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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到达顾家的时候将过六点。

    黎夏摇头,眼睛是哭过以后的红红的,情绪很低沉,连带着声音也有哭过后的沙哑,她轻声说:“我们已经离婚了。”

    餐桌上他们虽然震惊,但震惊之后却没有说什么。

    顾阿姨对她很好,几乎就是当女儿一般养在身边的。

    黎夏语气淡淡地应声。

    黎夏贴在后座的车门边上,安静地看着窗外。

    黎夏帮她擦眼泪,“没有不快乐,能做顾阿姨的女儿还是很幸福的。”

    “其实听你说了那么多,在我的想象中他是个霸道自私,完全不在乎你的感受的人,那时候我觉得你脱离了这样的婚姻其实是解脱,但是夏夏,这样的男人,放手,你真的甘心吗?”

    她叹气,“我们原以为你多少会挽留一下,倒是没想到你会这么配合。”

    冰块撞击杯子发出清脆的声响。

    最后嘟着红肿的唇吃店里的超大杯冰淇淋,嘴巴里热辣的刺痛稍微被压下。

    那天把她们去了附近一家重庆火锅店,黎夏直接大手一挥,要了爆辣。

    黎夏像结婚时候那般跟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说了,她离婚了,虽然不是一个好消息,但对目前的她来说却不是坏消息。

    黎夏抬头看向她,“吃火锅吧,我想吃爆辣的。”

    所以这种扫墓这种事,以后,他就再也不用特别在这一天空出时间了。www.yilei.me

    他顺路过来接她。

    黎夏放下手里的筷子,中午的火锅还在肚子里灼热地燃烧着,晚饭又再一次吃撑。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们离婚了,那里也,不再是她的家了。

    一个人的时间很闲适,却也不得不承认,也莫名的孤寂。

    她的声音清脆落下,几乎所有人都转过头看向她。

    黎家的一切变化,就是从那天开始的。

    父母挂在了家里的墙上。

    她只记得掉落在棋桌上的手机,几乎站立不稳的爷爷,嘈杂的人群,急救车闪烁的车灯,之后是不断人的家里,还有爷爷一夜之间更白的头发。

    黑暗中顾母摸到了椅子坐上去。

    父母去世时的种种其实黎夏已经记不清了。

    婚姻这种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黎夏站在车前,抱住她,声音很轻,她说:“是我提出的,你们不要怪阿深哥哥,我们之间没有误会,也没有背叛,是我的问题,一时间也说不清楚,但是对不起。”

    吃到眼泪直流,每个人至少灌了六瓶豆奶。

    咽下嘴里的芋圆,许诺应声点头,“戒掉他,戒掉也好,我们可是当年许愿要一起吃遍世界美食的姐妹,男人只会阻挡我们继续前进的步伐!”

    清明节是许诺陪着黎夏一起去的,原因无他,许诺家在外地,短暂的清明节假期根本赶不及回家。www.cuizhi.me

    但她却比任何一次都还要清醒。

    黎夏突然想到,那次以后,以后的每一年他都会陪自己来。

    “上车吧,送你回去。”

    第十章

    黎夏这才转头看向他。

    黎夏只是笑笑没接话。

    顾母看到他们的时候就迎了出来,眼风瞥了一眼跟在黎夏身后安静的顾见深,直接当做没看到,拉着黎夏的手就往里走,边走还边说:“今天啊可都是你爱吃的,你也是的,最近也不知道疯到哪里去了,都不过来陪我了。”

    许诺扭头看着混入车流,逐渐看不到,她才转过脸去看身边一脸平静的黎夏,到底还是没忍住,她说:“其实我能感觉到,他还是很在乎你的,离婚那会儿也是。”

    离婚流程走了两个多月,她虽然随着团队走了不少地方,却也肉眼可见的瘦了。

    “妈让我们晚上回去吃饭。”

    后来再大一点,她就可以放学后自己走到爷爷常下棋的地方去找他。

    下到山底的时候遇到了刚到的顾见深。

    他仰头一杯酒下肚,嗓音嘶哑,“你们早就知道了。”

    虽然不是很能理解,但黎夏却没说什么,只是应声,“好。”

    顾母也是实在看不下去了,“想问就问吧,趁我现在还想跟你说点什么的时候。”

    “我没有想劝你,只是觉得,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黑色毛呢长裙被她穿的空荡荡的。

    反应过来以后,却又什么都没说。

    “所以我要戒掉他,想要改变现状,只能戒掉他。”

    慢慢地喝酒。

    “……很感谢他能给我一个归宿,但我现在更想过我自己的想要的生活。”

