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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衔月手撑着地艰难地站起,朝着回路迈起步子,每一步都步履维艰,如他人生过去的十多年一样。

    而揽星呢?衔月回想,好像确实不怎么见得到他了,偶尔听身边人言语,好像听说揽星潜心修炼,进了闭关室,衔月对此倒是十分满意:好啊,进闭关室好,他也不太想他看见。

    光是询问已不够放心,伸手就要去探他腕间脉象查看伤势,却措不及防被衔月堪堪避开。

    他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明明怒火滔天,眼眶里却盈满了象征脆弱的泪,看着摔倒回地上的衔月,望着他笑得快意,他只觉得羞愧难当,只觉得自己满腔心意这么多年都是喂了狗,良久,他连怒吼都做不到,只能悲愤地道出一句:“衔月,你他妈真是个混蛋!”

    揽星的视线逐渐下移至他的下半张脸,衔月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嘴角可能还带着还没完全康复的淤青。

    衔月弯起的嘴角直到揽星的身影再也寻不到一丝,才垂落下去。他捂着仍是疼痛难忍的腹部坐起来,喃喃道:“妈的,看来他真的气得不轻。”

    ......

    一年过后,揽星走出闭关室,首次实演便大放光彩,成绩卓然。

    他起初并没在意,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浴房内的人似乎都走光了。

    揽星奔至近处见他如此狼狈模样,登时大惊失色,立即解了他的灵穴,扶他坐起道:“哥哥,你怎会在这里?还弄成了这幅样子?是遇袭了吗?”

    “可是我没有。”衔月打断道。

    “那时,父亲责怪我私自和你出去,害你差点丧命,当着全家上上下下所有人的面前,说我丧门星害死母亲不够,还要害死你。从那时起,我就已经对父亲,对你彻底失望,我只恨不得与你们彻底割席,从此再无联系,那之后你百般纠缠于我,我也说的很清楚了,我厌恶你,希望你可以离我远一点。真是奇怪,这些年你明明做的还算不错,怎么进了训练营,就好像又忘了呢?”

    茅屋破败简陋,实在安全,环境却也是真的糟糕,经常弄得他身上脏污不堪,躺了几天,似乎身体已恢复的还算可以,衔月想想,带上东西,去了训练营的浴房。

    他是绝对不会认输离开训练营的,那么如桑陌所说,恐怕自己之后的境遇定是十分糟糕,而这个时候,他首要的,竟然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揽星会受自己的牵连遭桑陌所害,甚至,要用这样愚蠢又拙劣的演技方式,假作割席把其逼走。

    他正要出去看看,突然外室传来熟悉的说话声音。

    浴房之内,傍晚这个时辰人很多,衔月进入内室寻了处偏僻的地方,收拾他自己的。

    算了,又能如何呢,他烂命一条,怎么都能忍,怎么都能活,但绝不能输,就是了。

    他的视线不再如以往那般温和,却也不冷漠,只有平淡。

    揽星开口有些艰涩,道:“我们,我们......”

    又过三月,衔月觉得自己可能有点扛不住了。

    他二人见面相对,难得张口结舌的竟是他,只是揽星似乎对他并无兴趣,转身便自顾离开了。

    他站在训练营大榜前,长叹了口气,刚要离开,就对上不知何时也来到附近的揽星的眼睛。

    衔月却是连前十都没进去。

    回想起桑陌留下的威胁警告之语,他摇摇头。

    “我装的啊!很像,很真,对吗?不然你也不会如此深信不疑。”衔月发出一阵大笑,似心中畅快的紧,道:“我不骗你,我怎么能让你待在我身边,没有你待在我身边,我又怎么能那么简单的帮自己扫清那么多,贱的要死来招惹我的混蛋们!你......”

    每次施暴过后,桑陌总是带着胜利者的姿态,拍拍衔月的脸道:“怎么样,你认不认输?走不走?”

    衔月被管事宫使带走的时候并无惊讶慌张,只是平静地看了桑陌一眼,对方立刻朝他会心一笑。

    这些人够损够坏,却也                                                并不傻,打人之时还记得隐匿自己所有的痕迹,让衔月连告发都无处告发,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衔月都只能咽下这些艰辛,旁人见到他的时候他的脸上总是带着伤的,而走过之后,又是议论纷纷,人人都知道他惹了桑家那位不能惹的人物,人人都慨叹不已,但也人人都漠视走过。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年之多,桑陌并没有对这样的“课余活动”失去兴趣,反而越挫越勇,从身体上的欺凌化为了别的。

    “当然!”衔月道:“难道我还应该多么喜欢你吗?是不是我近日没有反复强调,以至于你就又忘了几年前你在我房门前,我跟你说的话?没关系,如果你记性不好恰好忘记了,我可以给你重复一遍。”

    静默半晌,揽星才道:“可我也说过,父亲所说,与我无关,我心里始终当你是我最重要的亲人,我......”

