军还有一事。”
栖循轻挑眉梢,往书案踱了几步,望着他曼声道:“前夜在京郊外遇险,受了莫大惊吓,今日方才好了一些,因此听说将军回来了,便想来问问,陛下对前夜的事是什么说法?”
“夫人过来,可是有事?”
栖循又想到凌越昨夜提到,她父亲曾在赐婚前被召进宫的事,其实高贽还真是揣着拉拢叶家的心思,想让她做个眼线内应。可惜她父亲脑子里没那根筋,当时压根没听懂高贽话里深意,至于她自己,当然也绝不会助纣为虐。
主仆三人只走了不一会儿,便到了尧光阁门口,正见管家钟仪从阁中出来,钟仪见到夫人似有些惊讶,连忙让到一边,和楼下的几个守卫一起行礼:“见过夫人,郎君正在二楼寝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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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如棠听了,眉皱得更厉害了,凑过来小声问:“夫人,那外间传言陛下那个‘同乐’究竟是不是真的?将军他……”
案上的蓝封账册被两个侍女分成了三叠,左边两叠厚厚的都是她在外面的产业账本,前些天沈贵刚送上来的,剩下的一叠是将军府内的账本,薄薄的两册。这两册当然不会是将军府所有的账本,只不过是内宅的账本罢了,府上的大头轮不到她这夫人插手,都是管家在掌着,那是凌越从武川凌家族地带来的人。
栖循皱了皱眉,凌越故意避开了正面回答,还倒将她一军,真要让他这么做了,他都可以直接以此为由休了自己,高贽都没法说什么。她轻哼道:“那倒不必,怎么能让将军为了我,与陛下和长公主闹得不开心呢?”
当然是因为自己并不在意这个夫人,甚至也在轻视她。凌越终于将注意力都放到了这场对话上,他看到女子明澈的眼睛里分明是笃定和狡黠……也可能是聪慧,他还不能确认。
嘴角不由又勾了勾,她放下手里书卷,“不等了,伺候歇息吧。”
乌木长案后的英朗青年换了一袭松霜白常服,墨玉冠发,正微微垂首,笔下如走游龙,开口时,只稍稍抬了抬眼睫,视线便又落回案上。
《乱世双雄为她折腰》
如棠点头说是:“先和穆将军在前边一起用了暮食,送走穆将军后,就回尧光阁了。”
侍女为她打开了门,一踏进去,栖循便闻到淡淡的松木清香。
将军府虽然很大,但将军和将军夫人的住处自然并不远。
泡得有些久了,她站起身,就这么走出了浴池,烛火映照下,无数晶莹的水珠从纤长赤.裸的身体上滑落,楚腰腻细,雪肤玉泽。
想当初高贽刚登基时,也是作的一副勤政贤明模样,又恰逢凌越将星出世,破突厥,夷吐浑,定内乱,将个快分崩离析的北边天下又生生拼回了一起,如此主仁将神,君臣相和的情形,让多少人看到了希望,都以为大殷在摇摇欲坠之际,竟出了个中兴之主。
梳完妆,在偏厅用早食时,如棠又来禀报:“夫人,听长右说,将军昨夜亥时末才回的府,今日一早又上朝去了。”
“夫人如果这么在意此事,”他低笑一声,“我明日或可请陛下再训斥长公主一次,让长公主再赔一次罪?”
自大婚夜那般圆过房后,凌越就再没来过这院子,甚至夫妻二人都没怎么再见面说过话,两个侍女都为她着急,大概以为这次他们一起回府是有了什么转机。
“哦?是吗?”栖循走到了案前,发现他是在写一份折子,“那长公主那边又如何说?我堂堂大将军夫人,可差点在她眼皮子底下丢了命。”
说着她已将手中的账本打开了,放到凌越眼前,“上次重新布置府内景致和摆设的各项出入,还请将军过目。”
“那就多谢夫人明理懂事了,”凌越不太认真地回了一句,又道,“我府库里有不少奇珍异玩,明日让钟仪带你去挑一挑,有喜欢的取走就是,权算作补偿吧。”
翌日起身,仍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窗外一片浓绿。
凌越笔尖微顿,唇边泛起些嘲意:“夫人不是已经知道了么?陛下和中书令等都认为那些就是绿林贼,只不过,他们是怎么绕过翼州和洛州进入京郊之地的尚不清楚。陛下已派了御史中丞亲自查清此事,另外,作为慰勉,不日他便会加封我为柱国大将军,夫人马上就要从镇军大将军夫人变为大将军夫人了。”
如棠连忙拿起宽巾,追上去将人裹住了。
极为宽敞的屋子里,布置和摆设雅致而古朴,一应家什皆用乌木,两侧架子上几件上等细瓷,东墙上挂一把龙舌长弓;正中一架八折轻绡屏风,上绘江山雪霁图,屏风前一张乌木长案,上置文房四宝,右侧设有高几,几上一只鎏金狻猊香炉……
当时改动府内景致和摆设时,并不敢动尧光阁,是以栖循还是第一次来凌越的寝房,没想到,这里本来就不用改。
“只怕比你听到的还真一些呢,未出阁的小丫头别乱打听。”栖循笑起来,不由想起圆房那夜,凌越应当是个洁身自好的,这般同乐可有得他受的。
“好呢,夫人。”如棠和如葵立刻应了,不一会儿,两人吭哧吭哧从内室抱出两大摞账册来,小心放在书案上后,又给整理了一下,如棠才出去派人送消息了。
“看了就好,既然看了,我想将军也能瞧出长公主之敷衍轻视,”栖循双眸定定地望着凌越,“将军觉得,她为何敢如此轻视大殷唯一的大将军夫人?”
凌越笔下未停,随口反问道:“陛下已训责过长公主,长公主不是也已给夫人备了厚礼赔罪吗?”
昨夜她逃出大觉寺没多久,寺内的火就被扑灭了,长公主“发现”她失踪后,便假意派了随行禁军四处搜寻,还假惺惺地当着一众命妇贵女抹泪自责,结果黎明时分,大约是收到了凌越和她都还活着的消息,这位长公主竟气得脸色铁青,天一亮,祈福也不祈了,直接打道回宫。
可惜才没几年,高贽收回了大半皇权,就再也压抑不住本性,整日荒淫享乐怠于政事不说,还亲奸佞忌贤臣,尤其是不能容忍功高震主的凌越,欲除之而后快。
这话里带着喜悦,栖循晓得两人误会了。
栖循扶了扶发髻上的掐丝花冠金簪,走到案前。
“不急,今晚上总能见着。”她放下手中的官窑小盏,“把府里的账本和外面的账本都取来,再通知沈贵和青丘尽快回来。”
栖循不甚在意,拨了拨湿润的乌发道:“留意着尧光阁的动静。”
栖循站起身来,拿了早上添过几笔的账本在手中,轻笑道:“那还不走?”
凌越倒没想到她还会提及此事,本只打算垂目随意看一眼,免得心疼一年的军饷,谁知,这一看便怔了怔,接着他又迅速翻了几页,片刻后,抬头看她:“一块石头,你卖了五千两银子?”
她笑笑,也不多解释,用了暮食后,就取了卷书,耐心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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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便都沉浸在那些账本中,直到晚上掌灯时分,仍余好些未看完,如棠却高高兴兴地来禀报了:“夫人,将军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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