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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凌越果然率主力大破突厥,突厥人损失惨重,仓惶撤退时,再遭穆星川伏击重创,又折损了上万人马才逃回草原深处。
等下车进了府门,却得知凌越已先一步回府,正在书房和人议事,暂不能见她。
“那可怎么办?大将军会为穆将军上疏分辩吗?夫人有法子帮大将军吗?”
凌越书房这一场议事,直到了日暮时分才议完。
回了自己院子后,她在花厅的软塌上坐下了,端着茶盏开始细细思量。
“夫人,那咱们先回院子里么?”如棠小声问道。
栖循无声地对如葵做了个手势,如葵会意退到了路边等着,她独自往前面的院子里走去。
栖循便知他已听懂了,只是这对他和穆星川来说,都是一个极不容易的选择。
可此时,叶栖循出现在这里,便让他突然记起了那日后来,她对局势的一番见解。
简直是信口雌黄!
如此一来,边患不绝,穆星川便可一直靠此立功封赏,还可继续跟朝廷要人要钱要粮,实乃养敌自重。
栖循莹白的指尖在案上一下下轻点着,眸底浮光凝在一处,静了一会儿才答:“会不会上疏,等晚些时候就知道了,至于办法,即使有,只怕……”
——从生不如死的酷刑突然到脸皮,这最后两句话实在奇怪,这双杏眸也透着奇异之色。
“原来是这样,杨相公真是老奸巨猾!”如葵听明白了,气愤不已。
这话说完,凌越的目光已从难以置信变成了彻底的冷寒之色:“你不仅让我假意为穆三分辩,还要我去劝穆三,让他承认自己通敌叛国?”
孤月高悬,清明皎洁的月华笼在负手而立的英挺男子身上,在地面映下了一道颀长的侧影。
当时,突厥人以十五万大军再次叩关,而凌越手中只有区区八万人,因此前期一直守城避战,只在夜间派小股部队偷袭骚扰,却也始终没让突厥人讨到大便宜。双方对峙不下,直至十一月底,凌越判断时机已到,定下计策,准备一战定胜负,命穆星川分兵五千人埋伏在突厥人回撤的必经之路上。
栖循从香粉铺正门出来,候在外面的长右还不知穆星川的事,迎上来问:“夫人,可是去福隆斋?”
“所以,大将军面上还是要上疏为穆将军分辩几句,因为相比于被牵连的风险,大将军在大殷将士们心中的威信才是最重要的。可对于穆将军本人来说,既然无论如何都脱不了罪,又何必还要白白受那一番酷刑呢?”
“如夫人所料,”凌越对她猜到议事的情况并不意外,但他确实想听听她会怎么说,“夫人既然特意过来了,不妨也说说,你认为我该不该救穆三,该不该为穆三上疏分辩这莫须有的罪名呢?”
她没有说下去,如棠如葵忧心地互觑一眼,都明白了,穆星川恐是不死也要去半条命。
院子里的人显然正在沉思,直到栖循跨进去,在院门边静静站住了,他才倏地转身望过来。
“也即是说,无论大将军你做多少事多少努力,他都绝没有脱罪的可能,甚至只会让他在狱中受到更多非人的酷刑。”
这本来是大功一件,穆星川亦因此战获封定远将军,可杨珪现在却突然反口,言穆星川当时本可继续追击,将突厥人的主力彻底消灭,大殷从此五十年内不必担心北境之患,而穆星川却偏偏没有追击,这正是因他早就和突厥人有勾连,故意放走了突厥残军。
她退回一步,又道:
忽然,在前头打着灯笼的如葵停下来,轻轻碰了碰她的衣角,栖循回了神,一抬眼,才发现已经到了,而凌越不在书房内,他正站在书房前的院子里。
如棠在旁边站了一会儿,忍不住问:“夫人,陛下和杨相公是暂时害不成大将军,就想先剪了大将军的羽翼么?”