    起身便像个逃兵般跌跌撞撞地跑走了。

    揽星脑子有些发懵,不可思议道:“你,你讨厌我吗?”

    衔月越说越激动,说到后面已经开始咬牙切齿,道:“一直以来,我都只恨不得你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你,或许我的人生,还不会经历那么多的悲惨!还可以多那么一点可悲可怜的关爱!”

    揽星道:“没人让我找你,我,我就是看你这么晚了房间始终黑着没回来,我.....我有点担心你。”

    这并不怪他,他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了,可是外力影响因素过多,有时候被影响是不可控制的。

    好了,如他所愿,现在他自己又是一个人了。

    忽而外面传来一阵骚动声,人群的议论声向潮水般越涌越近。

    衔月憔悴的面容上带着疏离的神态,开口语气也并不客气:“谁让你来找我的?”

    桑陌这个人虽然阴损,但确实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

    归路之上,如银的月光洒下之时,他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

    让一个人感到不舒服的方式,首要的,便是欺凌他的身体,从那日后,桑陌便不知从哪里组成了那样一支追随他的队伍,或许以前就有只是衔月并没注意,他们开始在训练营各处阻挠衔月的去路,靠着人数的优势将他逼至隐蔽之所进行集体殴打,又用世上最恶毒的语言辱骂他。

    揽星瞠目结舌,道:“可你,可你,我不信,你以前绝不是这个样子的!”

    万幸情况没有更加糟糕下去,来者是深夜不见他归出来寻他的揽星。

    他诧异其动作,不解地望向衔月。

    一次,训练营内授业宫使奉地君之命看守的重要文书不翼而飞,整个训练营内都被翻了个底朝天,最终,却是在衔月的枕头下发现的。

    揽星忽然猛地推了衔月一下,他终于再也无法忍受,打断了衔月那些源源不断涌出,让自己心耳都折磨不堪的话。

    “担心我?”衔月嗤笑一声,道:“揽星,你的热心肠过于泛滥了吧,管的这么宽?”

    衔月苦笑,桑陌确实没有让他死,但确实也让他活的无比痛苦。

    揽星一瞬间眼睛都瞪大了,衔月无视着他受到震慑的表情,接着道:“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我多么重要的亲人。揽星,这是必然,你别怪我,如果我的命数换给你,你也会如此,一个人背负着天生残缺的命运开局,失去唯一疼爱自己的母亲,苟延残喘祈求父亲的爱而不得,受尽他人的白眼与嘲讽,无人可依,无人相护,又看着厌弃自己的父亲百般疼爱自己的亲弟弟,他怎么可能还会如此宽宏大量呢?”

    《三界追星图鉴》

    忽而露出一丝苦笑,暗道:桑陌是个恶人,有一点说的倒是没错,他可能真的是个傻子。

    揽星僵在原地做不出任何动作,他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是分开了这么一阵,哥哥的态度怎么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了。

    衔月道:“如果你是这么想的,那恐怕你要失望了,因为在我看来,我们的关系并不算好,甚至,是很差很差,因为,我是无比的厌恶你,憎恶你,巴不得你离我远一点。”

    桑陌。

    桑陌那伙人打的比以往每一次都要狠,狠的他连硬爬起来回茅屋都做不到。忘了说,这茅屋是他给自己寻的新住处,毕竟桑陌那个样子,也不会允许他和以前一样和他住在一个房间,况且,桑陌就是让他住,他也不敢住。

    虽然关押盘问了他许久,总算是解除了嫌疑,但是人言可畏,再加上桑陌一伙人有心为之,渐渐地,人群间起了声量,而他的名声,也从“瘸子”变成了“手脚不干净的瘸子。”

    不等他回话,衔月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哦我知道了,是不是我最近给了你太多的好脸色,以至于让你觉得好像我们之间关系很好的样子。”

    三天期限过后,桑陌当然没有从衔月那里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于是很快,他便开始履行他当时所说了。

    而衔月永远只是那句:“不认,死也不认,死也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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