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重选里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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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何？”
虽说余静昭早已料到此事，但在听见廖亦昂此话之时她还是无力地翻了个白眼：“他们二老又来了？”
“所以，我们要重选里正。”
---
时值清晨，霜气弥漫，余静昭突如其来的一声声高喊划破宁静，家家户户的门扉次第开启，村民们或是揉着惺忪睡眼，或是拢紧衣裳，纷纷探头张望，窃窃私语。
一怒之下，他刚要冲出门去同余静昭对峙一番，却被赵孟拉了回来，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休要打草惊蛇，且听听余静昭究竟作何打算再动手。
赵孟此话一出，不仅叫坐在他身侧的王小花失了神，更是让躲在暗处的余静昭和廖亦昂大吃一惊。www.yulishu.com
不知是余静昭这一问问得鲁莽了些还是出于何等缘由，她原以为不过是一句私下闲话，可面对他们二人一副难以置信的面容，她又不得不陷入自我怀疑。
“我如何无能了？这么些年来我何处不为民尽心尽力，若我当真如你所说那般无耻，又如何做了这么多年头的里正！”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糟心事竟一时尽数找到了余静昭头上，叫她实在分身乏术也无可奈何。
谭阿翁和谭阿婆并不知晓她究竟作何打算，只觉她这日精神满腹的模样格外欢喜，但没能想到，接下来她所作之事却叫他们二老慌了神。
“不是他们。”廖亦昂摆头否认，“来了两个壮汉，一整日都占着铺子里的桌凳，虽说并未惹出大祸吧，但那二人凶神恶煞的，多少妨碍了店里的生意。”
一路上，廖亦昂和王小花一唱一和地给余静昭细数过往种种，无一不在痛诉对赵里正的不满之情，但又因他确实有所作为而无计可施，唯独能叫人反抗的，只有他办事不牢这一处岔子。
“重选里正，没那么容易。”廖亦昂开口补充道，“阿昭你可知他赵里正为何能当上里正？”
“我！余静昭！要竞选稻杏村里正！”
余静昭扯着嗓子在村中高声喊着，生怕哪户人家错过了这至关紧要的消息。
“你这里正当得好不好大家心里清清楚楚！
虽说余静昭极其想将这包袱甩掉，但她眼下又实在无计可施，只好先避避风头，试着让他们知难而退。
当然，只让王小花一人把他扛回去是绝无可能的，他们三人之中只能让廖亦昂辛苦一下，将其背到赵家门口，再让王小花完成善后。
“你们先别想这么多了，把这家伙弄回去才是真切！”
眼见余静昭说得愈发难听了起来，赵里正再也耐不住性子，纵使赵孟死死拽住他阿爹的衣袖，还是被他一把甩开挣脱了出去，夺门而出。
诚然，余静昭所虑还是欠缺了不少，廖亦昂这一说辞确实在理。
她满口荒唐言终归是让村民们待不住了，其间，一位小官人瞧着新鲜，从家中走了出来，启齿问道：“你为何要竞选里正啊？”
虽说余静昭也被他这气势惊住，但很快又双手抱胸，摆出一副挑衅之姿：“你无能至极还不能被人挑明现实了？”
“你打算怎么办？”王小花问出了核心所在，“将此事公之于众吗？”
这一问正巧问到余静昭心坎，只见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坦然回道：“他赵里正不合我心意，德不配位，办不了实事，愧对全村！”
对此，王小花一再结巴地反复确认道：“你……你确定？”
“从何说起？”
“这个蠢货，当真是被美色冲昏了脑袋，若是他阿爹知道是他走漏了秘密，必要打断他的狗腿。”余静昭大摇大摆地盘着手走上前来，眉眼中满是不屑。
翌日清晨，余静昭早早起了床，梳洗打扮一番，特意多喝了些水润了润喉，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欲要大干一场。
按理来说，赵里正做了这般坏事，顺理成章是要叫全村人知晓内情的，但廖亦昂却一句道破了真理：“可是我觉得，即便这事被大家知道了，我们成功阻止了他们的交易，往后也指不定会再出些其他的荒唐事，那时他们必会小心谨慎，不再打草惊蛇。”
