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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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调、沉稳、务实。

    见宁颂如同被惊吓的猫一样，明正帝这才?乐呵呵地走了，仿佛这一番行为是故意恶作剧一样。

    或许这里面有他需要的人?才?，但?这些人?才?需要时间与环境的孕育。

    虽然与明正帝的接触不多，但?绝对也不少。在过去的经历中，宁颂大概能?够描述出明正帝的画像。

    当?然，不去揣摩题目的意思?，显然也是不现实的——思?考片刻，宁颂下定了决心。

    先帝再如何，也是皇家之事，轮不到?他置喙。但?先帝在位期间存在着什么问题是客观存在的，他大可以从此入手。

    这是一套与传统逻辑不同的思?考方式。

    他与其他贡士不同，天然具备着优势——这种?优势不在于他早早在皇帝面前挂了号，而是在于他所处的环境。

    这是朝堂中各方面势力?博弈的结果。

    泰启朝得失，与泰启帝的得失区分开来写。

    只是，纵然理性知道如此，但?明正帝仍然止不住失望——从某种?程度上讲，他理解了先帝不亲自?来殿试的原因。

    这样一位智谋、能?力?都不缺的帝王，他又想从年?轻的读书人?这里得到?什么答案呢？

    考试时间短，也意味着考试内容的单一——在殿试中，再没有四书五经的经义，也没有诰、表、召的公文写作，留下的只有策论一种?题目。

    殿试按照惯例本不需要明正帝亲自?监考，作为大雍的主人?，明正帝出席这个场合时的象征意义远远大于实际意义。

    压抑着惊讶的心情，宁颂没有忘记此刻自?己的任务，垂下头来，仔细思?考出题的目的。

    谁不想知道今上喜欢的卷子是什么样？

    明正元年?十月十五日，宁颂随同其余贡士在礼部侍郎的带领下, 经过搜查, 穿过承天门, 来到皇极殿前的丹陛前。

    于是，他一直站在宁颂背后，看完了整个答卷过程，哪怕连执事官朝这边看了若干次，他也没有离开。

    连续几?届中，策论题目数量也没有限制，多的有三道，少的只有一道，偶尔就算答完了题，也不乏皇上当?场加试的情况。

    辰时, 以梁巡抚为首的读卷官和?受卷官到?达, 贡士们先行了礼, 不久之后，明正帝御驾亲临。

    宁颂低下了头，愣住了。

    要说对于政务的理解，恐怕还等他们真正地当?官了之后。

    不要因为想得太多而无?法动?笔。

    宁颂以为，在商量出谥号之后，对于先帝的评价就已经盖棺定论，可没想到?，在殿试上，新帝出了一道这样的题。www.qinghuai.me

    明正帝离开了，宁颂的答题还没有结束。在执事官们、考生们复杂的眼神中，宁颂按部就班地做完了所有的流程，提交了卷子。

    真是出乎意料。

    就好像冥冥之中有着一股力?量牵引着他，一路走到?了这一刻。

    除此之外，官场上靠着一套长久以来流传下来的隐形规则运作。

    纵观整个决策流程，真正能?够落实在纸面上的，唯有一个《大雍律》。

    于是，他非但?没有如先帝一样走个过场，反倒是留了下来，与一干执事官一起监考。

    确定好答题方向，宁颂接下来的题目瞬间就好答了。

    由于政|变过程宁颂只是旁观，根本算不上深度参与，但?也知晓作为最终胜利者的临王在其中布置了多少，筹谋了多少。

    只要言之有物即可。

    今日的策论只有一道题，题目也只有寥寥几?句话，问的是“评价泰启朝政治得失”。

    第91章

    二嘛，就是作为新帝，虽然年?纪不小，但?心中仍然有宏图之志，对于眼前这批学子也抱有好奇。

    河道问题年?年?拨款，年?年?出问题，问题不在于河道、河工本身，而在于吏治。吏治，又在于监督和?监管。

    撇去了这些人?, 如今站在殿前的, 只有二百八十余人。

    大雍历一百一十六年?秋, 新帝登基，改元为“明正”。www.qinglang.me

    殿试与之前的乡试、会试不同, 因为答题地点特殊，因此答题的时间只有今日一日。

    “哎呀，不用改了，就这样交吧。”

