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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这个人形销骨立，头发凌乱却又露出额上一道丑陋的疤痕。脸上的笑容随着熊熊燃烧的火把摇晃起来，阴森诡异，观之如见罗刹，令人不寒而栗。
眼看毒蛇越来越近，阿萤神色愈重，一不小心被柳淮书打掉了手中的短刀。
＊
岑沅与乌春小跑至后院，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情形。
他长久未进水，喉咙发出难听的声音，可他神色自若，丝毫不惧柳淮书会真的杀了他。
在短刀落地惊起飞叶的刹那，她忽然纵身而下，径直往斗兽场主飞去——
他目眦尽裂，牵动起额角的伤疤，像一条丑陋的蛆虫在缓缓蠕动。
二人无法，被逼上树梢，但仍旧没有停止的搏斗。
柳淮书持剑飞来，趁斗兽场主分身不暇，一剑刺穿了他的心脏。
柳淮书踏雨疾行，他衣衫湿透，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下，冲淡了往日的冷静自持，周身萦绕着难以名状的寒气，整张脸冷峻如冰。
斗兽场主仿佛看腻了这场没有结果的表演，亲自下场，并添了数条毒蛇为他们助兴。
他紧促地大吸一口气，下颌微抖，眼中的嘲讽意味更甚：“怎么？杀得了你的救命恩人，却杀不了曾背叛过你的挚友么？”
黎致猝不及防，短暂的喘息后，轻笑着问：“现在才来找我，不觉得有些迟了么，柳大人。”
落日斜晖，那山头突然传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似在为柳淮书喝彩。
“少废话！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如此拖拖拉拉，卓那，都赏他们一个全尸吧。”
柳淮书冷冷道：“你还不配脏了我的手。”
岑沅惊恐地抬头看向柳淮书，却见他手中的冷剑蓦然悬在黎致的肩上。
柳淮书抬眸，对上阿萤狠厉的目光，“阿萤，若你想杀我，我绝不……”
柳淮书脸色阴沉，眸中的怒气如烈火燎原，他迫近黎致，手中的剑又往里深入几分，恨不得当即了结了黎致的性命。
阿萤看见他不为所动，跳到他身侧，用短刀挑起他的下巴，神情冷漠地似乎变了一个人。
说罢便与他缠斗在一起。
柳淮书似比昨日更加迅捷，快步如飞，不见疲态。
戳到柳淮书的痛处，他脸色骤变，阿萤却捡起地上的兵器丢在他身上，嘲讽道：““你阿姐的仇你报不了，母族的仇也报不了，你活着还有什么用？自刎算了，省得我再动手。”
岑沅连忙替他遮伞，却见柳淮书抬手抽出了乌春腰间的佩剑，面目凛冽地杀向地牢。
他吹动手中的竹笛，毒蛇从四面八方汇聚在一起，吐着猩红的信子，盘踞在他们避雨的那棵树周围。
他还是来了。
“呵呵……阿萤。”锁骨间的疼痛令黎致面目狰狞，他不要命的刺激柳淮书，“那个沙陀族奴隶叫阿萤么？是你亲手杀了她，柳大人，你怎么不记得了？还需要我来帮你回想吗？”
斗兽场主似乎没有了耐心，他一抬手，雨声便自觉隐退了，漫不经心的生死令回荡在这荒野上空，比之暴雨，还令人生寒。
“大......大人您......”
看来将他扔进斗兽场，是他这一生做过最正确的选择。
“别急呀，柳大人。”黎致笑得开怀，即使沦落至此，他依旧觉得眼前这个人比他更可怜更卑微。www.qingxi.me
他为祈帝铲除了不少官吏，深受祈帝信赖。
等到金灿灿的阳光落在那真正的斗兽场主身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时，阿萤只觉得讽刺。
柳淮书挣扎着起身，盯着不远处的兵器，眼眸黯淡。
“噗——”
“是。”
他无力地垂头，满是鞭伤的胸膛微微起伏。
说罢，他扯动黎致肩胛上的锁链，逼得黎致惨叫着往前挪动，脚踝上的铁链发出清脆的声音，回旋于石壁之间，震耳欲聋。
“我问你，她在哪儿？”柳淮书寒气愈盛。
“阿萤在哪里？”柳淮书几近发狂，仿佛得不到她的下落，死不罢休。
剑气凌然，柳淮书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迫得黎致不得不转头对上他的目光。
整个宅子看似清雅大气，但是内里却有数不清的暗牢。
阿萤的身法柳淮书了然于胸，努力防守避开却也难以伤到她。
“阿萤，不要逼我。”柳淮书不忍与她相视。
夜幕中没有了看客，雨声不止，阿萤与柳淮书躺在地上艰难喘息。
一滴一滴鲜血流下，滴在柳淮书湿透的鞋履上，缓缓洇开成张扬的模样。
第二日，斗兽场主并未现身，他们打到傍晚，阿萤伤了手腕，柳淮书伤了右腿。
随着斗兽场主的死亡，那些毒蛇仿佛失去了控制，大肆残杀同类，片刻间，却又都被扼住了呼吸一般，圈成圆盘，死得整整齐齐。
斗兽场主瞧着树上打斗的人影，面具之下，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命悬一线，待看清柳淮书的神色后，黎致突然露出一丝怜悯，随即哈哈大笑。
偌大的暗牢里只关押着一个人。
积水渗透至地底下，石门一开，腐烂的气味扑面而来。
他才被关了两月，就已如此可怖，那大人之前......
