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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姝离开后,小王捕快才试探地询问:“师父……我瞧季姝用剑的招数……很熟悉呢。”

    正义真相和情感,两者被同时放在杠杆两端时,答案并不含糊,只大多数人都没办法根据答案去行动,做舍弃。

    当时老赵,是认输了,也

    俩人拿剑的姿势极其相似,都习惯用反手,五指握在剑柄的前端,手腕抵着剑身后边未开锋的一段。

    他的死亡,不存在丝毫意外的可能。

    老赵仰天大笑一声,又叹气,利索地拔出身侧的剑:“小姝,你我也走到了今日。”

    “原来是如此吗?”赵捕快像是颇为感慨。

    她还一语不发,小王捕快立刻识时务地表示:“我自己来。”

    实际上,他连李太守的面,也只见过两回,还都是在熙熙攘攘的席上。

    一个是顶头上司,一个是资历颇深的前辈,这二人有意无意的,都在处处护着她,旁人见此,自然不敢动了心思,久而久之也将她当做了自己人。

    他察觉了古怪,正要思考时,眼前的二人却已经交手。

    就在离开前,季姝又问了一个看似极重要,但毫无意义的问题:“杀他,为何是用雪霜剑?”

    言下之意,将她扣下,不止因为李太守发出的逮捕文书,也是为死去的曹平。

    相比于用剑,这个姿势需要使用者极强的腰腹力量,所以更适合用来耍短刀。

    “赵伯,今日的事,我……可以当做不知晓。”季姝声音渐小,眼神闪烁。

    季姝握紧了剑柄。

    老赵就是在当时,教给了她一身的剑术。

    但他可以肯定,曹家四人的死,和李太守无关。因为曹家人在这位大人眼中,都只是无关紧要的无名小卒,谁会专程浪费时间在这些蝼蚁上呢?

    眼下的局面简单,无非是被关在牢狱里头的一个犯人死了。

    俩人的影子被拉得极长,时不时的重叠在一处,又飞快地分离开。

    小王捕快诧异地望了自家师父一眼,上次狭路相逢,他可是放走了季捕快,而眼下的一幕,显然与季姝无关。

    分明,将她这个“闹事的”解决了,对于李太守而言,才是万事大吉的选择。

    若是和对面二人动起手里,她讨不到好。况且面对面的,是呵护她多年的长辈,但……杀人偿命,她有些混乱。

    赵捕快还是无所谓的表情,就像街边常见的大汉。

    季姝安静地抽出了腰间的镣铐,一开一合,铐在了赵捕快的手上,她又将视线挪到了小王捕快脸上,歪了歪脑袋。

    徒弟最清楚师父的本事和能耐。

    他虽然为李太守做过不少事,但大多数都是通风报信。真正杀人放火的恶事,还轮不到他一个小小捕快上前献殷勤。

    即使从未明说过,但她就是老赵的徒弟。

    幸亏,季安是在任上殉职,又给她留下了一处宅子,谢乔升为了知事,能勉强说上些话,所以朝中派发给孤女季姝的月银从未少过。

    赵捕快“哼”了一声,才慢慢道,“也就四五年前的事了。”

    烛光摇曳中,俩人的动作被模糊了,只残留的影子能瞧出那激烈厮杀缠打的痕迹。

    转头看向季姝,“有句话怎么说的?长江后边的浪推走了前边的浪,你赢了我,我该高兴。”

    死一个嫌疑人,再寻常不过,况且这死去的嫌疑人身上也没有背着什么大案,只是被牵连下狱的。

    向来敬爱的师父竟然是李太守一派的人,小王捕快往后退了一步,是不想掺和其中的意思。

    “是啊……我输了。”赵捕快回答得很诚实,好像并未觉得自己的失败很羞耻。

    小王捕快被训习惯了,也不觉得如何,就直问:“师父!季捕快的剑术,是你教的吧?我就觉得,像您这样随心所欲的剑法,该是‘独一无二’的。”

    等到外边的事情结束后,他的去向,也该有了新的决断,会死吗?不好说。但至少是逃不了一次审判,赵捕快随意地想。

    可这样下去,总不是事。

    小王捕快急急地上前,也顾不着自己是否会受伤。

    抬手,踢脚,全无章法可言。

    那是否有其他人,能为韵娘的死亡发声呢?

    季姝深深吸了一口气,鼻尖渐渐适应了血腥味,也不觉得恶心,脑子却浑浊了起来。

    季姝道:“里头有个嫌疑人重伤,快去请人。”

    剑与剑相击的声音本该清脆,却因此刻二人的大力,而变得刺耳。

    她年幼,又是女子,常有无赖会盯上她。

    赵捕快正眼看她,没有敷衍,也没有逃避:“为什么说是我?”

