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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皇帝半点没关注女子身份这一点,众人不得不小心提醒:“陛下,这位姜至,乃是一名女子。”

    “我们三人一同谋事,如今事成,当然要齐聚一堂好好庆贺啊。”

    果不其然,众臣再度迟疑。这个姜至是时逢君的妻子,时家在洪家独大时蒙冤,这才平反不久,时逢君除了正名的圣旨别的什么都没要,这个时候显然不适合拿他的妻子开刀。何况姜至出身索州,除了联合作保的两位大人,同样出身凤山县的皇后娘娘少不得也会站在她那边。

    安蕴秀与皇后这姐妹二人已是不好对付,众人同样忧虑出言相帮的江与舟。绥川江家在天下读书人心中的地位毋庸置疑,从前有先祖的功德,近年来两名子弟先后问鼎状元,位极人臣,算是给江家打通了入世的路,他们几乎能看到未来更多江家子弟拔得头筹占据朝堂的局面。

    ……也对,皇帝敬重皇后,皇后又是安蕴秀的妹妹,双方利益与共,这事肯定少不得皇后吹耳旁风。

    只不过这些缘由并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下明说,安蕴秀只得温声安慰,待此事过后再与她细说。

    他看了安蕴秀一眼,轻嗤:“你那是什么表情?”

    “微臣回去必当尽心指导未婚妻,助她三年后一举夺魁,成就一对状元夫妻。”

    一是女子二是江家,江与舟的未婚妻可是把这两个群体占全乎了,最担心的两件事竟是要同时发生?

    “各位大人也不必只将希望寄托于儿郎了,家中女儿以及夫人也能成一番事业,私塾与闺学也不算白读了,岂不美哉?”

    “寻常都说一门双进士是无上荣耀,往后也可增加一条,夫妻双双榜上有名官爵加身,不是更荣耀?”

    安蕴秀直接点出,反问道:“这又是什么道理?意义何在?”

    安蕴秀话未说完便被他打断,身份上的不同称呼令她清醒几分,听到江与舟轻叹一声,道:“我非滥情之人,也非专情之人。人活于世要做的事很多,这话,想必你在皇后娘娘那儿听过。”

    无论是阙香,还是女子登科这件事。

    众人并未摒弃对女子和江家入仕的担忧,安蕴秀心里门清,威逼之后不妨再利诱一番,便笑道:“话说回来,诸位或许记得,姜姑娘的丈夫时逢君,当年也是榜上有名。”

    看她这副模样,明显是要为姜至保驾护航了。

    江与舟略笑了笑:“各凭本事。”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这么特立独行的一个人,怎么会这般顺从地接受长辈的安排。”

    江与舟瞥了她一眼,他确信安蕴秀没来找过自己,自家兄长那性子也很难短时间有如此大的变化。从前头明确提到的江抒怀到后头模棱两可的江大人,安蕴秀这是在借自己兄弟二人的声威促成此事。

    如今太后离宫,后宫中就只有阙香独大,皇帝又敬重她,这等事自然不必担忧。眼下最重要的分明是将这空前绝后的大变动传扬出去,传得越广越好,皇后亲临再合适不过。

    姜至在门前恭迎皇后凤驾,神情不安,忍不住凑到安蕴秀身边担忧道:“皇后娘娘亲自来,好像……太给我脸面了,这是否不合规矩?”

    “我与皇后娘娘。”

    安蕴秀面色复杂:“何况还这么早,你入朝也没几年,江抒怀都还没成亲呢。”

    安蕴秀忍不住追问:“不过你真这么想?”

    “适逢姜姑娘与时逢君夫妇回京接旨,为不埋没人才,本官才与江大人联合作保,请姜姑娘入场一试。”

    众人悄悄抬眼,只见上首的皇帝无比自然地与姜至交谈,仿佛丝毫不在意自己策问的是一名女子。

    众臣心里千回百转,危机感陡然增加。眼下这关头,想把姜至挤下去几乎没可能,好在他们为女子铺路,也没堵世族女子的路,真要比起来还是世族女子自小读闺学占了点先机。还是赶紧回去催促子侄们温书吧,女儿也带上!

    “我那兄长去追寻大道,我便要替他守护家族;他没有成亲的意思,我便要成。”江与舟嗓音平淡,听不出几分怨怼几分妥协,“兄弟互相扶持,家族荣辱与共。很简单的道理,不是吗?”

    平定璃王祸乱后的第二年,宿岑改年号天佑为新元。

    安蕴秀笑着安慰:“这是独属于我们的胜利,皇后绝对不会缺席,安心吧。”

    就算曾在凤山县有缘相见,如今身份悬殊,自然不能像从前那样相处。官场不比寻常,一定要小心应对,父亲也是反复叮嘱过自己的。

    “嗯。”江与舟神色淡淡,“家中长辈安排的。”

    一直处于不安状态的姜至呆看了会儿,终于红了眼眶:“我这几天,真的,跟做梦一样。”

    即便众臣心里真的有这个担忧,问到眼前了也不愿露怯。有人上前道:“若是公平公正,必没有不敢应战的道理;若女子有如安大人这般,我等自然无有不服。”

    她并不在意这些,也自知不该对旁人的感情指手画脚,只是这似曾相识的场景走向了不同的结局,难免令人生慨。

    安蕴秀早早便来等候了,得到消息后不觉绽出笑意。八十一名,虽不是很出众的名次,但是意义非凡。

    ……现在不提出来,三日后直接给了名次,我们还能怎么样?

