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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罹翻身而起,手伸进外衣口袋里掏了掏,却并未摸到那个炸弹按钮,又仓促在周围找了找,眸底闪过灰冷的光。

    他是属于自己的。

    路过一处被炸毁的通道时,突然枪响,蒜头的背上像是被人猛地推了一把,往前跌落。

    正要发作,休息室内传来东西砸落的声音,宋知习醒过来了。

    ……

    他的心灵、他的爱意。

    所有人立即抱头下蹲,寻找掩体。

    甚至生命。

    趁无人盯梢,程廿鬼使神差地从地上捡起那根针头,藏了起来。

    蒜头中弹,还有一口气,倒在地上说:“老大,有……狙击手……”

    男人抿唇,温和地笑了一下,额头放在他脖边蹭了蹭,期期艾艾地说:“过两个月孩子就出生了,给他取个名吧,我想一个字,你想一个字。小名让给你,好不好?”

    坏中之人毫无回应,似一具麻木的尸体。

    “他不用姓贺,随你姓吧。不,姓什么都可以,你说了算……”

    暗处,狙击手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走路跌跌撞撞的oga,是他们需要解救的人质之一,oga将中枪倒地的劫匪扶了起来,然后离开了射程范围。

    烈焰从四面八方靠近,将他们堵住。

    “陪我到三十岁,然后我就把这条命给你。”

    完完整整的,都是自己的……

    宋知习牙关丝毫未松,犀利的眼眸慢慢充血。男人一声不吭,任凭他撕咬。

    赵煊的状态令人担忧,程廿仰起脸,在一片狼藉中问他:“没事吧?”

    “不过我还是希望听到他喊我一声爸爸……”

    程廿咽了口唾沫。

    他已经一整天没有进食了,等他稍微安静些许,贺罹将他放开,给他喂食物,难以下咽的压缩饼干,是这些天他们唯一的能量来源,宋知习死活不张嘴,男人没辙,只好从药箱里取出一瓶营养剂和针管,准备为他注射。针尖扎入苍白皮肤的一刹那,oga骤然从床上腾了起来,一把甩开男人的手,那注射针头飞了出去,落到中控室里。

    这么多年过去,自己也不再年轻,赵煊身边一定出现了其他人,或男友、或女友、或如同自己一样签署了一纸协议的临时伴侣,3s级的世界是高贵的,也是冷酷的,在那个位置的他们,有无尽的压力,也有旺盛的欲念。凡俗的道德观念束缚不了他们,他们不会在无关紧要的小事上压抑自己的本能,更何况对几乎所有oga来说,能爬上赵煊的床,简直是一种恩赐。

    程廿却是松了一口气。

    贺罹的手上上下下抛弄着一把匕首,痞子似的勾唇一笑:“怎么?他做得出来,还怕别人说吗?你有什么资格不让我说,我偏要说。像你这种管不好自己oga还被绿了的窝囊废,真给我们顶级alpha丢人。”

    透过休息室门口的铁栏,程廿看到到男人不断颤抖的脊背。

    狙击手对着通讯装置说:“报告警长,两名劫匪出现,击中一名,人质也在,主犯携带人质原路返回,请求下一步指示……”

    他用枪指着程廿:“你去。”

    这是最有可能的解释,变故就是来得这么突然,就连贺罹也毫无应对,唯一庆幸的,就是他们已经出了中控室,若是还在那里,现在早就连渣滓都不剩了。

    贺罹亮了亮手上的枪,对人质说:“把他扶起来。”

    他回身往另一条通道撤退,突然,中控室爆炸了。

    包括他的身体。

    像被蛊惑后失去心智的怪物。

    宋知习没了之前的亢奋,面朝墙壁,侧躺在行军床上,他的手脚被松紧带捆着,眼珠失去了转动的能力,表情空白无神,完全呆滞了。

    程廿以为这一段关系不会持久,但还是一脚深陷了下去。如果赵煊不让他离开,他便呆在原地,让他随时可以找到自己,做个予取予求的床伴。

    程廿看着挡在自己身前那副高挑的背影,心脏像是在反复煎烤一般。他想说什么,喉头像是被什么酸涩的东西堵住了。

    炽热的气

    “你不是想要家人吗?我走后,剩下的时间,让我们的孩子陪你。”

    “这里头的定时炸弹……”蒜头说,“很多年了,会不会,不准?”

    宋知习尖声惨叫,全身剧烈哆嗦,好像感知到深入骨髓的恐惧,又好像在承受巨大的痛楚。

    蒜头听到了,进去帮忙。

    他的身体里,压抑不住的魔念蠢蠢欲动。

    “去哪里?”