无奈之下，他俯身蹲下，以坚定的双手将赵孟费力托起，背脊一挺，将沉重的身躯稳稳负于背上，步履沉重非常。
廖亦昂先颠了一下背上滑落下来的赵孟，接着继续同余静昭解释：“那二人进来店里后就嚷着要见你，我随意说了句你有事出门了不在店中，他们就直接坐了下来，非说要等你回来，一等就是一整日，直到铺子打烊了他们才离开，走之前还说什么明日还会来，不见到你他们誓不罢休。”
而她余静昭，眼里偏偏就容不下这些“小事”。
“我！余静昭！要竞选里正！他赵里正成事不足！理应退位让贤！”
赵里正在屋内一听，她一乳臭未干的小女娘也敢这般叫嚣？叫他颜面何存？
好家伙，原来这才是真相所在！哪里是什么公家做主，这地眼看就要被他赵里正私吞了，一众村民硬是被蒙在鼓中。
余静昭不明为何王小花和廖亦昂反应这般激烈，不就是推翻赵里正重选一人吗？这才是解决麻烦的源头。
好似廖亦昂的后背很是舒适，赵孟睡得很沉，甚至于鼾声四起，惹得王小花不禁露出一副厌弃神色。
“怎……怎么了……”余静昭不明所以地问了句。
可当下，她心中忧虑之事并非是那所谓的萧二伯，赵里正阻碍村中学堂修建一事倒更为紧要些。
“只前任而已，其余，无一例外。”
接着，王小花接过他的话头继续说道：“就正如前些年村中大旱遭灾，有人提议可以挖道沟渠引水救灾，他确实是照着做了，但挖渠前却看错了图纸，沟渠挖错了地儿，等工程修正回来，早就天降甘霖救我们于水火了，所幸农户们并未损失惨重，但若是他当初谨慎些谋划好一切，庄稼会死得更少些。”
顶着一脸烦躁神色，余静昭扶额追问道：“他们可有说要作甚？”
既然大家都对此积怨已久，那就让她做这个领头人，搬倒赵里正。
自然，余静昭这架势很快就舞到了赵家门前。
虽说村中人人尽皆知他德不配位，却也大多秉持着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没去找他麻烦，日子也就这般凑合过去了。
见他睡死过去，廖亦昂干脆和余静昭聊起天来：“阿昭，今日……你那萧二伯家又来闹事了……”
之后的谈话中，许是赵孟醉得厉害，王小花和赵孟二人并未再谈及些其他细节，大多都是赵孟一人醉醺醺地自言自语，更险些要对王小花起了歹念，为保险起见，余静昭只好叫停了计划。
直到她再度发问，廖亦昂才回过神来，慢悠悠地答道：“无妨，我们只是没料到你竟这般直言……若是说句心里话，我自然是想有所改变的。”
为了掩盖痕迹，王小花举起被喝光的酒坛就狠狠砸在了地上，顺势将碎片埋到树丛之中，做出此处无事发生的假象。
夜间的寒风肆虐地吹着，村中不少人家纷纷合上了窗子，生怕这凉意顺着窗棂缝隙透了进来，但相反，廖亦昂倒成了这夜大汗淋漓之人。
王小花和廖亦昂皆被余静昭这突如其来的“雄心壮志”吓得不轻，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余静昭竟如此轻易地说了出来。
“没错。”廖亦昂此话可谓是一语点醒梦中人，余静昭即刻接上话去，“所谓斩草除根，只要他赵里正一日是稻杏村里正，稻杏村就一日不得安生。”
是，他们可以凑合着过去，毕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家事都积着，哪有闲心管村里大事，但也正是这敷衍了事只顾自身的态度，恰巧喂饱了赵里正独揽大权的私心。
“那破庙，我爹同隔壁村的李地主讲好了……三百两……三百两卖他，给他建一座避暑庭院……”
村民们有的全家竖起耳朵来看 她热闹，有的将她所言听进了心里，有的甚至探出头去应和着寻她开心，总而言之，整个稻杏村不一会儿就被她搅得鸡犬不宁。
赵孟再痛饮几杯美酒，整个人直直瘫倒在地，满嘴胡言乱语。
“所以……”
“可前任里正不是他赵家人啊！”
不仅余静昭想着来气，王小花也被眼前这对父子之举气得咬紧牙根，要不是还得套些话来，她怕早就抡起巴掌扇到赵孟的脸上去了。
“还有三年前，就是村口那间破屋的原主，他们家于村中另一户人家起了冲突，当初喊赵里正来评理，虽说他最后惩治了闹事人，但被欺负之人却并未得到应有的足额赔偿，事情草草私了了，因此那破屋原主气愤不过，索性搬离了稻杏村……”
“坦言道，虽说赵家做了好些年村中里正，但独独这代里正并未造福村中任何。”廖亦昂的声音愈发沉闷起来。
“你这不知礼数的小女娘！你有什么资格评判我之功过！”赵里正怒目圆睁，须发皆张，指天骂地，声如雷霆，把周遭看热闹的村民吓得不轻。
“因为他赵家祖祖辈辈都是稻杏村的里正，村中众人早已将此视作传统，否定一个人很容易，但是改变一众人根深蒂固的思想却难于登天。”