    曹平没有死,这是不幸中的大幸,但即使没有死,他一时半会也没办法正常苏醒。

    “为什么?”季姝轻声重复这个问,似乎也有些怀疑,“其实,在府衙里头,我人缘一直不算好。也就赵伯和小谢叔叔,你们二位会处处照顾着我。”

    作为府衙里头的第一位女捕快,她刚上任时,身边有不少闲言碎语。

    虽邻里旧友都愿意帮衬季姝。

    小王捕快突然想起,师父他私下很喜欢玩短刀了,还常常去李仵作处借玩长短各异、刀形各异的短刀。

    俩人都直直地站立在原地。

    “我早知道,府衙里头藏了李太守的人,这很常见,他毕竟是太守。”

    只是,这位赵伯伯还是将他当做了小辈,这才选择杀了曹平,而不是除了她。

    所以,在当时,季姝就肯定了,在门外窃听的人,是赵捕快。

    俩人离开后,季姝又回到了最里边的这间牢房,只站着,不言语。

    “师父!你的腰……”小王捕快看见了他腰侧一块晕开的血,惊呼出声。

    赵捕快深深地看着她,回答:“曹家那四人的的死,我的确不知情。”

    那俩人被叫醒后,先是惊诧地看着季姝,才急急忙忙收拾了满桌的剩菜残酒。

    中间的过道极其狭窄,仅融三人同时经过,牢狱建在地底下,地面上没有一丝光能透进来,此刻这周围唯一的亮便是来自墙上的两炬蜡烛。

    她忙伸出手去摸人脖颈,居然还是温热会跳动的血管,她翻遍了全身上下,找出了一瓶上好的止血                                                药。

    这不是小打小闹。

    明明自己的踪迹被发现,明明自己就在府衙中,可一直没有引来更大的动静,甚至谢乔也并未因此被责问。

    戳心,击首,若是对方的防御并无破绽,那便朝手脚去砍打。

    这药是傅臻塞给她的,她就带在身边,原本是为了以防不时之需,此刻却是能救人一命。

    终于,一声闷哼响起,宣告着胜负。

    季姝面无表情,双眼却坚定,里头透出来的点点光亮,不知是因不远处的烛光倒映,还是因心里头的那把火在燃烧不止。

    但没有人给季姝难堪,也没有人会刻意排挤孤立她,这大多数是因为这二人的缘故。

    但求别人伸手保护,总比不上自己有本事,能护着自己。

    季姝先是又去看了看曹平,这一看,才松了一口气,原来这曹平的身体与常人长得不同,心脏竟然是右边的。

    这师徒二人被关起,就同曹平的尸体一块。

    但眼下的局面,也不简单。

    追捕季姝的文书还未被撤去,赵捕快若要逮捕她,是理所当然。

    曹平是韵娘的弟弟,是仅留于世的,能为她张口申冤,状告李太守之人。而他被杀了,是被人用雪霜剑刺杀,不是病死,也不是自戕。

    “小姝,这曹平死得蹊跷。”

    刚才刺中腰侧的那一刀,他本来是能躲开的。

    赵捕快盯着她笑了笑:“季姝,这不是你该说的话。”

    她只问:“昨日,在谢知事屋外的人,是你吗?”

    季姝只亮着一双眼,冷冷地注视着站在一旁的王捕快,仿佛要看出个究竟来。

    这句多谢,她该说的。

    季姝垂眸,长长的羽睫遮去了眸中的冷意,再次抬眼时,神色平静,她只问:“老赵,你要逮捕我吗?”

    “小兔崽子!有话直问。”

    余光里头,曹平的尸体还在血泊里头躺着,插在他体内的那把雪霜剑,和他们手中的剑一样,都如此锋利,如此幽冷,只需要极轻的力气,就能将人脆弱的心脏刺穿。

    清楚曹平没有死干净后,赵捕快心里头的大石头也落下来了,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

    他还赔笑了几声。

    小王捕快被盯得浑身一抖擞,他到底也是府衙考核第二名进来的,推测、查凶都是一等一的水平,根据眼前俩人的对话,他足以将事情全貌猜出了个七七八八。

    季姝垂眼,红润的唇被抿成一条线,她沉默地将雪霜剑抽出,剑缓慢出鞘的声音在这昏暗的牢狱中,异常清晰又冷冽。

    季姝一直蹙眉沉默着,她思考着接下来,该如何去行动。

    一招一式,都是朝着彼此的死穴去的。

    得到了答案,季姝眉头皱得更紧了,但她很快就起身了,对赵捕快说了一声:“多谢。”

    季姝又起身,唤醒了外头呼呼大睡的俩人。

    四五年前,季安去世后,季姝吃了大半年的百家饭,她年纪大了,季家其他的族人也不知在何处,自然没有能收留她的。

    大周十五道,三百二十九州,一千六百多府城,下头又有数以万计的村子和县镇,每一层每一地,都有官员和牢狱。

    《女捕快抓不到偷心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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