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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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尔曼知道张小丽就是尚柳，尚柳对此并不意外。

    尚柳朝蜥蜴的大嘴来了一拳，强迫他闭嘴。

    啪——

    死对头变成共犯，尚柳简直心如乱麻。她萌生出买返程票，抓起乌尔曼的领子问清楚的冲动，又很快压抑下去。

    乌尔曼长叹一声：“你没资格命令我，是什么改变了你，你以前从不会这么刻薄。

    这蜥蜴人已经被拉上贼船，尚柳索性坦白，“你被乌尔曼骗了，我杀人如麻，还是人类联盟的大叛徒。”

    这个大蜥蜴就像大话筒，它脖子上的伞膜就像扩音器，巴拉巴拉讲个没完。

    直到坐上飞船，尚柳也没想明白。www.jingchuan.me

    尚柳想吐槽，又害怕打开松德的另一个话匣子，只能默默忍耐。

    欣赏了一场完美的变脸，松德还没转过向来，愣愣地站在原地。

    与尚柳对上眼神，它伸出细舌舔了舔大嘴巴，皮膜兴奋地扇动起来。

    两人终于撕破伪装。

    短短三小时航程，尚柳度日如年。

    眼前这个蜥蜴人可真是个例外——他居然能出现在便宜的经济舱，还向邻座讨食吃。

    是什么？

    乌尔曼从未心软过，尚柳也不记仇，只是笑嘻嘻地去外头罚站。

    松德焦急地摆手，“你别打我，我不是坏人。”

    是什么改变了她？

    乌尔曼到底是什么意思？

    尚柳的笑容立刻消失。她将门反锁拉上窗帘，又掏出粒子枪，指向不知所措的松德：“你是谁？在耍什么花招？”

    飞船一降落，她立刻从座位上弹射起来，头也不回地奔向出口。

    松德捂住耳朵，瑟瑟发抖。

    “我真的叫松德，”

    她从没亏欠过乌尔曼，还老是因为她罚站。

    听到这话，松德的伞膜立刻收缩了。它耷拉着脑袋，宝石一样的鳞片暗淡了不少：“我不能回去，我回不去，你必须留下我。”

    飞船垂直升天的空当，尚柳对着窗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待飞船穿透大气层，她打开盒子，准备挑个难吃的东西应付大蜥蜴，却发现和点心簇拥在一起的纸包。

    此话一出，松德彻底来劲了：“看吧，这就是你们外人的刻板印象！我们埃德加斯人不是都会挖宝石，也不是人人都有钱。

    早在少年时代，乌尔曼就像老鹰一样锐利。为了逃课，尚柳耍尽花招，却逃不过乌尔曼的法眼。

    乌尔曼伸了个懒腰，像有恃无恐的黑猫：“提供工作岗位，帮助孤苦外星人再就业。”

    手里经费有限，尚柳打不起车。她换乘十七站，狂走十五公里，终于按照规定时间，赶到提前预约好的公寓。

    尚柳心中隐隐烦躁，却还是放软语气：“乌尔曼，你对我的帮助，我感激不尽。

    这公寓地段虽偏，价格却很优惠，因此十分抢手。尚柳顶着烈日一路狂奔，她坐上电梯时，头顶都热得冒白烟。

    我祖辈都不会挖矿，只能给富豪当奴仆，你以为那些有钱龙都是自己盖房子，自己刷地板吗？”

    投影消失了，尚柳和松德大眼瞪小眼。

    尚柳忍不住打断它，“你们那地方不是很富裕吗，为啥还要到31特区讨生活？”

    过了几秒，乌尔曼的脸出现在全息投影里。她坐在另一张书桌前，手边放着茶杯，面前堆着待批阅的文件，比上次见面还憔悴。

    他看起来很可怜，但尚柳的心比石头还硬：“要么坦白，要么死。”

    然而，她一走进公寓，就撞见一个大“惊喜”——房东一脸尴尬地站在客厅。

    在尚柳的印象中，埃德加斯人冷漠而贪婪，它们科技发达，大多是矿石开采专家，却最信奉本族的财富之神，是狡黠富有的行商浪人。

    “我不是贵族血统，所以也能吃人类食物，”埃德加斯人用爪尖戳戳尚柳肩膀，“而且不是我说你，你的联盟话还没我标准。”

    不过后来，随着人类联盟越来越富裕，埃德加斯便一直与人类保持良好合作。

    不管她怎么伪装，乌尔曼一眼就能认出她。她也不生气，只是厚着脸皮求情，希望乌尔曼不要告老师。

    尚柳有些恍惚：是那十几天的艰难求生，是那些吞下肚的老鼠昆虫，还是狗皮膏药一样穷追不舍的混混劫匪。

    尚柳满腹疑虑，余光又瞥见泪眼婆娑的松德——这个大麻烦不仅没解决，还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不能再直接送走。

    她早就变了。

    尚柳将点心盒搂进怀里，半点不客气：“你一个外星人，也能吃蛋糕？”