    “感情我跟宿凌的事儿大家都知道了。”

    众人心思各异,下朝后便匆匆往家里赶,迫不及待要同步这个朝局最新变化。安蕴秀则是叫住了将走的江与舟,问道:“你定亲了?”

    “再者说,你当初不也走得决绝么?”

    “往事不提,会试和殿试可是半点水分都没有。糊上名字原本是为了公平,可不知道名字时,众考官选了姜至的答卷,看到名字后,难道要因为她是女子而作罢?”

    ……

    “对嘛,你们看江大人都这么说了……”

    一开始不提,或许是觉得自己不会同意吧。

    江与舟:“此话有理。”

    安蕴秀不慌不忙地站出来:“与某同年的状元郎江抒怀,时任凤山知县,对姜姑娘也是赞赏有加,县试后特授女教习之职。此后为精进教学,姜姑娘力争上游,乡试的考卷也答得出色,本官已经呈送给皇上过目。”

    “那你与阙香……”

    江家兄弟科考的成绩亮眼无比,比不过就算了,要是还输给江与舟的未婚妻……这简直、干脆别要脸了,收拾收拾告老还乡吧!

    “……”

    “或许,这辈子有多少缘分真的是天注定。”安蕴秀叹了口气,“你们心里有数就好,抱歉,是我多言。”

    安蕴秀话说到一半忽然卡壳:“你有未婚妻了?”

    传胪这日,万人空巷,除了历来热门的状元榜眼探花为人称道。今年考试中,还有一个名为姜至的考生备受关注,只因,此人是个女子。

    安蕴秀只当他是个捧哏,继续追问:“难不成各位天之骄子,竟还怕一个女子抢夺了自己的位置?”

    “对嘛,各位大人这一点自然是能看出来的。何况陛下英明,是非功过三日后传胪自然见分晓,诸位也不必急于这一时。

    现如今,这个姜至可是大剌剌以女子身份来应试的,若是开了这个先河,朝堂又会是怎样一番局面?

    新元元年,安蕴秀任主考官,于贡院测试天下举人。待会试放榜,满目以墨笔写就的中榜名单上,有一个用朱笔写的醒目名字:姜至。

    众臣也要愣住了:江与舟的未婚妻要来考试?!

    除了以女子身份稳坐高位、成为当下朝野传颂的传奇的安蕴秀,姜至是头一个直接以女子身份赴试并高中的,其中传达出来的信息不言而喻。皇帝亲自点了她二甲八十一名的成绩,皇后娘娘更是亲自带了仪仗出来,一行人吹吹打打来到了时家旧居,恭贺大晋历史上第一                                                位女进士。

    再看站在前排八风不动的安蕴秀,她今日的朝服有些不一样,似乎在原有朝服上做了细微改动,大体上没变,却能让人轻易认出这是女式朝服。

    她此前从未想过,自小读的诗书

    或许是气氛太过沉重,江与舟话锋一转,提到了她与宿凌。自从安蕴秀女子身份暴露,表现得最平淡的莫过于江与舟了,眼下还能毫无波澜地提起她的感情生活,仿佛她是男是女都无所谓。

    众臣忧愁不已,神情复杂地望着殿中对答如流的姜至。果不其然,策问结束后,皇帝龙心大悦,对姜至的学识颇为赞赏,明晃晃地释放出要钦点女进士的信号。

    门前围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待皇后仪仗出现,气氛更是直接被推向高潮。阙香如今已经能完全驾驭皇后这个角色了,神情威严与慈悲并存,得体地应对着这等场合。

    江与舟神情无甚变化,只道:“本官与兄长往来书信,确实曾提过这位姜姑娘,教养了边地许多女童,才学人品毋庸置疑。”

    至于别的……别的,到时候再说吧!

    江与舟再次附和:“没有意义。”

    “虽是女子,但姜姑娘自小熟读诗书,才名远扬;又在奉山书院任教五载有余,座下学生已有十余位考取秀才功名,足以见其是有真才实学的。”

    当初是不知道安蕴秀的女子身份,知道时她已经是不能招惹的存在了。之前那些个想拉她下马的朝臣都已被处置,众人明哲保身,自然不会跳出来反对她,心里却琢磨着朝局非是一成不变,逮到个寻常臣子要降职的错处,于安蕴秀而言或许就是逐出朝堂,满殿男儿中唯一的异类自然也就消弭了。

    《女扮男装搞基建》

    尽管心中早有猜测,可看到出现在殿试现场的女子身影,群臣依旧迟疑,不知道自己该做如何反应。

    安蕴秀挑了挑眉,这些话由江与舟说可比自己说有信服力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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