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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仿佛感觉还跟在梦里似的, 没睡醒, 她们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眼那只兔子也还是在苏叶手里好端端地攥着, 那四条腿腿还颤巍巍地一抖一抖。

    别说那些穷军嫂有多羡慕了，就是方秀莲那伙人看着苏叶手里的兔子都忍不住羡慕。

    高安娜很久没尝过肉味。要是真端了一窝兔子，她这会上去帮忙也能分到一点兔肉。

    苏叶抓住兔耳朵，轻易地拎起了这只兔子, 她掂量一下心想：哟，还挺沉的。下辣椒做成麻辣兔子, 甭提多美味。

    “你们说这只兔子能值几块钱吗？”

    苏叶做了个“请”的姿势，“随便用。”

    苏叶嗯了一声，继续吃肉。介意，当然非常介意。

    李茂刚回想起苏叶方才吃独食的行为，心里不住地摇头。多好的男青年怎么就讨了这样的媳妇。顾向前没结婚那会儿，整个大院美丽的姑娘都盯着他看。私底下暗送秋波、递粮食送水那是没完没了、逃都逃不掉。

    剩下的两斤兔肉被苏叶用卤料腌制好，挂在太阳底下风干，留着以后吃。

    “别介意，这兔子肉我自己都得省着吃，快吃吧！”

    何梅梅肯定地点头：“值！当然值, 它何止几块钱！”

    “嫂子，这竿能借我用用吗？”

    苏叶瞥了高安娜和李红丽一眼，笑眯眯地说：“这兔子是老天爷托梦奖赏给我的，让我不要气馁，勉励我继续努力。勤劳的人儿啊――是最幸运的！”

    苏叶兴致勃勃地砍了一斤兔肉出来，除去血渍，切姜丝、蒜头、大葱、辣椒、卤料爆炒。米酒去腥，加两勺酱油，一锅水没过兔肉。细火慢炖，屋子里那股香味勾得人双眼发直。

    军嫂们想起苏叶之前说的话，全都疯了。苏叶梦到了钓了一桶鱼、捉了一只兔子，兔子到手了，鱼呢？

    一拨人的目光齐齐落在她放下的那只鱼竿，牛翠花眼巴巴地盯着苏叶的鱼竿，狂热地目光简直无法忽略。

    李茂刚思考许久说：“你和她的思想观念不一样，勉强在一起多难为你。”

    高安娜倒是拉得下脸去看兔子洞，她家里的条件没有表妹好，毕业后全家都指望着她补贴家用，因此她才会对苏叶抢了她名额耿耿于怀。

    苏叶离开了，意味着把钓鱼和端了一窝兔子的机会都让给了她们，再不争点气那还不如拿根腰带吊死算了。

    他问苏叶：“你在做什么？”

    兔子皮攒着能拿去供销社卖了换钱，有人专门收这个拿来做衣服的料子。六十年代化工纤维行业还没发展起来，这年头除了粮食贵，连布料也贵。

    顾向前听了，忽然止住脚步，他郑重地对李茂刚说

    他把从饭堂打来的馒头分享给了李茂刚和方秀莲。

    她麻溜地杀了兔子，剥了兔子皮，洗干净晒在窗边。

    苏叶还没来得及吃一口兔肉，“笃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她一五一十地把苏叶在河边捡到兔子的事情说给了李茂刚听，末了她添了一句：“你说咱都在河边钓鱼，都坐在一块，咋这兔子偏偏就撞在了苏叶脚边？”

    苏叶兴致勃勃地在黑市买了点卤料，拎着兔子回到了家。

    苏叶当着她的面，接二连三吃了好几块肉。

    何梅梅是大学毕业的教师, 工资虽然高, 但平时想吃口猪肉也很困难。年三十那天她忍痛花了十块到黑市换了一斤猪肉，才缓解了几个月不知肉味的苦。

    苏叶拿着馒头沾了兔肉酱汁吃了起来，那酱汁吸饱了兔肉的精华，甘醇鲜辣，汁水仿佛拥有了灵魂，配什么吃都美味得人直想吞了自己的舌头。

    何梅梅扑哧一声笑了, 她现在可算是摸清苏叶的脾气了, 苏叶当真是有仇必报的脾气, 连部长的女儿也不客气。

    他是知道的媳妇一大早便去了河边钓鱼，往常这种时候要玩到下午才回来，偶尔运气好能带回几条小鱼当下酒菜。

    要知道这年头吃上一口肉多么不容易！

    同样是在河边钓鱼的，怎么偏偏就苏叶有这样的运气？假如坐在那个石头上的是她，撞死的兔子岂不是就归她了？高安娜这么一想，苏叶对工资的郁闷仿佛都转移到了她身上。

    方秀莲不紧不慢地收起了鱼竿，回了军区大院。

    在别人看来是碰了运气捡到的兔子，殊不知这每一块兔肉都是苏叶用智慧和汗水换来的。苏叶一眼就看出来方秀莲有多想吃兔肉，渴望都写在了脸上。

    苏叶手上这只肥兔子起码三斤重，何止只值几块钱，十几块都不一定能买得到。

    苏叶夹了几块兔肉放到顾向前的碗里，便端着兔肉拉到自己旁边，并且甩了顾向前一个“别再肖想过多”的眼神。

    方秀莲坐下来后说：“嫂子今天运气可真好，只坐一会就捡到了一只兔子。今天我们厚着脸皮来吃兔肉，嫂子不介意吧？”