    宁颂吓了一跳，下意识抬头，对上了明正帝笑?眯眯的眼睛。

    只写前者，不提后者。

    就算不为别的，哪怕满足好奇也好啊！

    只是，这一回，被挑出来的有十一

    在此时此刻，宁颂忽然发现，自?己过去的经历在某种?程度上汇集成了这一张试卷的答案。

    昔日，与端阳公主贪腐有关的河道问题，临州府治下一直在探索的土地税收改革问题，边疆的疆域问题……

    上有一省主政官员，下有地方小吏，在这长久的、深入的交流中，宁颂对于如今所存在的问题早有隐约的想法。

    宁颂暗暗告诫自?己。

    因而, 在这时也错过了新帝望过来的温和?的笑?眼。

    您倒是在意一下我?的想法。

    一是刚刚登基，杂事很多处处都要他决策，他烦不胜烦，借此逃避；

    但?明正帝仍然留下来了。

    偌大的帝国中，无?时无?刻都有决策在产生。而这些决策所依照的是什么，凭据又是什么？

    从莫种?程度上讲，明正帝对于宁颂的关注并?不比储玉少。

    可谁知道，身后忽然冒出一个声音来。

    他亦好奇面对自?己的提问，这些学子们会给出怎样的答案。

    按照宁颂的习惯，他的第一遍原本写在草稿纸上，写完之后，需要斟酌词句，改掉需要避讳的词语和?措辞之后才?誊写到?正式的试卷上。

    到?了傍晚，哪怕考生没有答完，也会被强制收卷。

    这些年?来，他亦是了解了宁颂家中的过往。

    也正是因为这种?定位，在得知宁颂婉拒了爵位时，他才?想出了将爵位封赏到?宁仁身上的办法。

    与之前在临王府见到?的长辈模样不同, 今日的明正帝穿着崭新的龙袍，脚上穿着一双龙纹朝靴，看上去威严又肃穆。

    会试一共上榜了三百个人?, 只是前些日子陆续折损，或是死于政变之中, 或是与成王或端阳公主有所牵连而丧失殿试资格。

    而显性与隐形的两种?规则互相作为替代，只因落实在纸面上的、有章可循的东西太少，官员们所能?够行使的自?由裁量权越多，对于官员的治理才?愈发困难。

    还好，由于考试时间紧张，各位考官没有让考生们多待，不一会儿，考卷就发在了手上。

    宁颂只敢在行礼时悄悄看一眼，等到?站起来, 就垂下了眼睛, 与其他贡士一样做出恭敬的模样。

    “都进来吧。”他们听到?了这位新帝的声音。

    “怀”是平谥，描述君主性格仁慈，潜台词是缺乏能?力?。

    往往学子们答题答到?此处，便会将答题方向拐到?官员本身的教育与治理上，但?宁颂却将人?身上的问题一带而过，取而代之提出了完善规章制度的建议。

    只不过一边监考，一边看到?的卷子却不怎么如人?意。

    可谁知道，明正帝只是随便看看，可读着读着，就走不动?路了。

    泰启，是先帝的年?号。

    这些举子们过往的日子都在读圣贤书，如今科考不易，为了从考试中脱颖而出，少不得要将所有精力?都放在读书上。

    殿内的面积出乎意料的宽敞，早已经摆放好了考试所用的案桌, 贡士们按照顺序一一坐好，而后是主考官梁巡抚宣读圣旨。

    纸上谈兵者多，能?高屋建瓴地说出有效建议的少。明正帝有些失望，但?理性上讲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而大家都不确定这位新帝会怎么样出题。

    日暮时分，殿试结束。执事官们收走了统共二百八十一份试卷，进入了阅卷的东阁，将卷子都摆在案上。

    怀着对于小辈的怜惜和?鼓励，再加上在之前已经有过太多次失望，因此在宁颂这里，他也并?未抱有多少期待。

    平日里，与他交往的、讨论问题的，无?不是官场内的官员。

    终于，宁颂写完了试卷，也看到?了他。

    在宁颂沉思?的时候，左右已经开始有人?答题。

    宁颂觉得自?己与这位帝王之间接触不多，称不上熟悉，可实际上，自?从储玉被认回来之后，他一直或主动?或被动?地接收着关于宁颂的消息。

    他们与宁颂不同，越是对考官本身不了解，越是敢大胆去按照自?己的心意写就此篇策论。

    在他离开的那一刻，他的考卷被执事官们拿了起来争相阅读——

    不久之前，先帝入柩，朝廷轰轰烈烈地吵完，最终礼部确定了给先帝的谥号，定为“怀”。

    想到?这里，明正帝已经打算离开，只是目光移到?了宁颂身上时，他又忍不住勾起了好奇，忍不住凑上前去看宁颂的卷子。

    按照旧例，他们将此次会试前十名的卷子挑了出来。这些经历过会试筛选的试卷之间差距不大，短时间内阅卷，他们也愿意参考会试主考官们的意见。

    宁颂低头笑?了一下，然后开始答卷。

    名义上这些贡士们都是天子的学生。

    宁颂：“……”

    这是时隔许久, 宁颂第一次见到?这位新帝。

    说起来，这一场唯一的考官就是皇上。

    行完了礼，贡士们走进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