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魔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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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道粗犷的声音：“丫头，住手，留活口！”这声音如同晨钟暮鼓，瞬间唤醒了夏云澜和黑衣人。

    黑衣人们反应迅速，纷纷拔出刀剑，将假宋东明护在身后。假宋东明趁机跳上了马车，与那些粮食挤在一起。另一名离马匹近的黑衣人则猛地冲向马匹，一跃而上，两手猛地一甩缰绳，“驾！”马车迅速动了起来，朝着前方冲去。

    她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

    黑衣人黑衣人见状，心中微松，然而下一刻，凛冽的刀风呼啸而来，黑衣人侧身躲避，同时用长剑抵挡，但手臂仍被锋利的短刀划破。

    蓝皓侧过头去，望向窗外。白云在天空自由飘荡，晴朗的天空仿佛能驱散人们心底的阴霾。他缓缓开口：“杀人啊，是一种手段，但也只是一种手段。若它变成了别的，比如一个任务，比如复仇，那杀人就不再是单纯的手段了。杀人者，人恒杀之。”

    然而，翻来覆去地看，夏云澜身上并无任何伤痕。

    夏云澜抬眸看了一眼蓝皓，笑得真虚假，不想理会。

    而就是这样的情形下，夏云澜已经如鹰隼般迅速接近了马车。她紧握短刀，刀刃闪烁着凌厉的寒光，刀锋直指马车。假宋东明心头一震，深知此刻逃脱无望。他深吸一口气，对驾车的黑衣人果断下令：“你断后，无论如何要拦住她！”

    眼前的这一幕让夏云澜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忍不住退后了数步。她惨白着一张脸，脑海里不断浮现着黑衣人说出那句感谢时的神情。绝望中带着一丝解脱，解脱中又带着一丝释怀。

    “有时候愧疚过，有时候没有。”蓝皓坦诚，他的眼神深邃，仿佛在回忆过去的种种经历。

    马车的速度实在太快，云虎寨众人又并非亡命之徒，根本不敢冲上前，只得被迫让出一条道路，让他们朝前开去。夏云澜在空中见状，眼神一凝，几个翻转直接调换了方向，脚踏上一棵大树，直直地朝着马车冲去。

    蓝皓看出了她片刻的沉默和内心的挣扎。虽然他知晓她可能并不能完全理解自己的话，但最终她还是摇了摇头，这表明她心中也有自己的一杆秤。于是他进一步引导道：“那为什么明明都是敌国人，你却有两种不同的处理方式呢？”

    “你怎么了？”蓝皓曾见过她嚣张跋扈的模样，也见过她勾人心魄的样子，却从未见过她如此失魂落魄。他心中一痛，竟脱口而出问出了这个不符合他们两人关系的问题。

    夏东豪还想继续追问，却被一旁的黎宫拦住了，“让她自己先静静吧。”

    夏云澜抬起头，望着这张既陌生又熟悉的脸，心中的归属感却摇摇欲坠，找不到落脚点。

    正当她陷入深深的纠结时，耳边再次传来了蓝皓那清冷的声音：“但我觉得杀人要看原因，要看过程，要看那个人是否该杀、如何杀、杀了会有什么后果。”

    夏云澜踌躇了半晌，她的内心充满了犹豫和纠结：“那......如果别人临死前对你说谢谢，是什么意思？”

    “让你们偷我粮食，让你们偷我粮食！”夏云澜的眼中透露出深深的寒意，此刻的她仿佛陷入了某种狂热的状态，对黑衣人的攻击愈发猛烈。

    黑衣人越来越绝望，越来越崩溃。终于体力被透支、理智被打倒，手中的长剑逐渐向下垂落。

    眼见马车就要逃离视线，夏云澜一把扯下自己身上那孤单得只剩下一节的袖子，“呲啦”一声，长袖瞬间变成了一条丝带。她迅速将丝带绑在短刀之上，随后快速射出，瞬间勾住了远处的一棵大树。夏云澜如同荡秋千一般，借助丝带的拉力，速度竟是更胜了一筹。

    “杀过，而且很多。”战场上鲜血洒满大地，染红了地上的弓弩箭矢，也染红了将士们的双眼。飘扬的旗帜歪歪扭扭地倒了一地，伴随着战马飞扬的尘土仿佛成了永无止境的硝烟。

    夏云澜脑海里一转，心中浮现一个答案。

    夏东豪一声大喝：“给我把他们困在这里！”众匪瞬间回过神来，朝着蒙面人就攻了过去。人多势众之下，蒙面人们根本没办法支援假宋东明，只能在内心里祈祷着自家主子不受伤害。

    夏云澜有些茫然，她那原本幽暗的眸子此刻清澈了不少，看起来就像一位无辜单纯的少女。

    夏云澜抿了抿唇，点了点头。

    夏云澜敏锐的感知力自是察觉到了亲爹的担忧，但她此刻什么都不想说，晕晕乎乎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夏云澜抬起头来，看向蓝皓。他那清冷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关切，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几分。不知是因为那张脸的加分，还是因为心情郁闷想找个人倾诉，她竟不受控制地开                                                口问道：“蓝皓，你杀过人吗？”

    “夏云澜！”