余静昭和廖亦昂本还在专心思索解决之法，却被王小花一声喊回了现实，往脚下一看，他们才想起醉得横七竖八的赵孟。
于是，余静昭扭头看向身旁的廖亦昂和王小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纠结许久，她才张口问了起来：“话说回来，你们就没有要换里正的心思吗？”
见赵里正迟迟不敢现身，余静昭嚷得愈发嚣张起来，只为逼他现身。
见此情形，王小花趁机嫌弃地踢了他一脚，接着再同余静昭二人招了个手，示意他俩过来。
] “为何？”
虽说余静昭早已料到此事，但在听见廖亦昂此话之时她还是无力地翻了个白眼：“他们二老又来了？”
“所以，我们要重选里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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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清晨，霜气弥漫，余静昭突如其来的一声声高喊划破宁静，家家户户的门扉次第开启，村民们或是揉着惺忪睡眼，或是拢紧衣裳，纷纷探头张望，窃窃私语。
一怒之下，他刚要冲出门去同余静昭对峙一番，却被赵孟拉了回来，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休要打草惊蛇，且听听余静昭究竟作何打算再动手。
赵孟此话一出，不仅叫坐在他身侧的王小花失了神，更是让躲在暗处的余静昭和廖亦昂大吃一惊。www.yulishu.com
不知是余静昭这一问问得鲁莽了些还是出于何等缘由，她原以为不过是一句私下闲话，可面对他们二人一副难以置信的面容，她又不得不陷入自我怀疑。
“我如何无能了？这么些年来我何处不为民尽心尽力，若我当真如你所说那般无耻，又如何做了这么多年头的里正！”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糟心事竟一时尽数找到了余静昭头上，叫她实在分身乏术也无可奈何。
谭阿翁和谭阿婆并不知晓她究竟作何打算，只觉她这日精神满腹的模样格外欢喜，但没能想到，接下来她所作之事却叫他们二老慌了神。
“不是他们。”廖亦昂摆头否认，“来了两个壮汉，一整日都占着铺子里的桌凳，虽说并未惹出大祸吧，但那二人凶神恶煞的，多少妨碍了店里的生意。”
一路上，廖亦昂和王小花一唱一和地给余静昭细数过往种种，无一不在痛诉对赵里正的不满之情，但又因他确实有所作为而无计可施，唯独能叫人反抗的，只有他办事不牢这一处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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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静昭扯着嗓子在村中高声喊着，生怕哪户人家错过了这至关紧要的消息。
“你这里正当得好不好大家心里清清楚楚！
虽说余静昭极其想将这包袱甩掉，但她眼下又实在无计可施，只好先避避风头，试着让他们知难而退。
当然，只让王小花一人把他扛回去是绝无可能的，他们三人之中只能让廖亦昂辛苦一下，将其背到赵家门口，再让王小花完成善后。
“你们先别想这么多了，把这家伙弄回去才是真切！”
眼见余静昭说得愈发难听了起来，赵里正再也耐不住性子，纵使赵孟死死拽住他阿爹的衣袖，还是被他一把甩开挣脱了出去，夺门而出。
诚然，余静昭所虑还是欠缺了不少，廖亦昂这一说辞确实在理。
她满口荒唐言终归是让村民们待不住了，其间，一位小官人瞧着新鲜，从家中走了出来，启齿问道：“你为何要竞选里正啊？”
虽说余静昭也被他这气势惊住，但很快又双手抱胸，摆出一副挑衅之姿：“你无能至极还不能被人挑明现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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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似廖亦昂的后背很是舒适，赵孟睡得很沉，甚至于鼾声四起，惹得王小花不禁露出一副厌弃神色。
