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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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匹骏马在夜色中奔驰，鬃毛飞扬，汗水在月光下闪烁。夜风如水，带着山间的凉意，吹过他们的脸颊，留下了一串串急促的呼吸声，消失在夜色的深处。

    安如尘识相地连连道歉：“是是是，是我唐突了，我就一粗人，不当多嘴的。”

    “怎么跟丢的？”余静昭率先站了出来。

    无独有偶，余静昭心中急切万分，发疯似的迎风疾驰，正巧在半路遇见了骑着骏马打头阵的时裕，而他身后，则是领着人马前来的萧骋。

    “他们……他们在山脚……”一路狂奔叫余静昭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停下就大口喘着粗气。

    当四人抵达柳宅之时，却被眼前之景气得七窍冒火——虽说此时夜深，但既然公务在身就应当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结果这些当值的守卫却打起了瞌睡，一个个无精打采哈欠连天。

    至此，安如尘才舒了口气，现下只需上山将卢弗等人一网打尽。

    余静昭跨坐在时裕跟前，四周的山林被月光轻柔地抚摸着，山间的清风带着淡淡的花香和湿润的泥土气息，轻轻吹过，使得树叶沙沙作响。

    萧骕见状赶忙拦了下来，道：“柳复这人精得很，怕是你们动静大了点，被他发现了，所以才想法子脱了身。”

    卢弗离开的脚步声倒是叫安如尘他们安心了下来，随后，萧骕再低声问道：“将军，我们该怎么做？”

    这下，那匹马因疼痛立马向后蹬了一脚，将板车生生踹烂，兵械散落一地堵了路，不仅如此，板车分崩离析造成好大声响，害得后面跟着的马儿也受了惊，整个行伍瞬间乱作一团。

    “真是没用的废物！”安如尘气在头上，恨不得冲上去扇这群人一巴掌。

    火光映照下，他的眉目间透露出一抹冷漠。

    骑在马背的时裕一眼就瞧见了朝他们奔来的余静昭，他即刻拉紧缰绳从马上一跃而下，伸出双手托住眼看就要倒地的她。

    然而，纵使几人刚歇口气，事情却并未成定局。

    “谁！谁在那儿？我瞧见你了！”

    余静昭顾不上给这群人一顿嘲讽，在安如尘亮出令牌表明来意后迅速冲进了柳宅向

    萧骋愣了片刻，可在对上余静昭坚定的眸子后，他应允了。

    走着走着，萧骕故作了一个踉跄，趁机在地上捡起一颗石子捏在双指之间，随后借着夜色，双指一收一拨，石子借力飞出，直直打在了一匹马儿的后腿上。

    “时裕那家伙怎么还没把人叫来？”安如尘咬紧牙关从喉中发出闷声来。

    不行，得想个法子。

    可未曾想，这话却惹得那人不悦起来，二话不说就扭头给安如尘甩脸，索性安如尘的脑袋低得快，没被察觉异样：“你问这个作甚？我们只要完成手上的活儿就是，卢大人的事情还是你能管得着的？”

    “可他们再不来就……”

    “阿昭你就莫要出面了，你走小路跟着我们一起去瞧瞧他们究竟要把这些兵械运去何处，方便我三哥他们截获。”萧骕系好斗笠，犹豫了许久才同余静昭讲起话来。

    牵马那人回头瞥了一眼，犹豫片刻，还是应了下来。

    顾不得其他，四人极速上马朝镇上疾驰而去。

    走了不知多久，这趟板车终于停到了山脚，抬头一看，眼前赫然出现了另一批人和好些车马——

    虽说这力道没法打伤马儿，但突如其来的疼痛却足以让马受惊。

    眼看离交接人越来越近，安如尘急忙环顾四周，借着微弱的月光找到藏在树丛中的余静昭，冲她使了个眼色。

    “你先上马来，领着我们去。”时裕二话不说胳膊马上使劲想要将余静昭托上马，却被余静昭挣脱开来。

    安如尘透过叶片间隙观察了下周遭的环境，最终将目光停在了一个地方，答：“混进去。”

    安如尘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这下要是被柳复瞧见他二人的面容，又会在劫难逃了。

    “柳……柳复不见了！”

    “就……就在一弯道，夜里太黑了而且有树木遮挡，我们一不留神就丢了……”

    估摸是他们已离洞口有好些距离了，前头拉着缰绳的伙计也开始同他搭起来话来：“还有好些东西没拉呢！据说今晚全都要拉完，你们手脚都快些。”

    好在位于深山之中，林木葱郁，他目光几度斜掠，朝几人藏匿的方向匆匆一瞥，见四下静谧无声，这才转身离去。

    这几声急呼瞬间将当下的氛围打破。

    他骑乘高头大马，马蹄声在空旷的夜色中回响，缓缓行至火光边缘道：“你们同我一起上山，他们会循着车辙脚印去寻人。”

    “我也去！”余静昭见萧骋没算上她，三步变作两步凑了上去，“这里只有我知道柳复和玄王的书信在哪。”

