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除夕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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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头古木参天，其上挂满了红灯笼，犹如夜空中闪烁的繁星，熠熠生辉。树下，几位耆老围坐在石桌之侧，悠然品酌自家手酿之香茗，闲话当年旧事，眉宇间洋溢着满满的幸福之感。

    不过也对，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回来了？新年好啊！”

    廖亦昂落座得晚些，于是将方才那幕尽收眼底，待萧骕踉踉跄跄地跨步而来，他也顺势拍了拍他的肩头，戏言道：“萧兄有喜事？面色竟这般红润？若是喜事何不同在下谈说一二？”

    “阿爹回来啦？”一个熟悉的声音穿堂而过，循着声音找去，竟是许久未见的余静昭小舅——谭义。

    想到是一份福利和心意，纵使廖禾禾方才打珠子的手哪般发颤，这下倒是稳健得可以切菜，往日内敛如她，也能在今日笑得肆意开怀。

    老者哈哈陪笑几声，挥手送别了谭家一行人，接续拿起剪子，低下头来剪裁出更多精妙的窗花去。

    而厨房中，灶火熊熊，村中妇女们忙碌地准备着年夜饭，锅铲铿锵，菜肴的香气弥漫开来，让人垂涎欲滴。

    “这些青菜还需要洗洗切了，阿昭你就把这捆菜先洗了吧，盆里是热水。”谭阿婆一边向锅里撒盐调味，一边侧过脑袋来同余静昭说道。

    其中一老者无意间瞥见从廖家出来、途经此地的谭阿翁，即刻高声吆喝着拦下了他们的板车，快步跑上前去，强行塞了几张极为精致的窗花到他怀中：“过年好啊老谭！”

    一听仅仅一日就多得了一百文，在座的诸位须臾眉飞眼笑，须臾间，欢声笑语如潮水般涌出，响彻整个店堂，直冲云霄。

    院落里，一串串五彩斑斓的纸灯笼点缀在树梢之间，如同星星点点，照亮了夜空。雪花轻轻飘落，落在红灯笼上，极尽浪漫。

    屋内，墙壁上贴满了寓意吉祥的年画，有胖嘟嘟的娃娃抱鱼，有展翅飞翔的凤凰，还有牡丹花开富贵吉祥。炉火熊熊燃烧，火光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使得屋内的氛围更加温馨。窗台上，几盆盛开的梅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与饭菜的香味交织在一起，年味正浓。

    她的珠子在这几日礼，都差点打出火花来，账本也被她情急之下扯烂了几个边角，不过好在白花花的银子连连进账，倒是极其有效地缓和了她内心的烦躁。

    “开饭了！开饭了！”谭阿婆扯着嗓子，欲要盖过屋外的喧闹，一令之下，方才还聚在一块儿聊家常的众人，霎时一窝蜂就落了座。

    小巷里，孩子们手持小灯笼，欢快地奔跑着，嬉笑声和鞭炮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夜的宁静。

    待萧骕将车马停稳，板车上原本坐着的一行人陆续跳下车来。

    “好啊！”廖亦昂作为大哥，抢先应了声，“正巧我阿爹做饭实在难以下咽，我们几个馋谭阿婆那手艺好久了呢！”

    于是，她撸起袖子，趁大伙相谈甚欢之时，默默走到了厨房之中，为还在炒菜的谭阿婆以及她大舅母万氏搭把手。

    “放心，来我们屋里吃饭，管饱！”

    夜幕低垂，繁星闪烁，村庄里灯火通明，仿佛天上的银河落入了人间。家家户户的门窗上贴满了寓意吉祥的春联，红纸黑字，透出浓厚古韵。

    就他矫情，余静昭也没惯着他，既然说了不要，她何须上演传统戏码非逼着他收下，索性将这一百文纳入自己囊中，毫不犹豫地扭头就走向下一位。

    一时之间，屋外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和屋内众人的嬉闹打趣声交错在一起，使得除夕之味愈发浓烈了起来。

    甚至有时，谭阿翁和廖亦昂都会来糕点铺中瞧一瞧，甚至蹭口吃食，毕竟元日将近，大家纷纷忙于置办年货，水煮自助那头的生意自然淡了不少。

    虽说大家各忙各的，余静昭手头的事情也是时刻不停，但她依然会情不自禁地心系于萧骕，生怕他将苦楚吞进肚里，面对他人阖家欢乐之时暗自神伤。

    一路走来，村中众人纷纷向余静昭他们投来最诚挚的祝福，你来我往的问候声衬得氛围愈发熙熙融融。

    “过年好！”谭阿翁眼笑眉舒地伸出手，将怀中的剪纸掏出一瞧，见是几幅别出心裁的样式，也就好不客气地收了下来，“多谢啊！”

    余静昭见此情形，也不自觉跟着露出了笑颜——除夕之夜理应如此，亲朋相聚，举杯相庆。

    以谭阿翁为首，廖家众人跟在他身后，一齐推开了谭家的门扉。

    忙了几日，后厨炉火毫不停歇，热腾腾的糕点一批一批送去千门万户，谭记糕点铺的众人终于在忙完这日的最后一单后，得以喘息。

    萧骕自知他应当见好就收，不过他面颊泛起的红晕还是难掩他的心思——毕竟这位岳父大人松了口，他的求亲之路，也就见了光明。

    正当他内心陷入胶着之时，一只手臂赫然搭在了他肩上：“去啊，怎地愣着，饭菜都要凉了。”