——这正是凌越方才在沉思的问题。
李府赏菊宴后,他们便没再见过,他自知那日没克制住失了轻重,让人受了些罪,其实理应去看一看她,否则未免显得过于无情,但这个女子与他以往遇到过的都不同,他暂时看不透,也还没想好要如何处理与她的关系,所以前两日最终还是没去,今日又发生了穆三的事,自然更是无心去想她。
“我怎么认为并不重要,”栖循却道,语调轻缓,“大将军已经决定上疏了,不是吗?”
况且这些年,大殷各地叛乱灾荒愈发频繁,国力衰微,民不聊生,说什么彻底消灭突厥主力本就是笑话,若没有凌越这般天才统帅,没有穆星川这样的骁勇战将,只怕突厥人早就踏平北境,长驱直入打到都城之下了,哪还有高贽杨珪这对没有良心的昏君奸臣,躲在京城里荒淫奢靡的好日子?
“嗯,回吧。”栖循应了声,此时她心中已经平静下来,不由暗暗自嘲,还远不到凌越有事先找自己商量的时候,她这是急什么呢?
……
她微一细想,猜到除了凌越的其他几个副将,京中亲近凌越的势力,如上次赏菊宴的周刘两家大约都暗中来商议此事了。
“还不止如此,”栖循眉尖蹙着,继续道,“杨珪是故意选的穆星川下手。因凌越其他的副将背后多少都有些家世或归顺势力,唯穆星川出身贫寒,被凌越看中时不过是一普通士卒,全靠一次次不要命的先登陷阵挣来的将军之位。”
“不去了,”栖循也不多说,直接提步上了马车,“回府,路上快些。”
栖循轻笑了笑:“我对大将军的了解,比大将军以为的,大概还是要多一些。”
“杨相公拿他开刀,最能离间凌越身边的势力,那些和穆星川有同袍过命之情的武将必然要求救他,但京中支持凌越的世家势力,如信国公和平原侯,却会觉得没必要为这样一个毫无根基的孤将引火烧身,所以必会劝凌越不可因小失大,免得在时机到来前陷入麻烦。”
栖循听到禀报时便知,事情果如自己所料。她又等了半个时辰,天都已完全黑透了,才理了理衣裙,往书房行去。
凌越心中微动,狭眸看着她:“你如此确定?”
凌越眸中的锐色在看清纤秀的身影时,慢慢褪了下去,一时却也没有说话。
“夫人这么问又是何意?”他沉默片刻后,不答反问道。
原来被杨珪抓住发难的事情,是十个月前凌越在北境的最后一战。
她微微停顿一下,才继续道,“我过来,其实是想问问大将军,大将军冒着风险为穆将军分辩冤罪也好,或者联合其他大臣上疏也好,真能救得了他吗?”
栖循深吸口气,压下心里的怒气,又将信看了两遍,思虑一阵后,马车停在了将军府门前。
栖循看得心头火起,谁都知道那一仗有多难打,那种敌强我弱,双方差距极大的情况下,凌越谋略大胆,险种取胜已是奇迹了。要知道当时所谓的突厥残军仍有七八万人,穆星川的五千人能伏击成功是因出其不意,若继续深入追击,必会被突厥反打,全军覆没。
“剪羽翼只是表面的,这事没那么简单。”栖循给两个侍女解释道,“杨珪这可是步好棋,人人都知穆星川是凌大将军最得力的副将,如今他有了通敌叛国之嫌,若凌越上疏为他分辩或求情,高贽和杨珪便可让御史把火引向凌越这个主帅;若凌越不为穆星川分辩求情,那么必定寒了各地将士尤其是北军将士的心,会大大损害大将军的威信。”
两人在月光下对视了一会儿,栖循先动了,她朝他慢慢走近几步,停住了,问道:“大将军今日下午议了这么久的事,可是因周刘两位世子与诸位将军意见不同,争执不下?”
两个侍女没想到这里还藏了层恶意,二人受自家夫人影响,向来敬佩那些自苦寒中磨砺出来的人,也敬佩保家卫民的人,因此对那个寡言少语的青年颇有敬意,这时更加同情了,如棠不由又问:
如今倒好,这二人竟用这般杀人还诛心的罪名,陷害一个为他们那样拼杀过的年轻将领!