    蓝皓轻笑一声，轻声开口道：“因为我们既不是刀俎，也不是鱼肉。所以心中那杆秤要放好。该杀与不该杀、怎么杀都得凭心而定，莫要被

    “是！”黑衣人应声而出，没有任何犹豫，与假宋东明迅速交换了位置。紧接着，他一刀斩断了板车与马匹的连接。马匹一脱束缚，速度陡增，载着假宋东明朝着远方疾驰而去。

    云虎山的清晨，朝露宛如珍珠般挂在每一片树叶上，晶莹剔透。轻风扫过树梢，滴滴朝露从树叶滑落，打湿了树下忙碌的人们。而在树下，假宋东明正指挥着一群蒙面黑衣人将一袋袋粮食装运上马车，他们的动作迅速而有序。

    “丫头，怎么了？”夏东豪急匆匆地赶到现场，看到夏云澜惨白着脸站在那里，手指不断颤抖，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打击。他立刻跳上板车，仔细检查女儿的状态。

    “快！”假宋东明心下一慌，一种没来由的不安让他忍不住再次催促道。

    “你到底怎么了？说话！”夏东豪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严厉和深深的担忧。

    “别…别打了……”他宁愿一死了之，也不愿承受这样的折磨。但夏云澜仿佛没听见他的求饶，棕色的眸子里仿佛浸满了浓墨，黑得看不清情绪。

    “快走！”假宋东明见此情形，赶忙大声喝道。

    谢谢？谢什么......

    此时的黑衣人已经被变幻莫测的刀给搞得连连后退，实在是那刀太快、刀风太过凛冽。数息之间，已经让他身上出现了大大小小几十个伤口。虽然伤口不深，不至于致命，却万分疼痛，仿佛被数万只蚂蚁在身上啃食一般。

    《云虎山有个女悍匪，又凶又辣》

    无奈之下，夏东豪只得转头吩咐众人将夺回来的粮食运回山寨。而夏云澜在这一路上始终默默无言，唯一提及的就是：“我追踪的那个黑衣人也自尽了。”那个黑衣人就像他们之前围剿的蒙面人一样，咬破了藏在假牙中的毒药，毒液流入喉咙，瞬间毙命。

    刀风持续，宛如没有结局一般。

    夏云澜的思绪回到了那个黑衣人身上，他的神情确实是解脱，是因为活着太痛苦了吗？还是因为她的攻击让他无法承受？她的攻击方式，似乎与凌辱毫无区别。可是在末世，她只有这样才能杀死高级丧尸啊！是因为那个黑衣人的实力没有丧尸强悍吗？

    她不该陷入过去的回忆，不该将那个时代的自己带入到这个时代，更不该折磨眼前这个人，所以她很抱歉。

    然而，就在这时，黑衣人却抬起头，眼神迷茫地看着夏云澜，声音微弱而飘忽：“谢谢。”说完这句话，他张嘴猛地朝下一咬，倒地身亡。

    随着他的惊呼，四周同时传来了呼喊声：“冲呀！”一时之间，林中万鸟沸腾，沉睡的鸟儿们也被惊醒，扇动着翅膀飞向了远方。

    “主子，不行了，马儿已经达到极限了。”驾车的黑衣人焦急地说道。他无论怎么挥动长鞭和缰绳，马匹的速度都无法再提升，甚至隐隐还有减速的趋势。

    夏云澜沉默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她并非杀人狂魔，自然不会去杀害那些无辜的百姓。

    房间里，蓝皓已经解开了她用袖子做成的“绳子”，见她回来，便放下手中的剑，微笑着打招呼：“你回来啦？”

    蓝皓轻笑，很想伸出手去摸一摸她的头。但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他勾了勾手心，平复了那股心痒：“给你举个例子吧，比如敌国细作，你杀与不杀？”

    一刹那，她的脑海里仿佛有烟花爆炸之感，瞬间通透了许多。但她还是不肯轻易放弃，她不想承认自己是真的陷入了魔怔：“那你觉得杀人是什么？”

    众人见状，皆是震惊于她的实力，众蒙面人更是急切地想要冲过来。

    突然，假宋东明摸了摸被露水打湿的鼻子，抬头看向密林之间。一抹嫣红在树梢间若隐若现，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当他再次睁眼时，一抹红色的倩影从天而降，宛如仙女下凡。

    夏云澜听后默然许久，然后抿了抿唇：“那你杀完人会感到愧疚吗？”她不知道自己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这并不是她第一次杀人，但却是第一次在杀人后感到如此强烈的悔意。是因为这个世界的人与末世不同吗？还是因为自己的心境已经发生了变化？

    夏云澜张了张嘴，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事儿。”她的身体确实没有受伤，但心灵却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说！”夏东豪目光如炬，再次催促。

    “那若是敌国子民呢，杀与不杀？”蓝皓继续追问。

    夏云澜苦笑，心中充满了愤懑：杀人者，人恒杀之。那她这种人，不就该下十八层地狱吗？可是，如果她不杀人，又该如何活着呢？

    蓝皓挑了挑眉，有些明白了夏云澜的困惑：“那或许是一种解脱吧。”

    夏云澜的理智逐渐恢复，她看着面前几近崩溃、已经对生散去了意愿的黑衣人，她抿了抿唇，难得服了一次软：“抱歉。”

    然而，在绝对实力面前，运气似乎已经不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