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狸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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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没有办法不送她去，这一世她虽然重生也知晓事情的先机，但好像改变不了既定事情的走向。

    听罢，倾葵勒马掉头，两辆车驾交错而过。

    冷菱抱着孩子，一出现在那匹马的视线里，那匹马便摇起尾巴，还仰天嘶鸣起来。

    越国与定州，隔着一片苍茫无际的沙漠，那边的人身材体魄比起定州来，要更高大魁梧。

    世家贵族不乏攀附权贵歧视弱小的无能之辈，这些人或许有点真才实学，但贱猾喜走捷径的本性使得自己心甘情愿成为某些权贵的走狗。

    少年十八岁，跟着冷枫习了八年武，体魄出奇的壮硕，那高挑魁梧的体格和边关的男子似乎有的一比。

    季婉蓉决定按下心思，等会儿找个机会问上一问。

    这回看得仔细，冷菱发现小陈的鼻子，似乎相比他们来说，更加高耸挺拔，一双眼睛也更是深邃。

    冷菱见状，一颗心也扑通不停，这是陪伴了她八年的红绡。

    宁愿伺候马，也不愿再伺候人。

    一年多了，张晏兢兢业业，从没让马车出过一次事故。

    接着转头对冷菱和季婉蓉道，“下学了，我就回宫找你们。”然后带着侍女香纭踏上了天梯。

    心下便琢磨，等会儿问问冷菱。

    似在激动述说对主人的想念。

    “婉蓉妹妹。”薛睿芬含笑改口。

    “你要是实在害怕，我让倾葵送你回去，我自个儿去庄子。”

    季婉蓉听到这话，顿时像活过来了似的，坐直了对冷菱兴匆匆道，“去郊外庄子做什么？”

    准备起程时，香草说，“娘娘，骊歌公主的车驾来了。”

    她就是想要苏棠看在她的面子上，对琳琅照拂一二。

    每日出宫游玩，或是上下学，必带着这个车夫。

    看到嫂子和侄儿，冷菱高兴地迎了上去，将冷枫抱在怀里，对薛睿芬亲切地喊了声：“大嫂。”

    冷菱帘也未掀，语气半分感情都没有，“不用理她，咱们直接走就是。”

    “骑马。”冷菱微微一笑，吐出两字。

    两人齐齐回应：“是，娘娘。”

    小陈想要跪下行礼，被冷菱伸手拦了，“和从前一样，唤我冷二姑娘便好，我今天只是冷菱，不是皇后。”

    骊歌但凡看谁不顺眼，谁就会招致这些暗慕者暗里的欺负侮辱。

    琳琅微微颔首。

    车夫是干净轻松的活，可伺候人却是非常心累，尤其是伺候这样阴晴不定脾气又坏的主子，他早就想回去做老本行了。

    冷家大娘子薛睿芬听到动静，便抱着孩子冷渊出来迎接。

    季婉容立时抓住冷菱的衣袖，瘪嘴撒娇道，“皇后姐姐去哪，我就去哪。”

    上一世，少年护着冷枫出逃，一人对抗几百名禁卫，力竭而亡。

    车夫是个十八岁的内侍，名叫张晏，原本就是在皇家御马苑里的马厩里喂马，因为长了一张眉清目秀的脸，被骊歌一眼相中，带回了自己宫里做着车夫。

    自从嫁给赵策后，她就再也没来过了。

    小陈抱拳，应了声，“是，小的见过冷二姑娘。”

    冷菱翻了个白眼，这一世还没发生的事，是能说的吗？

    季婉蓉的确是有这么个意思，但这意思自己说出来和别人领悟了说出来，感觉是不一样的。

    骊歌又哼哼气了半晌，才拉着侍女孟玲登上了高耸入云的天梯。

    骊歌旋风一样转过身来，指着车夫和侍女两人愤然道，“迟到还不是你们的错，驾个马车慢腾腾的像只蜗牛，落后皇嫂那么远！什么烂车技！明天你还是不要当车夫了，回马厩去喂马吧！”

    此处是山道，郊野空旷，路上人烟稀少，不到半个时辰，郊外的庄子到了。

    但很快，她又心存犹疑，这少年的长相似乎更像越国人多点。

    整个灵鹫山洒满了柔和的金光，远处看不清的风景，此时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她不成长，真嫁去了越国，结局只能和上一世一样，死得凄惨。

    冷菱将孩子交还给薛睿芬，小跑到小陈和马跟前。

    待车驾停好，骊歌气冲冲下了车，盯着渐渐远去的车驾，一张小脸气得发紫。

    听罢，薛睿芬忙屈膝行礼，“臣妇见过季妃娘娘。”

    冷菱微微一笑，对她道，“我这匹马性子偏柔，你肯定不爱骑，我带你去后面马厩挑马吧。”

    冷菱立时转移了话题道，“你送琳琅那么富有定州特色的衣裳，其实是有一层想保护她的意思吧？”

    车驾行到岔路口时，冷菱掀开帘子提醒倾葵，“倾葵，不回宫，我们去郊外的庄子，香草识得路，让她给你指路。”