栖循看着凌越有些不可置信的目光,顿了顿,才继续道,“只是穆将军铁骨铮铮,必然宁死不屈,这世上恐怕也只有一个人,能让他放下这身骨气。”
栖循抿抿唇,在心里将想好的话过了一遍,才又抬眼望向凌越,缓缓道来:“过去几年,大将军一直在外领兵,对京城的情况并没有那么了解,但想必周刘两位世子今日已同大将军详细说明过,以陛下和杨相公之残忍无耻和不择手段,一旦要合力置一个根基不够的寒门臣子于死地,是绝不会失手的,也从没有失手过,穆将军并不会是例外。”
他确实已经决定,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决定了必须救穆三,下午 的议事更多是为了弥合那两方的分歧和立场罢了。
凌越剑眉慢慢蹙了起来,声音亦沉了:“所以呢?”
《乱世双雄为她折腰》
她说着忽然又朝凌越走近了半步,敛了月色和灯色的眸子定定望着他,“大将军忍心看穆将军背着罪名,死时连张完整的脸皮都没有吗?”
“一时气节有那般重要么?”栖循却迎着他目中寒色,并未退缩,“将军可知,刑部地牢中的七十二般手段比你军中那些残忍多少?炮烙镬烹,贯鼻膑骨,连笞杖棍鞭都能叫人生不如死。”
凌越与她隔着两步对视着,微怔了一瞬,随即,脸上现出一丝恍然。
坐进车里后,她便打开了那信件,仔细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但决定要做和能不能做成是两回事,他的确有预感,即使自己愿意冒险,也愿意以手中筹码利益和高贽交换,还是很难保住穆三。
“死牢里的犯人被打得鼻青脸肿血肉模糊,被一鞭子甩得面目难辨,都是常有的事。”
将军府太大,从后宅到外书房有很长一段路,栖循揣摩着凌越此刻的心境,走得不快不慢。
] 后来,凌越果然率主力大破突厥,突厥人损失惨重,仓惶撤退时,再遭穆星川伏击重创,又折损了上万人马才逃回草原深处。
等下车进了府门,却得知凌越已先一步回府,正在书房和人议事,暂不能见她。
“那可怎么办?大将军会为穆将军上疏分辩吗?夫人有法子帮大将军吗?”
凌越书房这一场议事,直到了日暮时分才议完。
回了自己院子后,她在花厅的软塌上坐下了,端着茶盏开始细细思量。
“夫人,那咱们先回院子里么?”如棠小声问道。
栖循无声地对如葵做了个手势,如葵会意退到了路边等着,她独自往前面的院子里走去。
栖循便知他已听懂了,只是这对他和穆星川来说,都是一个极不容易的选择。
可此时,叶栖循出现在这里,便让他突然记起了那日后来,她对局势的一番见解。
简直是信口雌黄!
如此一来,边患不绝,穆星川便可一直靠此立功封赏,还可继续跟朝廷要人要钱要粮,实乃养敌自重。
栖循莹白的指尖在案上一下下轻点着,眸底浮光凝在一处,静了一会儿才答:“会不会上疏,等晚些时候就知道了,至于办法,即使有,只怕……”
——从生不如死的酷刑突然到脸皮,这最后两句话实在奇怪,这双杏眸也透着奇异之色。
“原来是这样,杨相公真是老奸巨猾!”如葵听明白了,气愤不已。
这话说完,凌越的目光已从难以置信变成了彻底的冷寒之色:“你不仅让我假意为穆三分辩,还要我去劝穆三,让他承认自己通敌叛国?”