    苏叶这段时间没少吃顾向前的营养品，大米、面粉、排骨、麦乳精、鸡蛋这几天日日吃。吃人的嘴短，苏叶得了一只兔子自然也不好吃独食。

    她心下不由地好笑。

    这一幕要是搁在想不开的人身上，岂不是要郁闷死了？

    苏叶把炒好的红烧兔肉端了上来，手脚麻利地切了大白菜炒了青菜。一肉一素几只馒头摆上来，如此丰盛的午饭，恍然间让人有种还在过年的错觉。

    方秀莲却想：苏叶不至于那么小气吧？那只兔子可足足三斤重，他们两家还讲究那么多干啥，现在讲究，之前苏叶第一次来他们家那会咋不讲究？

    这两块兔肉跟吃人参果似的，囫囵吞枣地吃完后，方秀莲只!clewx.c o -发最快!能看着苏叶不断吃兔肉。这种煎熬直让人坐立难安，还不如不吃。

    那时家里啥好东西都被她搬走了，他们去吃口兔肉怎么了？她不去吃这口兔肉真是对不起那白花花的十几斤粮食。

    军嫂牛翠花哈哈大笑变成了尴尬的抽笑, 先前还在笑苏叶异想天开的高安娜脸色变了一变。

    上次李茂刚去顾向前家吃年夜饭，见到苏叶那吃独食的性子，他不愿意让媳妇去凑热闹。

    他诧异地问：“那么早就回来了？”

    门外站着李茂刚夫妇，李茂刚提着一斤大米，闻见了那股诱人的香味，喉结滚了滚。

    方秀莲回到军区大院的时候，李茂刚刚结束上午的训练。

    兴致高涨的军嫂们正在埋头苦干，压根没有心思去管苏叶回不回家。

    兔肉真好吃，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美味！

    李红丽直接看懵了，要不是拉不下面子，她都想去看看那只洞里是不是也有一窝兔子。

    李茂刚说：“运气好是好，不过苏叶请你去吃兔肉了吗？”

    “我在河边捡了只兔子，洗洗手，等会吃兔子。”

    这些军嫂俨然已经忘记了她们曾经说过“鱼都饿死了，哪里还有兔子”。存在即是合理，有了一只兔子，意味着这里还有一窝兔子。

    虽然供销社里的猪肉才六七毛钱一斤, 但是市面上的猪肉断供得厉害，想买点猪肉真不是简单的事。

    苏叶这句话欠得, 让高安娜和李红丽的脸色精彩极了。

    却说另一边。

    入嘴的肉质细嫩、鲜辣味美，兔肉冬天吃最好，这个时候的兔子皮下存蓄着过冬的脂肪，肉质细腻美好。

    方秀莲说：“你收拾收拾，今晚咱去向前哥家吃兔肉。苏叶今早逮了一只好大的兔子，运气真好！”

    托梦这种事玄之又玄，只有老一辈的人才会相信，李茂刚是不信的。苏叶恐怕是瞎猫碰到死耗子，恰巧捡了兔子。

    ……

    有经验的农村军嫂纷纷说：“兔子都是一窝窝地下崽，那洞里岂不是还有很多只？”

    她们疯了一样地堵在那口兔子洞，每个人拿着铁锹使劲挖，到河边取水灌洞口。大伙兴致勃勃，情绪高涨，笃定得仿佛已经预想到自己吃肉的情景了。

    直到两个客人脸色绿绿的，苏叶分别夹了一块放到两人的碗里，笑眯眯地说：

    高安娜刚才就坐在苏叶身旁，作为最近距离的目击者，她郁闷得不行。

    方秀莲虽然没有去凑热闹捉兔子，但她看到苏叶手里的兔子忽然想起自己和苏叶是一伙的，大家都是妯娌，苏叶逮到了兔子还能吃独食？

    对待迟早要离开的男人不能太好，万一他一根筋不想离婚怎么办？

    她打趣地道：“以前书里写‘守株待兔’, 我是没敢信还有这种美事，今天可算是亲眼目睹了。”

    李茂刚早就猜到了苏叶的尿性，太阳穴忍不出抽抽地疼，他把自己碗里的兔肉让给方秀莲。

    苏叶把兔子扔进编织袋里，火速奔回了市区。

    敢情这年头不管家底多殷实的人，见了口肉都要显出原形，方秀莲家境条件有多好，穿得起有型的大衣、偶尔涂个口红。私底下要多精致有多精致，唯独缺了口肉吃。

    ……

    顾向前看到这两人，讶异片刻明白过来，淡定地把人请进了屋里。

    方秀莲吃了两块兔肉，原本生气的她吃到兔肉就忽然不气了。

    大家震惊地瞪大了眼珠子，足足静默了一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苏叶跟大伙说：“我先回去处理兔子了，兔子死了，不早点处理肉就不好吃了。”

    方秀莲还没进屋子目光便落在了饭桌上摆着的那盘兔肉上，兔肉被炒得鲜红油亮、色香味俱全。

    中午，顾向前从饭堂打了几只馒头当做午饭，还没来得及回到家，大老远就能闻见浓浓的香味了。

    苏叶喜欢吃兔肉，这次拿到了兔肉压根没想过跟别人分享。

    一顿午饭吃完，几个人心里都不是滋味，李茂刚和顾向前结伴出去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