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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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生郎是来找郑师的么？”

    这位老童生，考了不少时日也未通过院试，拿到秀才的功名，因此开私塾的目的，大多是为了给学童启蒙。

    前一日，宁颂请他帮忙找一找附近几个村的书塾，第二日他就有了回声。

    就整个青川县来说，正儿八经的私塾不超过十个。

    因此，一般学生们在启蒙之后，须得先学《四书》，并且从《五经》中选择一经作为自己的本经。

    相比于普通的农户来说，有了一定家财，不愁吃穿的富户子弟才是科考的受众，因此需求催生市场，西山村统共有两个私塾。

    辛苦跑一趟并不容易，宁颂遭到拒绝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就返回家里，而是找了个在私塾附近的摊子，点了杯茶喝。

    论起来，都是水磨工夫。

    传闻里说宁颂得了白鹿书院的看重，是将来要收入白鹿书院的。

    “颂哥儿，今日我听说了一件事。”刘大郎说到这里时，表情颇为诡异。

    第一场考察《五经》与《四书》义；第二场试礼乐论，考察诏、诰、表、笺的写法；第三场考经史实务策论。

    说起来，如范进那般，到了中年中举算上去已经是幸运儿——更何况，范进在中举之后又中了进士。

    “这不是颂哥儿的大事吗？”

    剩下的学生们过了启蒙阶段，就会开始学习《经》与《书》，也就是大家所熟知的四书五经。

    他一个成年人，去上学不过是束脩照交，怎么也比不懂事的学童好管理。

    “嗨，我都是听来这里吃饭的书生们说的。”摊主摸了摸后脑勺。

    宁颂没有阻拦，任凭对方跳下了凳子，迈着小腿离去。

    因为郑师自己的师承，还会多读一个自家座师写的《训蒙诗》。

    到了私塾门口，谁知道对方听了他的情况，再问问了年龄，就拒绝了他的入学请求。

    得到宁颂的答复，摊主乐呵呵地闭上了嘴。

    “您懂得真多。”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宁颂等到晌午时，终于见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人。

    那位昨日接待过宁颂的小童子见身后忽然冒出来一个人，吓了一跳，眼睛瞪得溜圆。

    谁的手伸这么长，还管到隔壁村来了？

    到了家里，就有刘大郎来找他说话。

    “请你吃茶，小朋友。”

    拿人手短，吃人的手软，当宁颂再问起小童子私塾的情况时，对方终于和他说了真话：

    被连续两个私塾拒绝，宁颂哪怕对这情况不熟悉，但也晓得是有些问题。

    宁颂点点头。

    一是孩子学了这么久，资质如何都有了大致的定数，家长也得考虑花这么多钱值不值得。

    “感谢款待。”

    “怎么样？”

    “或许就是不收年龄大的学生。”宁颂说道。

    二嘛，仍然是经济上的考虑。孩子识了字，会念书，就已经能够学别的技术了，这时候送去学手艺，能够事半功倍。

    妥协有一就会有二。

    “这两个私塾，颂哥儿都可以去看看。”

    这是恩情，得记着，宁颂心想。

    刘大郎的执行力与他的性格一样，风风火火，十分迅速。www.yayan.me

    “……这都是谁在造谣。

    “多的是一大把年龄考不过童生试的呦。”摊主感慨道。

    之后才是学习做策论，也就是所谓的时义。

    过了念书识字阶段，许多学生就不来了。

    宁颂若有所思，拱手道了谢。

    “看个人情况吧，”摊主说道，“郑师当年府试的成绩很好，在咱们县也小有名气，很多人都愿意把孩子送过来的。”

    去年本省来了新的学政老爷，按照惯例，在学政上台的第二年，要在整个省内进行岁试，所有秀才都要参加。

    宁颂是现代人穿越，原身本人也过得浑浑噩噩，对这些门内的弯弯绕绕并不熟悉，此时听摊主讲些八卦，自己也觉得津津有味。

    与白鹿书院相比，私塾的讲师大多是秀才，听到这个传闻，哪能不婉拒宁颂的入学请求。

    就如同细柳村的读书人具有稀缺性一样，教人读书的私塾一样稀少。

    可哪怕是这样，刘大郎也在尽心尽力地给宁颂帮忙。

    除此之外，因为大雍朝仍然有着作试帖诗的习惯，因此初学者们还要加上《声韵启蒙》、《笠翁对韵》的课程。

    细柳村里有一个，但却不是那位唯一的秀才老爷开的，而是由一个老童生经营。

    宁颂听了这么多，起初还当是摊主爱与人说话，到了后边，宁颂才发现对方的目的。

    私塾创建，本就是为了收徒弟来赚钱。正如摊主所说，多得是蒙童上学，上到一半退学的。

    话虽如此，他仍然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或许是因为宁颂一身青色直裰，加上说话容貌气度极佳，那童子小声说：“我们最近都不收人。www.cuihua.me”

