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不情之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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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事没这么轻易，小姑你莫要再纠缠了！”
“不错，此话的确是老夫所说。”萧家老祖端坐于高高的庙堂之上，神态悠然，目光如炬，以一种俯瞰众生的姿态，缓缓启唇，对那立于堂前的萧骕言道，“都是萧家子孙，族里帮衬不是理所应当？”
越听越觉得甚是荒谬，三年前他义无反顾地离开去自谋生路，这群亲戚无一人做他后盾，这回他立功而归，他们倒是争先恐后地来求他办事，不就是凭着辈分想压他一头吗？他萧骕这些年在军营里练出的脾性还偏偏就不吃这套。
虽说廖禾禾也在店中，但她日日都需收钱对账，全然空不出手来帮她阿姐，也只得求助于萧骕。
“这不是正巧你做了官，提携提携你阿弟方便些嘛！况且如若彬儿去参与募兵，也不知要受苦多少年才能谋到个头衔，而且还不知能不能分到你手下办事，现如今你有本事，两三句话的事儿就可以将他纳入你的麾下，小姑知道了也安心不是？”
“那谁来帮我！”萧落一句句央求却好似一道利剑，直直扎进萧骕的心窝，害他一时克制不住内心的不满，声音大了些，“那谁来帮我？难道我自娘胎里就吃得了苦吗？我在外这么些年，你们谁知晓我受的罪？是，我如今是受了赏赐，但小姑你们切莫理所应当地觉着我可以一声令下，这其中之复杂，你们想象不到！”
“小姑您请回吧！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他自幼失怙，无人约束，性渐顽劣，常在家中捣毁器物。一日，他挥剑嬉戏，不慎将阿爹御赐的瓷瓶击倒，碎片满地。
“小姑，表弟若是文官仕途走不通，那便像我一般自行去参军便可，军营每年都会征募新兵，到时您叫表弟报个名去便是，如何还要凭我的关系进军营？”
不过，不仅是廖禾禾，廖姜姜也看着萧骕远去的背影有些心神不宁，但余静昭又不在店中，倘若此时跑回村里告知她，又为时已晚。
“小姑，表弟他若是难以考取功名，那便去经商，您夫家不正巧是商贾？他靠自家人吃饭岂不更为方便？”
于是，顶着刺骨钻心的寒风，萧骕跟在萧落身后，一步一步踏上了前往萧家旧宅的路途。
廖姜姜有身孕后才忽觉身子欠佳，忙不了几步就顿感疲累，只好叫萧骕来给她搭把手。www.heyanshu.com
“如何复杂了？你本就要去边塞，又不是天子脚下，在那儿天时地利，你带一带你阿弟如何复杂了？”
而当下，萧骕竟当真跟着萧落走了，两人一时心慌了不少，一股不详之感油然而生。
所幸找来的是萧骕，还算是她的友人，她也好张口求助，倘若换个生人来，她反倒会碍于情面而选择自己默默抗下。
此间，廖姜姜和廖禾禾姊妹俩躲在窗棂后偷听了全程，她们虽时不时深感愤慨，但又不好作声，只得相视咂嘴以示怨气。
不行，还是要有人跟去看看！
“我如何又纠缠你了？我不过是……”
听闻有人寻他，萧骕即刻回过身去向门口一看，怎奈那人逆着光，直至她走进些许，萧骕才认出她来。
“哎呀！阿骕我怎么就同你说不清楚呢？”见萧骕迟迟不肯答应，萧落急了眼，这才说出了心里话，“若是能走仕途，谁会去沿街叫卖经商？阿骕，你尚且无子，待你为人父母之时，你便知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啊！你觉着我如今腆着脸来求你是为何？不就是为了我儿能少吃些苦头吗？可你如今竟一点情面也不顾？”
于是，廖姜姜二话不说，暂且抛下手中的杂事，头也不回地给廖禾禾撂下一句话去：“我跟去看看。”
萧落她步履轻盈，仪态万方，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派大家闺秀的风范，眼见萧骕缓步向她走来，她轻轻退后一步，玉手轻扬，向他示意跟随。
“莫要胡说！”廖姜姜皱起眉头，面露丝丝愠色，厉声训斥廖禾禾道，“阿四他不过是回一趟家，哪会有什么事？”
正巧，自他以萧骕身份光明正大地回来也有几月余，他倒还未曾拜访萧家祖辈们，现如今，既然萧落说让他“关照”下自己表弟是老祖宗们的主意，那他便去同老祖宗说道说道，自己究竟该不该为他们求个荫蔽。
待萧落搬出老祖宗来，萧骕彻底失了耐性，勃然变色，眉头紧锁，眼底透出一道寒光：“老祖宗？怎的？这主意是老祖宗出的？”
---
一看萧骕有了逃脱的心思，萧落顿时慌了神，赶忙拽住他的袖子，慈祥的眉目转瞬就变得慌张起来：“阿骕阿骕！你先别走，小姑……小姑有个不情之请。”
“可不是嘛？”萧落急得胸口急剧浮动，鼻子连连喷出粗气，“倘若没有老祖宗发话，我纵使有八百个胆子也不会来求你！”
萧落瞧出了他鄙夷的目光，见形势不对，立马搬出另一话术来苦苦央求：“阿骕，小姑我命不如你阿爹，你三位兄长打小便才华卓绝，尤其是你三哥，一举获封大官，而你也辟得蹊径走了武将之路，如今你兄弟三人皆闯出一番天地，就当是……当是帮帮小姑我好不好？”