是他亲手杀了她。
柳淮书未入斗兽场前，就在这最深处的暗牢里，受穿骨之刑。
黎致佯装不知，笑道：“她？哪个她？是当年你跪着求我救命的那个奴隶？”
而柳淮书鲜少动手，阿萤摸不准他的招式，也并未占据上风。
阿萤从未见过这种场景，她头皮发麻，蹑手蹑脚地从树洞里翻出她藏好的滚灯。
二人从未见过自家大人如此失态，难道是带回府中的姑娘惹怒了大人？
“我再问你一遍，她到底在哪里？”利剑开锋，顷刻割破了黎致的脖子，柳淮书双目猩红，周身带着浓烈的杀气。
阿萤知晓柳淮书的右腿受了伤，便朝着他的左腿发起攻势，谁知他恢复地如此迅速，侧身躲过了她的招式。
第三日，浓雾散去，雨过天晴。
那日斗兽场主一出现，阿萤便举起了短刀，要同他决一死战。
利剑将要割破黎致的喉咙，仅存的一点理智又让他及时收住了手。
岑沅胆战心惊地跟在柳淮书身后，捂住鼻子拐过七十八道石墙，便到了这暗牢最深处。
拖着疲惫的身躯，心中却隐隐兴奋：“终于结束了，书生，你杀了他，我们就可以去上京……”
听到剧烈而紧促的脚步声，明显愣了片刻，随即又挣扎着抬起头来，嘴唇微扬。
“说！”
面具掉落，露出一张妖魅而惊恐的脸。
岑沅与乌春面面相觑，皆不敢言。
直至天黑，二人都难分胜负，彼此身上挂了大大小小的伤痕。
这枢相府乃是前朝黎相的故宅，祁朝覆灭以后，这宅子便被赐给了柳淮书。
这句话钻入他的脑海，如诅咒一般，飞窜至四肢百骸，令他动弹不得。
前朝黎相。
阿萤下手毫不客气，连踢柳淮书几脚，将他逼得连连后退，最后砸断枯枝，落在泥泞中呕出几口血来。
柳淮书微愣，露出痛苦的神色，“阿萤，我不想与你交手。”
阿萤并未多想，她打了整整三日，有些吃不消，脑子跟不上她的动作，有好几次险些被他逼落在地，可又及时向树枝借力，稳住了身形。
岑沅乍然见到黎致的模样，呼吸不由得一滞。
二人相视无言，神情淡漠，眼眸晦暗不明，各有盘算。
听闻此话，阿萤眉头一紧，趁卓那还未动手前，她一掌拍飞了柳淮书，吼道：“你不敢，便由我亲自动手了！”
血迹干涸留在石壁上，火把照亮，如张牙舞爪的鬼魅，十分瘆人。
长剑刺进阿萤的胸膛，她难以置信地回头，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庞露出诡异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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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牢不大，除却形形色色的刑具，还有成罐的参汤堆放在角落里，时时给黎致续命。
柳淮书深知这一战无法避免，擦去嘴角的血迹，不得不拾起兵器与她拔刀相向。
柳淮书的表情逐渐僵硬，身子如浸入深海中，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血腥味蔓延，掩盖住了暗牢不见天日的湿霉气。
如今风水轮流转，他现今就在他亲手打造的暗牢之中，每日酷刑加身，如坠地狱。
黎致变了脸色，再也笑不出来。
黎致四肢被铁链束缚在墙壁上，锋锐的弯钩带着乌黑的血迹穿透了他的锁骨。
她踩踏树枝，一掌劈掉那根竹笛，身子狠狠拽住斗兽场主的臂膀，大吼：“书生，快动手！”
他立在不远处，静静观赏这酣畅淋漓的决斗，底下的毒蛇开始随着他的笛声开始攀爬而上。
斗兽场主仿佛乐于看到昔日相依为命的人自相残杀，拍着手抛出一句"精彩！着实精彩！"
一人活着，好过两人一起死。
阿萤飞快与他交手，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大喝道：“往日我救你一命，是看在你还有几分可利用价值。然而现在，就是你这书生的死期！”
阿萤打断了他，“绝不偷生吗？可你母族被屠时，你怎么不一起死？”
夜雨无度，好梦频惊。www.menglu.me
“怎么，你不敢么？”她问。
他说，“抱歉阿萤，我们两个，只能活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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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斜晖，那山头突然传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似在为柳淮书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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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淮书冷冷道：“你还不配脏了我的手。”
岑沅惊恐地抬头看向柳淮书，却见他手中的冷剑蓦然悬在黎致的肩上。
柳淮书抬眸，对上阿萤狠厉的目光，“阿萤，若你想杀我，我绝不……”
柳淮书脸色阴沉，眸中的怒气如烈火燎原，他迫近黎致，手中的剑又往里深入几分，恨不得当即了结了黎致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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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淮书似比昨日更加迅捷，快步如飞，不见疲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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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相视无言，神情淡漠，眼眸晦暗不明，各有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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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淮书的表情逐渐僵硬，身子如浸入深海中，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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