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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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到院长走到她面前说出这句话，苏尔觉得好像一把锤子砸到她脑门上嗡嗡的。

    Bright copper kettles and warm woolen mittens,

    随手把编篮和盲杖放在旁边台阶上，提起裙摆，找了一阶坐下，双手抱着膝盖，直接把下巴搁在膝盖上缩成一团，没有光泽的紫色宝石镶在眼窝里用一种近乎凝固的方式盯着门口。长至腰间的黑色卷发直接铺到地上，但苏尔现在心情还不错懒得管，潮湿的水汽氤氲在空气中游离，头发也沾水珠显得湿漉漉地，淅淅沥沥的雨声和着后面的小教堂孩子们的歌声。

    另一边，夏洛克在跟玛西夫人交流时淡定地观察周围所有人，然后他好像想起来什么，跟玛西夫人说了一句话，然后也不管听到的人什么反应，只是满脸假笑，然后他惊喜地叫出一个宾客的名字，像只花蝴蝶一样融入晚会里，加上他英俊的面容，女士们被他哄得笑容满面花枝乱颤。

    These are a few of my favorite things,

    有匆匆的脚步声打破了旋律，听脚步声是那个门卫，看去方向应该是后面正在表演的小教堂，大概几分钟后玛西夫人从苏尔面前走过，她身边跟着的不是平时的安米尔。

    Brown paper packages tied up with strings,

    目光在那颗名为苏尔的宝石上停留，即使同为女性，也无法否认那种少女的美丽，乌黑的卷发长至腰间，蓬松而又顺滑，走动时会轻轻的晃动摇摆，像春风里新生的柳枝般柔软，虽然紫宝石一样的眼睛因为无神而失去光泽，但是某种特质，忧愁的情绪像伦敦终日不散的云雾显得神秘让人想一探究竟，苍白的脸色和独特复古的气质让她看起来不像个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反而更像一位中世纪贵族小姐。

    等苏尔回到孤儿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正好踩着雨点落下的尾巴。

    稚嫩的歌声轻轻袅袅随着雨声飘去云际，跟着节奏敲着指尖轻轻跟着和，自言自语，“How do you catch a cloud and pin it down.”你如何束缚住一朵向往自由的云朵。

    玫瑰上沾染的雨滴和猫咪的小胡须，

    这些是我喜爱的事物中小小的一部分

    苏尔对凯西露出一个感谢的微笑，放下了心，禁闭室可比那个名为慈善表演实则挑选“领养”安全多了，玛西夫人应该不会关安米尔太久。

    主楼的楼梯正对着孤儿院的大门，从这里能看见昏暗的路灯一路蔓延到外面。

    玛西夫人正皱着眉整理自己刚才不小心踩进泥水践脏的衣裳，向来做事严谨的她不允许自己身上有任何一处不完美，眼看着无法整理干净的污渍越来越大，干脆放下衣服，只能对着夏洛克先说了声抱歉，让两个孩子带他去后面宴会上，又转头苏尔和凯西严肃的嘱咐，“你们两个将本杰明先生带到晚会上，我随后就到，记住，注意你们的礼节。”刀刮一样的目光警告完两个孩子后，玛西夫人就匆忙离开。

    努力掐着自己的手心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还是忍不住低着头勾起一个微笑。又忍不住内心发出赞叹，不愧是神探夏洛克福尔摩斯，来的挺快，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理由，但是要知道孤儿院的守备森严不止针对出，也包括进，根本不可能放一个不知名的人物进来。就这点还被新闻夸出花，说为了保护孤儿院的孩子们安全做的非常合理，苏尔对此表示大概他们脑子也进水了。

    夏洛克挽着一个贵妇人的手也过来，脸上带着轻浮的笑意，无比夸张的赞美院长，甚至弯下腰献出一个吻手礼仪，“我之前在一家宴会上听我身旁这位美丽的女士说过，您非常的仁慈，接济收养了很多孩子，所以刚来英国伦敦的我想捐赠一点小小的资金给您的孤儿院，也想奉献一点心意，并且长久没有子女的我想收养一个孩子来继承家产，刚好第一个看到的就是苏尔这个孩子，也许这就是缘分，不是吗？”

    还有，还有一点熟悉的味道，惊喜的叫声差点从喉咙里冒出来，忍不住打开感知看了一眼，夏洛克西装革履，外套一件黑色的大衣，顶着一头卷毛，还给自己贴了一个胡子，看起来人模人样像足了所谓得上流绅士，就是下巴贴了个创口贴有点破坏整体形象。

    她犹豫着好像想对苏尔说什么，然后跟着玛西夫人的步伐越想越慢，与苏尔擦肩而过时悄声说了句，“安米尔被玛西夫人关进禁闭室了，因为在下午排练时迟到了好半天。”

    苏尔很高兴安米尔能得到保护，毕竟平时那些小兔子崽子不敢欺负安米尔也是这个原因，但有时候苏尔真的怀疑安米尔是不是玛西夫人的亲孙女才这么为她考虑。

    将脑袋从下巴上移开，揉了揉一定有了红印子的下巴。拍了拍裙摆，站起身对着玛西夫人行了个礼。吸了吸鼻子，除开玛西夫人身上经常带着的那种有点苦涩的香草味，跟着的那个女孩子有一种淡淡的苹果果香，没错了，是前桌小豚鼠应该是叫凯西。