“可……可我就是有些心慌……”廖禾禾莫名得了一番训斥，心中甚是憋屈，不自觉撅起了嘴来，“我自然也希望他安然无恙地回来啊……”< /p>
不过，正当萧骕还弓着身子忙于擦拭台面之时，廖禾禾的招呼声却在他身后响了起来：“客官想来些什么糕点？”
她心中虽略有不安，却依旧保持着从容的姿态，轻轻挽起萧骕的腕间，引领他穿过曲折回廊，直至一隅更为隐蔽的所在。
随后，另一个声音传来：“啊，我……我找萧骕，他……可在这儿？”
当二人身影相继穿过了朱红色的门槛，萧落的眼眸细细地扫视着周围的景象。她的步履轻巧，左右顾盼间，只见庭院中的来客三三两两，疏落有致。
直到她将话说开，萧骕才停下步伐，回过身子来听她直言。
“小……小姑？”他一脸讶异，怎么也没料到萧落会来此寻他，于是，他赶忙走上前去迎客，“您找我？”
值此之际，萧骕才恍然大悟，这个萧家，表面上是父慈子孝的楷模之族，而内里，却是以骨肉亲情为幌子，生啖他家这一脉血肉的鬼魅。
萧骕心中虽有疑虑，但还是跟着萧落走出了铺子。
萧骕见他小姑如此谨慎，满心不解，开口问道：“小姑，您这是作甚？”
“好，那就劳烦小姑同我一起去见见老祖宗罢。”
而如今，面对年少之时救他一命的小姑，他难免动容起来。
以至于廖家姐妹得空之时还会不住调侃几嘴，说是余静昭相中了个极能干的郎君。
于是，萧落哭得更猛了些，声音呜咽道：“这……这如何说不准了？你过去便是官，只要你一声令下谁能违背？阿骕，小姑求你，小姑求你了，你表弟他自小娇生惯养吃不得什么苦，如今叫他去行军本就是不得已而为之，你就帮帮他吧阿骕！”
“阿姐，阿四哥他……他还会回来的吧？”
说着说着，萧落的眼角便闪起了泪花，也正是那一抹抹泪光，将他拉回了年幼之时——
“我……小姑，我也不是不愿相助，而是我如今尚且还未赴任，能不能帮上阿弟我也说不准的。”萧骕思虑良久才稍微松了口，但许是话说得委婉了些，萧落并未领会他的意思。
好啊，原来在此候着他呢，老祖宗发话？拿孝悌之道压他？真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眼看她绝非诚心相商，萧骕也不愿同她多做交谈，即便萧落再哪般好声好气地求他，他也始终淡漠。
萧落起先并未启齿，而是伸出保养得极好的纤纤玉指上下抚摩了一下他结实的臂膀，面露慈祥：“这般久未见你，我们阿骕长得壮实了不少，这些年头在外，怕是吃了不少苦吧？”
阿爹盛怒，欲以家法严惩。他的三位兄长虽有心相救，却被冷眼逼退。唯独小姑，不顾一切将他护在身后，承受着鞭笞的痛楚。他目睹小姑身上血痕交错，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若非小姑舍身相护，他恐已体无完肤，不知能否健全至今。
但即便萧骕立在她面前等她开口，萧落却在内心的波澜中挣扎了良久，终于，她仿佛是从千丝万缕的思绪中抽出了一缕勇气，咬紧了朱唇，在一息之间，她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艰难地吐露了心中的话语：“就是……就是我家彬儿，他……他不是考了好些年功名都落榜了吗？我瞧着，他文官这条路怕是走不通了，我正发愁呢，结果好巧不巧，阿骕你回来了！还是立了大功凯旋而归！听闻官家对你很是赏识，那我便盘算着，你既已封官，那帮扶你表弟一把，给他个你手下的副官当当，如何？”
许是这差事是余静昭给他的，萧骕这头干得倒是任劳任怨，有时察觉廖姜姜步子沉了些便会主动上前抢走她手上的活计来，给廖姜姜省了不少心。
“再苦再累，挺过来便好了。”被萧落这突如其来的关心吓得愣神，萧骕不自觉向后稍稍挪了些许，“小姑，您若是找我有事，直说便是，倘若只是想找我寒暄，我现在手上还有活儿，等之后得空了，我再去府上拜访您。”
“阿姐你……”
二来是考虑到，他也忧心萧落会和萧泉一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不如趁此之际将一切理顺，也省了将来的麻烦。
“阿骕！你这般弃自家人于水火！老祖宗知道是决计不会松口的！”
萧落说得是头头是道，萧骕听得却啼笑皆非。
廖禾禾刚欲制止，却只得眼睁睁瞧着廖姜姜的衣角从她指尖滑过，带起一阵凉意。
萧骕眼神空洞，眼底的失望霎时涌了出来，毫无生气地斜着脑袋，字字逼问：“老祖宗，您可记得，自我大哥得了功名后，伯姑们
] “这事没这么轻易，小姑你莫要再纠缠了！”
“不错，此话的确是老夫所说。”萧家老祖端坐于高高的庙堂之上，神态悠然，目光如炬，以一种俯瞰众生的姿态，缓缓启唇，对那立于堂前的萧骕言道，“都是萧家子孙，族里帮衬不是理所应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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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廖禾禾也在店中，但她日日都需收钱对账，全然空不出手来帮她阿姐，也只得求助于萧骕。