孤月高悬,清明皎洁的月华笼在负手而立的英挺男子身上,在地面映下了一道颀长的侧影。
当时,突厥人以十五万大军再次叩关,而凌越手中只有区区八万人,因此前期一直守城避战,只在夜间派小股部队偷袭骚扰,却也始终没让突厥人讨到大便宜。双方对峙不下,直至十一月底,凌越判断时机已到,定下计策,准备一战定胜负,命穆星川分兵五千人埋伏在突厥人回撤的必经之路上。
栖循从香粉铺正门出来,候在外面的长右还不知穆星川的事,迎上来问:“夫人,可是去福隆斋?”
“所以,大将军面上还是要上疏为穆将军分辩几句,因为相比于被牵连的风险,大将军在大殷将士们心中的威信才是最重要的。可对于穆将军本人来说,既然无论如何都脱不了罪,又何必还要白白受那一番酷刑呢?”
“如夫人所料,”凌越对她猜到议事的情况并不意外,但他确实想听听她会怎么说,“夫人既然特意过来了,不妨也说说,你认为我该不该救穆三,该不该为穆三上疏分辩这莫须有的罪名呢?”
她没有说下去,如棠如葵忧心地互觑一眼,都明白了,穆星川恐是不死也要去半条命。
院子里的人显然正在沉思,直到栖循跨进去,在院门边静静站住了,他才倏地转身望过来。
“也即是说,无论大将军你做多少事多少努力,他都绝没有脱罪的可能,甚至只会让他在狱中受到更多非人的酷刑。”
这本来是大功一件,穆星川亦因此战获封定远将军,可杨珪现在却突然反口,言穆星川当时本可继续追击,将突厥人的主力彻底消灭,大殷从此五十年内不必担心北境之患,而穆星川却偏偏没有追击,这正是因他早就和突厥人有勾连,故意放走了突厥残军。
她退回一步,又道:
忽然,在前头打着灯笼的如葵停下来,轻轻碰了碰她的衣角,栖循回了神,一抬眼,才发现已经到了,而凌越不在书房内,他正站在书房前的院子里。
如棠在旁边站了一会儿,忍不住问:“夫人,陛下和杨相公是暂时害不成大将军,就想先剪了大将军的羽翼么?”
——这正是凌越方才在沉思的问题。
李府赏菊宴后,他们便没再见过,他自知那日没克制住失了轻重,让人受了些罪,其实理应去看一看她,否则未免显得过于无情,但这个女子与他以往遇到过的都不同,他暂时看不透,也还没想好要如何处理与她的关系,所以前两日最终还是没去,今日又发生了穆三的事,自然更是无心去想她。
“我怎么认为并不重要,”栖循却道,语调轻缓,“大将军已经决定上疏了,不是吗?”
况且这些年,大殷各地叛乱灾荒愈发频繁,国力衰微,民不聊生,说什么彻底消灭突厥主力本就是笑话,若没有凌越这般天才统帅,没有穆星川这样的骁勇战将,只怕突厥人早就踏平北境,长驱直入打到都城之下了,哪还有高贽杨珪这对没有良心的昏君奸臣,躲在京城里荒淫奢靡的好日子?
“嗯,回吧。”栖循应了声,此时她心中已经平静下来,不由暗暗自嘲,还远不到凌越有事先找自己商量的时候,她这是急什么呢?
……
她微一细想,猜到除了凌越的其他几个副将,京中亲近凌越的势力,如上次赏菊宴的周刘两家大约都暗中来商议此事了。
“还不止如此,”栖循眉尖蹙着,继续道,“杨珪是故意选的穆星川下手。因凌越其他的副将背后多少都有些家世或归顺势力,唯穆星川出身贫寒,被凌越看中时不过是一普通士卒,全靠一次次不要命的先登陷阵挣来的将军之位。”
“不去了,”栖循也不多说,直接提步上了马车,“回府,路上快些。”
栖循轻笑了笑:“我对大将军的了解,比大将军以为的,大概还是要多一些。”
“杨相公拿他开刀,最能离间凌越身边的势力,那些和穆星川有同袍过命之情的武将必然要求救他,但京中支持凌越的世家势力,如信国公和平原侯,却会觉得没必要为这样一个毫无根基的孤将引火烧身,所以必会劝凌越不可因小失大,免得在时机到来前陷入麻烦。”
栖循听到禀报时便知,事情果如自己所料。她又等了半个时辰,天都已完全黑透了,才理了理衣裙,往书房行去。
凌越心中微动,狭眸看着她:“你如此确定?”