    直到白头。

    “求你……”

    程廿麻木地听着,一点也冷静不下来,想要跳出来辩驳,赵煊用力握了握他的手腕,示意他别冲动,然后看了贺罹两秒:“该羞愧的,应该是那些掌控不了欲望和行为的畜生,这种连人算不上。”

    五人跌跌撞撞往西边奔袭。

    两人初遇时,赵煊已经成年了。www.zhuomo.me

    贺罹有时候会出去观察外头的情况,调查警方什么时候会采取行动。每次很快就会回来,oga消失在视野中超过五分钟,就让他坐立难安。

    可突然间有人告诉自己,从头到尾赵煊只有一个oga,那个人正是自己,从来没有另外的人接近过他,得到过哪怕一时片刻的温存。

    赵煊正要过去,贺罹不满地皱眉:“你别去。”

    那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仇恨令人毛骨悚然,好像自己的牙碎了也要咬下对方一块肉来,好像毁了自己,也要拉着对方陪葬。

    他们都病了,一个偏执,一个谵妄。

    他愿意放弃自身和家族的全部权势和名利,往后的每一天,与他平平淡淡地度过,过了三十岁,还有四十岁、五十岁……

    oea很快脱了力。

    在oga身边,那令人感到窒息恐慌的强权气质渐渐收敛下去,转变为一种令人沉迷的深情。

    “起火了!”蒜头道。

    他们与炸弹和堡垒为伴,堡垒守护他们,也困住了他们,炸药威胁他们,也保护着他们。

    那个炸弹起爆按钮不知所踪,也许是刚才给宋知习喂食的过程中掉落了,贺罹放弃寻找,俯身将宋知习打横抱起:“转移。”

    程廿被那一下冲击得七荤八素,感到一具身躯趴在自己上面,严严实实护住自己,不被持续掉落的石块砸中。他听着自己擂鼓似的心跳,感知到自己还活着,赵煊也还活着,不过又受了伤。

    那是希望同他的oga共度一生的奢望。

    “西边有暗门,通往实验室。”

    两人在六十公分宽的行军床床上挤挨着,男人抱着他,细细地啄吻他的耳后、脖颈。那方寸大小的一块肌肤,早已布满疮痍,两次洗去标记的留下的疮疤,还有更深重的重新标记的痕迹。他在他耳边喁喁细语。

    最后一次回到休息室,他的脚步有些踉跄,满面颓然,带着一切尘埃落定的寂寥。

    蒜头出来,用枪指着赵煊的脑门,逼迫他们起来一同转移。

    随着一道强烈的亮光,狭窄的通道内,滚滚热浪扑面而来,头顶砖石碎片如暴雨般砸落,最坚固的中控室土崩瓦解,熊熊火焰接替数十年如一日的黑暗,成为这座地狱堡垒的主宰。

    “怎么回事!”贺罹骤然失去冷静,“时间还没到,为什么会爆炸!”

    “老大!救我!”

    蒜头帮忙制住宋知习,贺罹将把瓶子打开,将营养剂往人嘴里灌。

    糟糕的是,主导宋知习的身体是那个狂躁的人格。刚才发出的动静,是他疾病发作导致的,休息室内一片狼藉,被子、枕头、杯子、便于储存的罐头、药品,零散在地上,他的孱弱的身体迸发出惊人的力气,将所能触及到的一切物品,疯狂地往地上砸。www.qingxi.me

    贺罹在一块坍塌的砖墙下,看了蒜头一眼,用枪指着身后的人质,往原路指了指:“走!”

    ……

    这些程廿心知肚明,所以他从不敢奢求赵煊从始至终只属于自己。只要偶然能见到赵煊一面,即便不做些亲密的事,他就心满意足了。

    俊美夺目,冷峻强悍,这是程廿对他的初印象。他还是在最好的年龄,钦慕着这个alpha的oga一定很多,他身边也一直不缺追求他、讨好他的男男女女。

    宋知习吞咽了两口,被苦涩的液体呛到了,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贺罹轻抚他的背,看着oga瘦窄的脸上一层死灰一样的绝望。他像是被剥了皮的动物,濒死前的挣扎,最为疯狂绝望,蓦地转过头,一口咬在男人的手臂上,牙周很快便渗出了血。

    “没几年了,忍忍就过去了。”

    死是最简单的事,这才是异想天开。

    “你不想要他的话,让他下来陪我,也可以。”

    只剩下两个小时,蒜头突然冲进休息室:“条子往这边来了,他们有防毒衣,毒气完全没用,只剩下一百米。”

    贺罹的第一反应是看了眼怀中oga,摄入营养液后,他又让他沉睡了,这动静让他在睡梦中很不安稳,眉角皱起,嘴角瘪了两下,像在巢穴里收到惊吓的小动物。

    但偏偏赵煊派人找到了自己。

    贺罹抱住他,又不敢抱得太紧,既要护着他的肚子,又要他不被满地的玻璃渣滓伤到。

    能不能活下去,就各凭本事了。

    贺罹起身,快速奔回休息室。

    赵煊摇摇头,两人望向无处不在的火焰。都到这份上了,已经没人管他们两个。

    死是唯一的药。

    他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自己前面,不然自己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贺罹嘴角下垂,笑意一丝不剩,目露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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