    小童子吃了喝了，说了这么多，转身就想跑。

    一时间弄不清结果，宁颂偃旗息鼓，先回了细柳村。

    如此，光是识字关，就筛走了大部分的学生。

    “他们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经历过那吕四儿的事，刘大郎比想象中的敏感的多。

    小童子吃了宁颂请的糕点，然后又吃了冰汤圆，如同一只被顺了毛的猫。

    事实上，刘大郎并不是如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清闲，一心堂正是用他的时候，许多担子都压在他身上。

    “郑师最近有些忙，经常不在这里，你要是想找他，须得在这里等，有时候下午才会来一趟。”

    宁颂搭了便车回到了细柳村自己的家中。

    今日摊主又换了一人，是一个中年婶子。只不过这位中年婶子不爱说话，也没有找宁颂唠嗑。

    若是在岁试上遭了训斥，降等是小事，若是被革除功名，就得不偿失了。

    到了这里，也不过是堪堪入门。

    “不是不收学生，是有人来打了招呼，说是不让收。”

    他自己是读书人的，对原身的情况也有所了解——作为县丞的公子，原身当然是正儿八经读过书，尝试着考过童生试的。

    大约是看宁颂是个陌生的面孔，又被私塾婉拒，当他是一大把年纪求学的学生。

    所谓童生，只指通过了县试、府试的读书人，因为没有考过院试，因此没有获得秀才的功名。

    “抱歉，我们这里不收人了。”

    “我看颂哥儿不太需要这个。”

    宁颂笑道；“没成，塾师没在。”

    因乡试会试的内容要求，考生们正式考试要考三场：

    宁颂趁机请教私塾里读书的问题。

    没想到没打听倒罢，一打听则听到了一个令人摸不着头脑的传闻。

    宁颂吃了茶，对面私塾的小院子里仍然没有动静。他站起身来，将铜板放到了桌子上。

    “……好吧。”小童子本想拒绝，但平日里吃不了什么好东西，闻言还是妥协了。

    在郑师这里学习的蒙童，入学之后要先读《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与《千家诗》。

    宁颂从刘大郎这里得到了消息，也不迟疑，第二日就将宁淼与宁木寄存在刘大娘家里，自个儿搭着便车去了。

    与细柳村不同，隔壁西山村是个大村，人口多不说，连富户的数量也比细柳村多得多。

    “怎么了？”

    哥哥去了一日没有回来，宁淼与宁木两个人想得慌，好不容易见了宁颂，连忙问今日的结果。

    在面对宁颂惊讶的眼神时，刘大郎笑了一下，挠了挠头。

    一考再考的人之中，往往都是失败的人多。

    宁颂放下了手中的茶水，笑着点了点头：“可惜没能进去。”

    “除去这个，就得是邻村了。”

    只不过，原身总会因为这样那样的意外一再落榜。

    考不过童生试，一些富户豪门人家能够花钱去国子监捐个监生，出来也算是一个出身。

    这也是养父对他失望的重要的原因。

    “我明日再去一次。”

    心中有了怀疑，宁颂第二日赶到邻村，并没有急着进入私塾说明来意，而是仍然要了一壶茶，坐在门口等。

    对方是在委婉地劝他珍惜光阴。

    晚上刘大郎回来，也听到了相同的结果。

    宁颂不曾想，自己还未入门，就先吃了个闭门羹。

    “老人家，我省得。”

    “可否告知我理由？”虽然被拒绝，宁颂仍然客客气气地问。

    店家原本就是因为无聊而搭话，此刻见宁颂一张笑脸，语气柔和，没有那些读书人眼高于顶的傲气，顿时来了谈兴。

    恰好，私塾外摊点上新蒸的米糕撒发着诱人的香气，随着风一直吹到了两人面前。

    至于家中经济条件不宽裕的，则是自己选择道路：要么放弃科举，转行养家；要么节衣缩食，一考再考。

    此时还不是饭点，茶摊上上的人不多。店家正准备着午饭，蒸笼里冒着腾腾热气。

    在这三场中，以第一场为重中之重，初场不过，会直接丧失二、三场的资格。

    此处的“郑师”正是一位秀才，平日里除了教授弟子学习《四书》、《五经》等内容之外，自己也要偶尔去青川县的县学里报到。

    原来是在得知宁颂今日去求学落了空，刘大郎也生了心眼儿，帮忙找人打听。

    “你、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