    顾母也没隐瞒他,“你们签离婚协议的当天她就跟我说了。”

    “一直在忙,没找到时间。”

    黎夏先去看了爷爷奶奶,爷爷是因为父母双双去世后受了打击才去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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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酒柜随便拿了瓶酒,坐在吧台上。

    顾见深回头。

    六点天将将变黑,但不过几步路的时间,天就已经彻底黑了。

    许诺嘴里含着半化的冰淇淋,“你爱的太卑微了。”

    妈妈不再每天叫她起床,也不再有爸爸带着她偷偷躲着妈妈出去吃冰淇淋。

    外面装的再坚强,她到底还是那个自认为不被爱过的小可怜。

    下午两个人一起去看了电影,结束的时候正好接到顾见深的电话。

    顾母眼睛哭的红红的,却还在维护她,“你能有什么错呢,我都知道,都看在眼里,也知道这么多年你过得不快乐,离婚也好,他这种只知道工作的臭男人就活该单身一辈子!”

    黎夏吸了吸鼻子,低头看着面前成堆的纸巾,她说:“我不甘心,无数次我都后悔了,我爱了他十二年,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但是许诺,我累了,爱一个人,每天在空荡荡的房子里等他的感觉实在是太孤单了,他也说过我可以去做我自己想做的喜欢做的事,但我知道,只要他那里,我就会习惯性地围绕上去……”

    只有厨房隐隐透出的光线。

    每次这种日子,顾阿姨都会叫他们回去一起吃个饭。

    他站在车边,看着她从远处走来。

    沉默着他又倒了两杯。

    “你觉得你是她唯一的倚靠,即便你给她再多

    那显然就是知道了,震惊只是没料到她会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黎夏很小跟爷爷见面的时间不多,后来爷爷退了,爸爸开始接手爷爷的位置后,才过上了上下学都由爷爷接送的日子。

    顾母看着他仰头灌下一杯酒,而后问他:“是没有尽全力挽留,还是觉得她离不开你?”

    黎夏低头刷着手机上附近的美食推荐,避开这个话题,“吃什么好呢,火锅?想吃点辣的。”

    所以她离婚,没觉得欠谁的,唯一对不起的就是对她一直都很好的顾阿姨顾叔叔。

    所有人散去,整个客餐厅空荡荡的。

    回顾家是在晚上,黎夏拖着许诺在路边商场下了车,她对开着车窗的他说:“晚上我会过去的,等下我们还要再逛逛,就不耽误你了。”

    晚餐在一片祥和中进入尾声。

    后来,爷爷临终前把她托付给了顾家。

    顾见深低呵一声,“怎么挽留,她生怕自己心软,跑的根本不见人影。”

    所以她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跟他说话,真的只是和他有着同样的难过与感伤。

    在他喝到第三杯的时候,一只杯子出现在吧台上,“给我也来一杯。”

    他转头,怔怔的看向顾母。

    走到面前,虽然是打算离婚后尽量不再见面,但也不会视而不见。

    黎夏没有待很久,只是离开的时候顾母拉着她的手几乎哭了一整路。

    顾见深只是跟空荡荡的就被碰了一下,“省省吧妈,你喝醉了还要辛苦爸照顾你。”

    许诺就站在不远处的亭子里等她。

    像是平地一声雷,炸的所有人一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

    倒酒的姿势顿了片刻。

    但爷爷又是个棋迷,经常下棋忘了时间,放学后很久才来接她。

    然后蹲在爷爷棋桌边上等爷爷下完了棋,再一起回家。

    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戒掉他,然后重新开始。

    那天是司机送黎夏离开的。

    见她没有想要谈论这个话题的意思,许诺也识趣的不再提。

    所以后来某一天下午放学后,黎夏在爷爷棋桌边上蹲累了,发现爷爷的手机在震动,爷爷一边思考棋局一边接电话。

    而黎夏,祭拜的东西太多,许诺顺便过来帮她拿东西,结束后再蹭顿饭。

    许诺很有眼色的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许诺依稀还能记得起她领绿本的那天晚上,她的眼泪几乎没断过。

    顾见深也在那一刻看向她。

    顾见深却是说:“离婚的事我还没跟家里说。”

    桌下的他,绷紧手指。

    她扭过脸,去看坐在主座上的顾爷爷,“爷爷,我有件事要说。”

    完全不给他挽留的机会。

    顾见深就站在那里,他说:“这两天有点忙,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有点迟了。”

    她的眼睛红红的,他却没有了抱她安慰她的资格。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说:“我和顾见深,离婚了。”

    “那你以后继续做我女儿,不要他了,我还是更喜欢贴心小棉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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