    三个人撑起伞，凯西小姑娘走在最前面带路，苏尔则试图故意落后逐渐与夏洛克并行，连绵不断的雨帘可以隔断声音的传播，她靠近夏洛克压着嗓子，“福尔摩斯先生，您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吗？华生先生来了吗？”

    什么？

    不一会儿，一行人撑着雨伞回来了，少了门卫，但又多了一个人。大雨干扰了苏尔的认知，不禁在想是什么人能让玛西夫人亲自来接。他身上气味很干净，像洗了澡过来的。

    玛西夫人没一会也匆匆赶了回来，并且把苏尔和凯西赶到一块帷幕旁让她们暂时呆在那。然后亲自接待了这位本杰明先生让他稍等院长会过来与他商议捐赠事宜。就是她的脸色一直都不怎么好看，作为一个基督教徒，感觉她快要气炸了，在教堂里举办慈善晚会。

    直到走近小教堂，不用打开感知也能闻到那让人作呕的花香味，踩着这块土地上无时无刻不让苏尔感觉煎熬。

    原本以前一直是旁边的小礼堂，但是日渐疯的厉害的院长一拍脑袋换到小教堂，极力反对的玛西夫人在跟院长大吵一架之后也改变不了她的想法。

    她只是想找夏洛克福尔摩斯帮忙，没想喜提一个假名本杰明其实叫夏洛克福尔摩斯的新爹。

    苏尔对自己的身高一直耿耿于怀，早知夏洛克气人，但是还是觉得听着让人想揍他。

    没有开感知，她想保留能力，毕竟她可太了解这位夏洛克福尔摩斯的搞事能力，但她也能听出夏洛克的不配合语气，前面的凯西却忽然回头，疑惑地看了看苏尔，话到嘴边只能又咽下去，雨水打湿衣裳带着寒气让苏尔打了个寒颤，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凯西和苏尔不能出去只能待在这个角落，小豚鼠眼巴巴看着帷幕外的热闹，忍不住自己一个人在那絮絮叨叨今晚终于不用那么早就回房间睡觉了，苏尔握了一下手心的盲杖，就那位夏洛克福尔摩斯的搞事能力，她有点怀疑今晚所有人都不用睡觉。

    苏尔实在有些好奇夏洛克究竟在做什么，没忍住把感知打开一下下，就很快辣眼睛地把感知能力直接撤了，处于演员身份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虚情假意的夏洛克，有点可怕。

    “我亲爱的苏尔，听说这位本杰明先生想收养你？”

    苏尔要做的从来不是割断束缚的线，她从始至终要的是斩断背后那些罪恶的手。

    苏尔能感觉到旁边的凯西有点小兴奋，但是内向的她又有点害羞，这里的孩子没有不想被领养带离这家孤儿院的。小豚鼠提起自己的裙摆向这个陌生的胡子男人怯生生的行了个礼，希望能博取一些好感。

    Raindrops on roses and whiskers on kittens.

    坐了好一会，后面的歌声慢慢地被逐渐变大的雨帘跳下的声音掩盖，敲击在台阶上，杂草上，玻璃上，屋檐上，汇聚在耳朵里，是一首自然之声的交响乐。

    此时院长和其他人应该都在后面的宴会上。

    有点奇怪，玛西夫人不管做什么都带着安米尔，甚至对安米尔好的过分，像以前举办这种慈善表演更是只带着她忙后勤，从不让她去前面参加，也是因为这个安米尔才能在人员流动很快的孤儿院生活到现在15岁。

    一群上流社会高贵的人们面带着笑容，觥筹交错之间对刚才表演的孩子评头论足。院长在他们中间却并不卑躬屈膝，甚至有些刚进去这个圈子的会讨好的举杯敬酒，试图让院长引荐认识地位更高的人。

    洁净发亮的铜壶还有温暖的羊毛手套，

    用绳子紧系的牛皮纸箱。

    旁边的贵妇人则是一只手轻轻摇着手里的扇子，笑而不语，毕竟被哄的还算开心，借这个根本不认识的男人一点面子也不是不行，显然她认为这个轻浮的男人只是为了借个跳板踏入上流社会，只可惜他居然想收养这个孩子……

    而一向对什么事都镇定自若的玛西夫人看着夏洛克的行为则有些一言难尽，先到苏尔那个角落让凯西回房间，然后留下苏尔走到院长旁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刚才发生的事，原本正享受恭维的院长放下手中的酒杯泛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她看的也不是夏洛克，而是苏尔。

    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目光直接驱动苏尔的大脑飞快转动，不对劲，明明她还什么都没做，到底是什么……

    夏洛克正在脑中构思这座孤儿院的地图，思维宫殿正在源源不断的分析着情报，除了华生，他并不怎么习惯跟别人合作，他觉得那些金鱼脑的家伙除了会愚蠢的呼吸空气根本跟不上他的行动，但是面对他能获取到情报的人时他能格外地宽容一点，于是他一边单手在手机键盘上快速点着，一边敷衍地只说了句，“嗯——如果你个子能高点帮忙撑下伞我会很感谢。”

    灯火辉煌的教堂里，洁白的圣母雕像低垂着温柔的双目，华美的灯光给她披上一层金色柔光，那样的高高在上，看不见人世间的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