    “琳琅是个聪明人，定是猜到了你的意思。”冷菱道。

    她歪头瞥了季婉蓉一眼，季婉蓉也是如此模样，眼睛深邃，鼻梁高挑，巴掌大的脸很是立体。

    若这人是越国的奸细，就不好了。

    所以大家虽是同窗，但也是竞争者。

    冷菱记得，这里头一半的男子都存了当骊歌夫婿的心思，本朝也没有当了驸马便不能做官之说，反倒还会因为驸马的身份获得较好的官职，是以这些人成天像个花孔雀似的围在骊歌身边，唯命是从。

    冷菱微微颔首，默认了季婉蓉说的话。

    她只能尽自己所能改变事情的结局。

    苏棠负起手，遥望了天梯一眼，对琳琅道，“还有半个时辰，辰时的梆子就要敲响了，新生第一次入学，迟到可不是什么美事，随我一道走吧。”

    能来国子监读书的世家贵族子，几乎都是存了致仕夙愿，是要在以后的官场里争夺一席之地的。

    她决定等哥哥回来，帮忙打听打听小陈的身世。

    假如琳琅仍然要被送去和亲呢？

    季婉蓉是定州草原上长大的，对马有种天生的钟爱，也有一双识马的慧眼。

    一旁的季婉蓉一眼瞥见少年的长相，略略吃了一惊，她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上老乡。

    这庄子其实就是冷家的养马场。

    一旁的侍女孟玲焦急提醒，“公主殿下，咱们得快一点了，就快要迟到了。”

    季婉蓉笑，“哎，你也别光说我，你亲自来送，故意叫那些师生看见，不也存了护着琳琅的意思吗？”

    从红绡身后走出一名少年，冷菱见状，心情更加激动了。

    薛睿芬是个能干的，知道冷菱要来，早早就将自幼陪伴她的枣红马准备好了，只是没料到多了一个贵人来，现下也不清楚这个贵人要不要骑马。

    冷菱忍不住捏了捏冷枫圆嘟嘟的脸，又亲了亲，见孩子笑了，才说道，“我们进去吧。”

    冷菱瞅了瞅马，马儿被养得很好，比从前更健硕结实些，她伸手摸了摸它的头，马似乎很享受得她触摸，亲昵地蹭了蹭她，似乎想要载着她跑上几圈。

    冷菱定定地仰视着少年，不舍得移开眼。

    冷菱和季婉蓉目送了片刻，就回到了马车上。各自的侍女香草和倾葵也和来时一样，坐在车头，倾葵驾马。

    她心里有了个猜想，这小陈会不会是定州人士，流落在了上京城？

    “这么明显吗？”季婉蓉黑曜石般的眼睛亮得透出光来，捂脸道，“我没想到琳琅今日就穿了呢。www.qinxian.me”

    “你跟圣上报备了吗？要是没报备，咱们就这么去了，回宫会不会挨罚啊？”季婉蓉兴奋之余，不忘担忧这件事。

    晨光熹微，霞光乍起，山顶上的雾霭渐渐消散。www.sixuan.me

    “你和骊歌绝对有事！快说说，到底她做了什么，令你这么讨厌？”

    冷菱对薛睿芬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不要跟来。

    冷菱自幼和庶姐冷绯，哥哥冷枫每隔几日就会来这里骑马。

    这个时节的灵鹫山，层峦叠翠，姹紫嫣红，徐徐的清风吹来，令所有人心神荡漾。

    当下佯作委屈状跪下，“奴才遵命。”

    车上，季婉蓉笑盈盈地看得冷菱发毛。

    但看季婉蓉问不到什么不罢休的模样，想了想说道，“她啊，就是个被宠坏了孩子，我看不惯她所有的一切。”

    季婉蓉听了一脸嫌弃，“嘁，你这说的，等于什么都没说啊！”

    薛睿芬收到信号，便对所有人道，

    冷菱忍不住问，“你笑什么？”

    冷菱有担心过琳琅会被这些人欺负。

    冷菱拉过季婉蓉，朝薛睿芬介绍道，“这是圣上的季妃，季婉蓉。”

    季婉蓉抬手拦住，“别，大娘子唤我婉蓉便可，我今天可不是什么季妃，我是我自己，季婉蓉。”

    犹记得八年前刚捡他回来时，只比她高半个头，如今她却只到他胸膛。

    小陈见了冷菱，眸子里闪着兴奋的光芒，一张脸上只憨憨地笑着。

    季婉蓉听到冷菱对她的称呼，很快意会这是冷家大娘子，也忙喊道，“大娘子好。”

    薛睿芬不认识她，笑了笑，问冷菱，“这位是？”

    “是想告诉国子监的学生，琳琅是你的人，欺负的时候该掂量掂量，是不是？”

    看到冷菱抚触马，也情不自禁上前摸了摸，“你这马和我的黑杏比，差得有点远，不过也算匹良马。”

    她咬着后槽牙道，“明明我才是她的亲小姑子，哼，宁愿搭理琳琅那样一个没娘的贱种，也不愿搭理我，看下学后，我怎么跟皇兄和母后告状！”

    薛睿芬是昨日亥时收到冷菱第二天要到庄子的消息，一开始她并不相信冷菱能这样随意出宫，但这会儿看到冷菱是真来了，一颗心便放回了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