“怎……怎么了……”余静昭不明所以地问了句。
可当下，她心中忧虑之事并非是那所谓的萧二伯，赵里正阻碍村中学堂修建一事倒更为紧要些。
“只前任而已，其余，无一例外。”
接着，王小花接过他的话头继续说道：“就正如前些年村中大旱遭灾，有人提议可以挖道沟渠引水救灾，他确实是照着做了，但挖渠前却看错了图纸，沟渠挖错了地儿，等工程修正回来，早就天降甘霖救我们于水火了，所幸农户们并未损失惨重，但若是他当初谨慎些谋划好一切，庄稼会死得更少些。”
顶着一脸烦躁神色，余静昭扶额追问道：“他们可有说要作甚？”
既然大家都对此积怨已久，那就让她做这个领头人，搬倒赵里正。
自然，余静昭这架势很快就舞到了赵家门前。
虽说村中人人尽皆知他德不配位，却也大多秉持着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没去找他麻烦，日子也就这般凑合过去了。
见他睡死过去，廖亦昂干脆和余静昭聊起天来：“阿昭，今日……你那萧二伯家又来闹事了……”
之后的谈话中，许是赵孟醉得厉害，王小花和赵孟二人并未再谈及些其他细节，大多都是赵孟一人醉醺醺地自言自语，更险些要对王小花起了歹念，为保险起见，余静昭只好叫停了计划。
直到她再度发问，廖亦昂才回过神来，慢悠悠地答道：“无妨，我们只是没料到你竟这般直言……若是说句心里话，我自然是想有所改变的。”
为了掩盖痕迹，王小花举起被喝光的酒坛就狠狠砸在了地上，顺势将碎片埋到树丛之中，做出此处无事发生的假象。
夜间的寒风肆虐地吹着，村中不少人家纷纷合上了窗子，生怕这凉意顺着窗棂缝隙透了进来，但相反，廖亦昂倒成了这夜大汗淋漓之人。
王小花和廖亦昂皆被余静昭这突如其来的“雄心壮志”吓得不轻，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余静昭竟如此轻易地说了出来。
“没错。”廖亦昂此话可谓是一语点醒梦中人，余静昭即刻接上话去，“所谓斩草除根，只要他赵里正一日是稻杏村里正，稻杏村就一日不得安生。”
是，他们可以凑合着过去，毕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家事都积着，哪有闲心管村里大事，但也正是这敷衍了事只顾自身的态度，恰巧喂饱了赵里正独揽大权的私心。
“那破庙，我爹同隔壁村的李地主讲好了……三百两……三百两卖他，给他建一座避暑庭院……”
村民们有的全家竖起耳朵来看 她热闹，有的将她所言听进了心里，有的甚至探出头去应和着寻她开心，总而言之，整个稻杏村不一会儿就被她搅得鸡犬不宁。
赵孟再痛饮几杯美酒，整个人直直瘫倒在地，满嘴胡言乱语。
“所以……”
“可前任里正不是他赵家人啊！”
不仅余静昭想着来气，王小花也被眼前这对父子之举气得咬紧牙根，要不是还得套些话来，她怕早就抡起巴掌扇到赵孟的脸上去了。
“还有三年前，就是村口那间破屋的原主，他们家于村中另一户人家起了冲突，当初喊赵里正来评理，虽说他最后惩治了闹事人，但被欺负之人却并未得到应有的足额赔偿，事情草草私了了，因此那破屋原主气愤不过，索性搬离了稻杏村……”
“坦言道，虽说赵家做了好些年村中里正，但独独这代里正并未造福村中任何。”廖亦昂的声音愈发沉闷起来。
“你这不知礼数的小女娘！你有什么资格评判我之功过！”赵里正怒目圆睁，须发皆张，指天骂地，声如雷霆，把周遭看热闹的村民吓得不轻。
“因为他赵家祖祖辈辈都是稻杏村的里正，村中众人早已将此视作传统，否定一个人很容易，但是改变一众人根深蒂固的思想却难于登天。”
余静昭和廖亦昂本还在专心思索解决之法，却被王小花一声喊回了现实，往脚下一看，他们才想起醉得横七竖八的赵孟。
于是，余静昭扭头看向身旁的廖亦昂和王小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纠结许久，她才张口问了起来：“话说回来，你们就没有要换里正的心思吗？”
见赵里正迟迟不敢现身，余静昭嚷得愈发嚣张起来，只为逼他现身。
见此情形，王小花趁机嫌弃地踢了他一脚，接着再同余静昭二人招了个手，示意他俩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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