“这不是正巧你做了官，提携提携你阿弟方便些嘛！况且如若彬儿去参与募兵，也不知要受苦多少年才能谋到个头衔，而且还不知能不能分到你手下办事，现如今你有本事，两三句话的事儿就可以将他纳入你的麾下，小姑知道了也安心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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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您请回吧！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他自幼失怙，无人约束，性渐顽劣，常在家中捣毁器物。一日，他挥剑嬉戏，不慎将阿爹御赐的瓷瓶击倒，碎片满地。
“小姑，表弟若是文官仕途走不通，那便像我一般自行去参军便可，军营每年都会征募新兵，到时您叫表弟报个名去便是，如何还要凭我的关系进军营？”
不过，不仅是廖禾禾，廖姜姜也看着萧骕远去的背影有些心神不宁，但余静昭又不在店中，倘若此时跑回村里告知她，又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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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落她步履轻盈，仪态万方，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派大家闺秀的风范，眼见萧骕缓步向她走来，她轻轻退后一步，玉手轻扬，向他示意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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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骕见他小姑如此谨慎，满心不解，开口问道：“小姑，您这是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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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阿四哥他……他还会回来的吧？”
说着说着，萧落的眼角便闪起了泪花，也正是那一抹抹泪光，将他拉回了年幼之时——
“我……小姑，我也不是不愿相助，而是我如今尚且还未赴任，能不能帮上阿弟我也说不准的。”萧骕思虑良久才稍微松了口，但许是话说得委婉了些，萧落并未领会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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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落起先并未启齿，而是伸出保养得极好的纤纤玉指上下抚摩了一下他结实的臂膀，面露慈祥：“这般久未见你，我们阿骕长得壮实了不少，这些年头在外，怕是吃了不少苦吧？”
阿爹盛怒，欲以家法严惩。他的三位兄长虽有心相救，却被冷眼逼退。唯独小姑，不顾一切将他护在身后，承受着鞭笞的痛楚。他目睹小姑身上血痕交错，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若非小姑舍身相护，他恐已体无完肤，不知能否健全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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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这差事是余静昭给他的，萧骕这头干得倒是任劳任怨，有时察觉廖姜姜步子沉了些便会主动上前抢走她手上的活计来，给廖姜姜省了不少心。
“再苦再累，挺过来便好了。”被萧落这突如其来的关心吓得愣神，萧骕不自觉向后稍稍挪了些许，“小姑，您若是找我有事，直说便是，倘若只是想找我寒暄，我现在手上还有活儿，等之后得空了，我再去府上拜访您。”
“阿姐你……”
二来是考虑到，他也忧心萧落会和萧泉一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不如趁此之际将一切理顺，也省了将来的麻烦。
“阿骕！你这般弃自家人于水火！老祖宗知道是决计不会松口的！”
萧落说得是头头是道，萧骕听得却啼笑皆非。
廖禾禾刚欲制止，却只得眼睁睁瞧着廖姜姜的衣角从她指尖滑过，带起一阵凉意。
萧骕眼神空洞，眼底的失望霎时涌了出来，毫无生气地斜着脑袋，字字逼问：“老祖宗，您可记得，自我大哥得了功名后，伯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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