    南方的山较为平缓，马匹上山也并非难事，加之当下属实危急存亡，余静昭一行不敢贻误分毫。

    霎时，乱作一团的工人立马将双手举在胸前，在一片狼藉周边围成了一圈，甚至好些人被眼前愈来愈多的官兵吓傻，颤颤巍巍地蹲地抱着脑袋，不知所措。

    而后，时裕即刻跳下马小步找到藏在人群中的安如尘和萧骕，道：“萧大人早派了人马围住柳宅，也已派一队人马去山脚处拦着，必定会将军营遗失的兵械尽数找回。”

    一辆接着一辆，载着沉重的兵械，陆陆续续运送至山脚之下，铁甲寒光在月光和火光的交错中闪烁，映照着行伍的匆忙。

    卢弗手执火把，缓步趋近，微弱的火光轻轻洒落，犹如细碎的金屑点缀在叶片之上，处处透出一股不安之感。

    来接货的人，无他，正是柳复。

    “估摸着找人手耽搁了些吧……”萧骕也小心翼翼地作答。

    她抬手擦掉额上的汗珠，两手扒住马鞍艰难地上了马。

    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去，原来是两个偷摸离队解手的工人，萧骕一眼便瞧出了安如尘的打算，因此二人没费多大工夫就将那两位工人打晕，来了个李代桃僵。

    萧骋带来的手下手脚利索，刀剑一亮就控制了局面。

    余静昭并未出声应答。

    而后，车轮撞上崎岖不平山路的小石子声再度占领主场，一趟车三人守着，前头一人牵马，后头留两人看着板车上装着的兵械。

    人证物证俱在，待状纸呈上便可给玄王定罪。

    萧骕和安如尘自然不会放过这忙中添乱的好时机，赶忙马不停蹄地混入人群将情况搅得更糟。

    好在萧骕脑子快，在他发现柳复身影的一刹，当即编出理由来糊弄过去：“大……大哥，我俩先上去帮运其他货了，眼看前方都是平路，这些货想必也不会掉，早些回去早些运完不是？”

    “若我是他，已知事情败露，自然是打道回府将证据存好以待翻身之时。”余静昭说道。

    好在这头萧骕他们机灵，佯装前去帮忙之时趁乱割断了一股麻绳，为时裕争取到不少时间。

    萧骋倒是淡定地招了个手，随即他们之中的一行人就跟着头领分了出来。

    萧骕一看，按这般运法，怕是等不来他三哥，那山洞就要空了。

    好在有夜色和树木做掩，时裕借机溜了，但为了不造出更大的声响，其余人只好蜷在原地，一动不动。

    余静昭也即刻会意，立马找路离开去往镇上同时裕会合。

    “那他能去哪里？”

    她即便喘着粗气，也坚持一字一字地用力吐出来：“分……分人马……一些去北侧山脚拦……一些去山上……”

    于是，萧骕和安如尘做样似的同他道了声谢，连忙转身疾步往山上奔去，生怕迟了片刻就会被柳复察觉异样。

    这是余静昭第一回以这种视角直视萧骋——他身着锦袍，绣有云鹤翱翔之姿，金冠束发，显得尊贵非凡。

    走在后头时，萧骕偷偷掀开了兵械上盖着的麻布的一角，露出顶端的玄铁，他指腹轻摸，这触感显然就是军营所用的官用兵械，若是此次行动顺利，他们大可做一个人赃并获的局。

    待卢弗的指挥声愈发远了起来，安如尘和萧骕面面相觑，随即佯装着喘了口气，再道：“呼！这还有多少批要运啊！”

    “哦对！是得分两班人马两头堵截！”时裕嚷得更大声了些，好让后头的萧骋听见。

    换上破旧的麻衣，顺便压低斗笠，在这茫茫黑夜里，只要不被人拿烛火细看，是看不清的。

    “此话有理，你一旦得知消息就立马离开此地与时裕会合便是。”安如尘也顺着萧骕的话叨了几句。

    “大人！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安如尘话未说完，山路的尽头就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随之，一声高喊打破夜空：“前方何人！束手就擒！”

    看来，柳复是要将其全部运去另一更远的地方，甚至运离慈阳镇。

    此时此刻，余静昭只好听从安排，目送安如尘和萧骕压着斗笠边缘蹑手蹑脚地混入行伍中去。

    见此人有心接话，安如尘继续追着问：“那这些东西要运去何处啊？”

    “什么！”萧骋又惊又怒，明明派了好些人马跟着，怎么还给跟丢了？

    萧骋立马会意，当下就点了三匹骏马同他们说道：“他柳复纵使再能跑，也跑不过马匹，你们三人骑快马赶回柳宅，务必在他之前把证据拿到。”

    本以为余静昭的离开可以让他们松口气，但未料到接下来眼前之人却叫他们的心提到嗓子眼里。

    卢弗一边指挥着其余人干活，一边小心翼翼地向余静昭他们方向挪来。www.cuiyuge.com

    不知是天色太沉还是作何缘故，安如尘和萧骕顶着生人面孔也毫无破绽地搭上了运送沉重器械的板车。

    沿坡而上，板车络绎不绝，与他们侧肩相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