    尚柳再接再厉：“你摊上大事了，咱俩要是被抓住了，注射死刑都算舒服的。还有什么切割，什么腐蚀，什么挤压……”

    松德听后更加受伤，高大的身躯越缩越小。

    松德用力点点头

    尚柳头疼不止，安慰松德：“对不起，我刚才说得太过分了。”

    松德的鳞片苍白了不少。

    它划开终端，点击某个联系人拨了过去。

    它说自己叫松德（是埃德加斯语里太阳的意思，尚柳不懂埃德加斯语，是他自己非要说的），从遥远的家乡逃离出来，跑到外地讨生活。www.cuifang.me

    她胆子真肥了，竟然敢帮助罪犯走私武器？

    尚柳压抑住怒火，憋出一个笑容：“我记错了，是有这么一回事。”

    归根到底，不还是得干家政吗？

    文件被这股力道扬得四处乱飞，乌尔曼意识到自己的失控。她有些挂不住脸，直接关闭通讯。

    而那个莫名其妙的松德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她的新家，正蹲在厨房，兴致勃勃地检查排水管道。

    好好说话没有用，尚柳懒得演了。

    门关上了。

    ……乌尔曼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原来是在意工资啊，”

    松德呜咽着擦掉眼泪：“没关系，你虽然粗鲁易怒，却还是我的主人。”

    房东冷汗涔涔，“可是，这个埃德加斯人并不是租户，他半小时前突然出现在公寓，还说自己是新来的家政员。”

    尚柳。”

    她皱起眉毛，目光几乎要把蛋糕盒盯穿。邻座却传来一段雄浑的声音：“你要是不吃，可以给我吃吗？”

    我不需要谁伺候，我也不想把你和你的家族牵扯进来。你从小就喜欢当官，没必要因为我断送前程。”

    在人类寰宇大开拓的初期，他们还因为岩矿所有权问题，与人类产生过摩擦。

    “等等，”

    松德命悬一线，嘴里又解释不清，索性自暴自弃：“算了算了，我开个视频，你跟那个人说吧。”

    杀掉他最省事，又找不到任何正当理由。

    什么乱七八糟的。

    因为武器过不了安检，她那会儿只能忍痛放弃。

    说着说着，松德开始畅想起来：“等我到了31区，一定要挑个温柔慷慨的主人，最好是能管饭的那种……”

    尚柳怒气冲冲地找到房东：“我早就说过了，我交得起房费，不合租。”

    说着，她摁住房东的肩膀，将他往门外推：“房间我很满意，各种费用今日之内肯定补齐。”

    尚柳丝毫不松懈：“那你现在就滚出去，滚回你的埃德加斯星。”

    蜥蜴人哭得更委屈了：“我不爱吃这个。”

    “我知道我知道，”

    它的头颅酷似蜥蜴，覆盖着密密麻麻的红色鳞片，后颈生着一圈亮闪闪的皮膜，像倒扣的遮阳伞。

    这家伙可真奇怪，又要豁出前途性命帮她，又要和她吵架。

    关乌尔曼什么事。

    还是更早以前，她跳出机甲，在阵前厮杀，温热的血液溅上她的侧脸，她开始麻木。

    尚柳自觉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乌尔曼的脸上却浮现一丝愠怒。

    家政员？

    “哦吼，你是怎么把这东西带上来——”

    她挺直脊梁，舒展肩膀，与对方平视：“乌尔曼，把它弄走，我不需要它。”

    尚柳缩起肩膀，愁苦极了：“长官，您可以安排他做保镖，做厨师，做清洁工，为什么要来祸害我？我连自己都养不起，哪里雇得起家政员？”

    乌尔曼重新拿起笔，低头办公，“不用担心，钱我已经付过了。”

    尚柳指指松德：“长官，这是什么意思？”

    “我可比这糟糕多了，”

    据她所知，埃德加斯视人类饮食为低贱邪恶之物。

    “是吗？”

    恐吓过后，尚柳终于切入正题：“听明白了吗，你要是不管住嘴，咱俩必死无疑。”

    尚柳挠了挠脸颊，火气消了一大半：她刚才哪里说错了？乌尔曼凭什么骂她？

    她准备收起粒子枪，旁边的蜥蜴却兴奋地凑过来：

    看到气势汹汹的尚柳，她放下钢笔：“哟，这不是张小丽吗？”

    蜥蜴人泪眼汪汪地捂住伤口，不敢再开口。本着打完巴掌给甜枣的想法，尚柳给他塞了两大块脆皮夹心派。

    她扔掉钢笔，将桌上杂物用力推开：“尚柳，你可真是个混账东西。”

    可我是罪人，你之前利用职务之便帮我偷藏粒子枪，已经够你摘掉官帽子，不能再越界了。

    房东本就害怕，对此求之不得，马不停蹄地离开了。

    直到这会儿，尚柳才发现，自己身旁坐着一个埃德加斯人。

    她背对蜥蜴悄悄拆开纸包，里头是一把射线枪——是她从老大身上收缴，又卖给杂货店老板的那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