凌越眸中的锐色在看清纤秀的身影时,慢慢褪了下去,一时却也没有说话。
“夫人这么问又是何意?”他沉默片刻后,不答反问道。
原来被杨珪抓住发难的事情,是十个月前凌越在北境的最后一战。
她微微停顿一下,才继续道,“我过来,其实是想问问大将军,大将军冒着风险为穆将军分辩冤罪也好,或者联合其他大臣上疏也好,真能救得了他吗?”
栖循深吸口气,压下心里的怒气,又将信看了两遍,思虑一阵后,马车停在了将军府门前。
栖循看得心头火起,谁都知道那一仗有多难打,那种敌强我弱,双方差距极大的情况下,凌越谋略大胆,险种取胜已是奇迹了。要知道当时所谓的突厥残军仍有七八万人,穆星川的五千人能伏击成功是因出其不意,若继续深入追击,必会被突厥反打,全军覆没。
“剪羽翼只是表面的,这事没那么简单。”栖循给两个侍女解释道,“杨珪这可是步好棋,人人都知穆星川是凌大将军最得力的副将,如今他有了通敌叛国之嫌,若凌越上疏为他分辩或求情,高贽和杨珪便可让御史把火引向凌越这个主帅;若凌越不为穆星川分辩求情,那么必定寒了各地将士尤其是北军将士的心,会大大损害大将军的威信。”
两人在月光下对视了一会儿,栖循先动了,她朝他慢慢走近几步,停住了,问道:“大将军今日下午议了这么久的事,可是因周刘两位世子与诸位将军意见不同,争执不下?”
两个侍女没想到这里还藏了层恶意,二人受自家夫人影响,向来敬佩那些自苦寒中磨砺出来的人,也敬佩保家卫民的人,因此对那个寡言少语的青年颇有敬意,这时更加同情了,如棠不由又问:
如今倒好,这二人竟用这般杀人还诛心的罪名,陷害一个为他们那样拼杀过的年轻将领!
栖循看着凌越有些不可置信的目光,顿了顿,才继续道,“只是穆将军铁骨铮铮,必然宁死不屈,这世上恐怕也只有一个人,能让他放下这身骨气。”
栖循抿抿唇,在心里将想好的话过了一遍,才又抬眼望向凌越,缓缓道来:“过去几年,大将军一直在外领兵,对京城的情况并没有那么了解,但想必周刘两位世子今日已同大将军详细说明过,以陛下和杨相公之残忍无耻和不择手段,一旦要合力置一个根基不够的寒门臣子于死地,是绝不会失手的,也从没有失手过,穆将军并不会是例外。”
他确实已经决定,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决定了必须救穆三,下午 的议事更多是为了弥合那两方的分歧和立场罢了。
凌越剑眉慢慢蹙了起来,声音亦沉了:“所以呢?”
《乱世双雄为她折腰》
她说着忽然又朝凌越走近了半步,敛了月色和灯色的眸子定定望着他,“大将军忍心看穆将军背着罪名,死时连张完整的脸皮都没有吗?”
“一时气节有那般重要么?”栖循却迎着他目中寒色,并未退缩,“将军可知,刑部地牢中的七十二般手段比你军中那些残忍多少?炮烙镬烹,贯鼻膑骨,连笞杖棍鞭都能叫人生不如死。”
凌越与她隔着两步对视着,微怔了一瞬,随即,脸上现出一丝恍然。
坐进车里后,她便打开了那信件,仔细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但决定要做和能不能做成是两回事,他的确有预感,即使自己愿意冒险,也愿意以手中筹码利益和高贽交换,还是很难保住穆三。
“死牢里的犯人被打得鼻青脸肿血肉模糊,被一鞭子甩得面目难辨,都是常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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