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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身影高大,隐约可见是个男子,他带着满身的寒气,在宋妍妤的床前站定。

    齐渊不答,只是看着她。

    他今夜在长公主府用了晚膳,原不过是想去外头庙会上散散心,不知不觉的却走到了宋府,走到了宋妍妤的床前。

    自从齐家出事后,每到节日,便是他心情最差的时候。

    “哪有什么小秘密,不过是妤儿临近产期,当娘的总有几句话要嘱咐罢了。”

    因着刚醒,她反应尚且有些迟钝,也不似平常一副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你怎会来此?”

    见他这幅模样,宋妍妤知他伤怀,又怕他没用晚膳,便喊了素钰提了几样精致的吃食进来。

    她伺候着宋妍妤躺下,心中实在难过的很,不由得落了泪,又怕吵醒好不容易睡下的宋妍妤,便转身出了房门,走远了些。

    晚饭后,便有宋父从前的门生递了“拜年帖”来求见,一时宋父忙的难以脱身,宋母随着他一起招待宾客,就连宋弈也都被喊到了前厅,只有她大着肚子,又是女眷,多有不便,宋父便交代她自己好生待在屋子里,“外头的庙会虽然热闹,但你如今身子重,若是出去被人冲撞了如何是好?”

    知女莫若母,宋母接话道,“你父亲早就有此打算,你腹中孩子的名字他都起好了……”

    见母女二人在说悄悄话,宋父面色一红,故意板起了脸,“还不快些落座,你们在说什么小秘密呢?”

    今夜他出现在长公主府时,倒是把长公主吓了一跳。

    如今宋父官至丞相,宋家重又门庭若市,可同朝为官,即便是宋父这样的位置,也多有无奈之处。好在今夜来的,正是两年来未曾间断书信的两人,一人名唤袁晗,如今已是正六品国子监司业,只比宋弈低了一级。另一人名唤张庭,也任的是翰林院修撰之职,二人年岁均不过二十出头,相貌俊伟,人品端方,自然是前途无量。

    素钰见她面色苍白,隐约竟有衰败之相,不免悲从心来。

    尤其是这种一家团圆的日子,他心里涌现的尽是父母被杀时的模样,因而往年他都是自己一人在春华园里喝个酩酊大醉。

    齐渊久未作答,久到宋妍妤以为面前之人不过是自己的幻想,几乎又要睡过去的时候,齐渊才幽幽开口,“魏二夫人似乎很不愿意见到我?”

    古有旧俗流传至今,出嫁的女儿不准在娘家生产,对娘家兄弟后代不益。

    “今夜不知齐大人大驾光临,这饭菜简陋了些,还望齐大人莫要嫌弃。”

    他在松阳一年有余,有几人起先倒是时常致信问候,后来许是见他久无回京之意,便也慢慢冷了下来,但也有几人,两年里无论是各种节日,或是宋父宋母的寿辰,即便到不了松阳,也会早早托人带去极有心意的贺礼。

    宋妍妤一噎,本想反驳,但见面前之人神色不似以往,难听的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反倒变成了,“你可用过晚膳了?”

    宋弈如今二十有四,虽比齐渊还大上一岁,但房里连个妾室都没有,宋父宋母看的开,只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并不着急。

    “你吃的倒是不少,怎的身上却一点肉都不长?”齐渊盯着她,眼中尽显,“现在的你抱起来,都硌得慌。”

    “夫人!”宋父红了脸,闷声道,“旁的都不说了,一家人多日没有一起吃过年夜饭了,一会用完膳,咱们一家人一起守岁。”

    她本是好意,但话说的却实在不算好听。

    这番话听着虽有些冷冽,却字字都是爱意。

    是齐渊。

    “父亲,万万不可。”宋妍妤急忙阻拦,“大哥如今尚未娶妻,我若在娘家生产,到时还有哪家千金小姐,肯嫁与大哥?”

    宋父辞官数年,门生虽多,但也不乏拜高踩低之辈。

    宋妍妤睡得并不熟,迷蒙间睁眼,瞧见的便是眼神定定的齐渊。

    宋妍妤鼻头发酸,忍了许久,总算是没流下泪来。

    宋妍妤还是不肯答应,宋父又道,“你大哥既然说了让你搬回来,你便乖乖听话搬回家里住,也省的你母亲成日里担心你的安危,夜夜睡不好。”

    宋弈却不信这些,“你即便嫁了出去,也还是我宋家的女儿,又何须在乎这些?”

    她眼里尽是疑惑,“这样团圆的日子,你不在陪着我秦姑娘,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母亲放心,女儿知道父亲良苦用心。”

    宋母不过是随口一说,宋父闻言却思索半天,正色道,“魏家本是虎狼窝,你总不能在魏家生产,这几日便收拾东西搬回家来吧,魏家那头为父亲自去同他们说。”

    “魏家上下人人各怀鬼胎,难保不会在你生产时做什么手脚,等你生产完便与魏洵和离,搬回家来住,孩子便跟着你姓宋。”

    宋妍妤有些怔愣,不敢相信这话竟是从自己父亲嘴里说出来的。

    折腾了一晚,宋妍妤本就又困又累,极为干脆的应道,“父亲怎的还把我当成小孩子看,我如今都是快当母亲的人了,怎会被这样的热闹吸引,您快些去前头招待宾客吧,我一定乖乖的哪里也不去。”

    这些时日下来,齐渊也早就习以为常,二人相对而坐,一时谁都没有再说话,隐约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

    桌上摆着的,一多半都是自己喜欢吃的菜,宋妍妤心底升起一股暖流,自是感动的很,宋母拉着她到一旁,小声说道,“这些可都是你父亲吩咐人准备的,他虽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念着你的,方才还同你大哥说,要你大哥去接你回来。【碧影书屋】”

    宋妍妤倦的很,即便是年节里,四下鞭炮声响个不停,尽是喜庆之意,但她却只觉得遍体生寒、浑身无力。

    素钰刚离开不久,房门又被一身穿黑衣的人轻手轻脚的推开。

    “何况我从来不在乎这些,又怎会娶在乎这些、不容小姑的女子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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