    近期之忙碌，廖禾禾深有体会。

    余静昭将袖子卷得更高了些，刚把双手抛入水中，忽然一拍脑袋惊呼：“对了！应当把白老和子渊他们叫来吃饭的，这段日子，学堂之事当真麻烦了他不少。”

    此时，谭阿婆早已将家中装点好了一切，光是门外那两盏高挂的大红灯笼都显得喜庆万分。

    虽说萧骕是诚心不愿收下这些钱来，但余静昭这番果断干脆的态度，倒还是叫他愣了一愣。

    既然白扈他们也得到了去处，余静昭便安了心，继续洗着盆里翠绿的菜叶。

    “外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说着说着，余静昭就从洗菜盆里拎出双手，在身上随意擦了擦，可当她刚跨出一步，就被万氏一声叫住：“不劳你操心，有的是人惦记着他们呢！那些有孩子在学堂念书的人家，精着呢，早就轮番宴请白先生去了！你就莫要去凑这热闹了。”

    他扭过脖子一瞧，此人并非外人，正是余静昭阿爹，余丰年。

    见是余丰年在他身侧劝他入座，萧骕心底欣喜若狂，顿时慌了手脚，支支吾吾说不出零星半点。

    与此同时，时值除夕，稻杏村也一改常态，转而披上了节日的盛装。

    随后，她径直走向柜台，低声嘱咐廖禾禾道：“禾禾，你帮算一下，给每人支一百文来犒劳犒劳大家。”

    绕过灶台，余静昭竟还瞥见，小小一只的阿虎也在厨房当着添柴工，他回头之间，肉鼻和双颊上都给沾上了炭痕，逗得她顿时忍俊不禁。

    之后的几日里，萧骕依然遵循余静昭的嘱托，每日都到糕点铺中帮工，不过好在没多久，村中琐事皆已完工，她也终于得空去糕点铺里继续做事，毕竟元日单子实在太多，店中人手不足，她都不得不狠下心来退回部分。

    “东家，既然你都亲口说了，今日是除夕，那你不得看在我们这般卖力的份上，提前多发些银两给我们贺岁不是？”后厨一位帮工大叔打趣地同余静昭讲了一嘴。

    谭阿翁此言一出，引得赞许纷纷，那笑声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路人也不禁驻足，跟着笑了起来。

    每家每户的饭桌上，无一例外都摆满了丰盛的佳肴，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老少皆欢，共享天伦之乐。长辈们则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压岁钱，笑眯眯地递给孩子们，祈愿他们新的一年平安吉祥。

    而后，谭阿翁也被铺子里这份喜气感染，待其余人领完钱币含笑离去后，他将廖家兄妹们笼络一处，率性做主高喊一声：“姜姜是要去夫家是吧？那亦昂，禾禾，你们回去叫上你家阿爹他们，今日我们家大摆宴席，你们统统都来我家吃饭！”

    余丰年见他这憨态，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接着用劲推了把他的后背，以一种佯装嫌弃的语气说道：“你何时变得这般痴傻了？还不快去？”

    萧骕自然看出廖亦昂这是有意之举，因此大臂一抖，轻轻甩开了他的手掌，慌乱地拿起面前的碗筷，一时双手有些颤颤巍巍，叫筷子脱了手，也

    “我说过我不需要你付我工钱。”

    余静昭从未觉着稻杏村的夜晚有这般亮堂过，纵使夜色渐沉，家家户户仍旧明灯高照，热闹非凡。

    见他有这般意趣，在场的众人一边收拾着残局，一边也跟着起哄起来。

    与他人相左，萧骕当场婉拒了余静昭递来的铜钱串，露出一副义正言辞之色，成了那个“同钱过不去”之人。

    而古树一旁的空地上，数位手巧村夫正展露剪纸之绝艺。他们手中的剪刀如游龙般灵活，须臾之间，红纸翻飞，化作一幅幅生动逼真的窗花、兽形图案，观者无不为之拍手称赞，喝彩声连连。

    “好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吧！”余静昭将最后一碟糕点放进竹篓中，让前来接货的小工出发后，双手随意搭在胯骨之上，向店内众人宣布道，“今日是除夕，大家辛苦了，也是时候回去吃团圆饭啦！”

    为了保胎，廖姜姜忙不了几步，大部分活计还是交给了萧骕，好在后来余静昭也回到了店中，她还是尽可能地多做了些事，只求个无愧于心。

    “好好好！发！见者有份！”余静昭答应得也甚是爽快，毕竟热热闹闹欢欢喜喜才是年味。

    谭家一家团聚，唯有萧骕一人愣在原处，不知该不该同他们一起入席。

    然而，萧骕口中所说的新家，也不是其他地方，正是他近期蜗居的廖家小屋，不过好在他身无长物，大可四海为家。www.rulanshu.com

    院落中央的饭桌上，早已摆满了各色农家菜式——红烧肉炖得软烂入味，肥而不腻，汤汁浓郁，香气扑鼻。旁边是一盘金黄的炸鱼，外酥里嫩，鱼香四溢。还有那翠绿的炒豆芽、鲜红的辣椒炒肉，以及一碗碗热气腾腾的白米饭，令人食欲大增。一壶自家酿的米酒，散发着淡淡的酒香，即便他们还站在门口，那股诱人的酒香便肆无忌惮地钻入众人的鼻腔……

    谭阿翁一见到他，眼底霎时泛起了喜悦之色，二话不说绕过餐桌一把将其抱在怀中，久久不愿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