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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是累极了,少女的声音渐渐弱下,头一点一点,很快就睡着了。

    屋内坐着的男子手指微动,身子迟疑地转向门口,像是在寻找声音发出的位置。

    宋逢君毫不怀疑,直接全盘托出:“师父前几日来此地收服妖物时,曾告诉我这里还藏有魔气,让我注意点。果然今日被我碰上了,它好生厉害,从我手中逃脱了好几次。”

    屋外的人显然等候多时,他身负法器,衣着白袍,神采奕奕,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

    “你说的是赵长老吧,他是我师父。”

    沈媞月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举手之劳,不必言谢。赵仙长若无事,便快些走吧。”

    宋逢君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瞪大了眼睛。

    沈云鹤安静地躺在床上。

    沈媞月此前未见过魔物,她好奇地观察地上的怪人:“魔族都长这样吗?”

    沈媞月每日都会前往后山采些草药,以换取日常开销。

    “这次看你往哪逃。”

    沈媞月想起了什么,猛地推开四周的人

    一阵尖锐的哨声,她跪倒在地,头疼欲裂,双耳慢慢流出一道鲜血。

    又是天山宗的。沈媞月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的手,自己爬起来:“萍水相逢,不便告知闺名。你们宗门可有一位姓赵的仙长?”

    “呼——”

    宋逢君控制着葫芦在半空停住,怪人咻的一下就被装了进去。

    很轻的一声叹息,一下就消散在空气中,只有窗外的鸟儿能听见。

    沈云鹤是五年前沈母从河边捡回来的人。

    “嘤嘤?”

    他眉头紧锁:“你的灵根堵塞,若是强行修行,也只会止步于筑基。”

    据沈母所言,沈云鹤当时衣衫褴褛,浑身伤痕累累。还一问三不知,只懵懵懂懂地记得一个鹤字。

    似乎猜到她会拒绝,赵衡强塞过去后,迅速离开,不给她推拒的机会。

    沈母狠心把衣袖抽出,脸上带着决绝:“你长大了,照顾好自己。”

    上乘为天灵根,次些是真灵根,而普通人多为杂灵根,就算机缘巧合进入仙门,也只能当个外门弟子。若是灵根堵塞,那便连杂灵根都不如,此生与修仙无缘。

    与之前的妖物截然不同,面前的人,不,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它脸上布满着疤痕,皮肤上覆着一层黑毛,体型巨大,身子却佝偻着,只能依稀看出几分人类的样子。

    沈媞月抽回手,赵衡这才察觉不妥:“冒犯姑娘了,只是姑娘有故人之姿,在下急于确认,一时失态。”

    “非也。他只是感染了魔气的凡人,实力与真正的魔族天差地别。按理说不该如此强悍,这地方果然邪门。”

    沈媞月心疼地蹲下身,为沈云鹤抚平衣袍上的褶皱,低声哄道:“抱歉,路上有事耽搁了,回来晚了。”

    “不许说这些,”沈媞月埋在男人的怀里,双手环抱住他的腰,是个极为依恋的姿势:“你能陪着我,我已经很满足了。”

    她直起身,一丝冷漠划过眼底:“我去去就回。”

    于是在十年前,从人贩子手中买下了年幼的沈媞月。

    沈媞月顺手塞了几个鸡蛋过去,眉眼弯弯:“多谢。”

    今日要采的仙草位置偏僻,她沿着山道慢慢往上,两侧树木逐渐密集,茂密的枝叶挡住日光,斑驳的树影随风晃动。

    “这枚令牌权当我的赔礼。若是日后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持它来天山宗,也算我还姑娘的相助之恩。”

    有人眼尖地发现宋逢君,瞬间痛哭流涕地跪下:“仙长,您要救救我们,是魔族,是魔族袭击了村子!”

    “嘎吱——”

    听到动静,他仰起头,紧张地问:“发生了什么?是否棘手?”

    它发出几声怪叫,朝少女冲来!

    孤儿寡母总是让人觉得软弱可欺,有心怀不轨的老头,趁着夜色翻墙而来。

    她睡眼蒙眬地起身,顺便把旁边的男人按回去:“定是刘婶,她有什么东西总想着给我们留一份。”

    天山宗的人都这么喜欢拉人入伙吗?好像骗子。

    须臾,周围便跪满了密密麻麻的村民。

    沉重的脚步响起,沈媞月侧目而视,呼吸一窒。

    四周一片狼藉,仙草是暂时采不到了,沈媞月向山下走去。

    “仙长现在可放心了吧?”

    沈云鹤刚想说什么,门外传来一阵骚动,有人高喊:“沈姑娘可在?”

    她语气中的驱客之意太过明显,赵衡讶异地抬头。

    不对劲。

    《仙尊今天也在扮演替身》

    怪人不断发出哀嚎,很快就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

    沈母临走前,什么都没带走,只是摸了摸沈媞月的头:“娘没什么要嘱托的,只有一点你需牢记。若遇见仙长,尽量避免与之接触,尤其不能让他们看见云鹤的容貌。”

    沈媞月停下脚步。太不对劲了,往日还能听到鸟鸣声,现在一片死寂,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渐渐地,村民们开始觉得沈家邪乎,从一开始的热情帮忙,到背地里嚼舌根,甚至当面嫌恶地躲开,就像在躲避瘟神一样。只有刘婶会暗地里关照她们。

    “媞月!”还没走到村口,刘婶就神秘兮兮地把她拉到一边,“果真如你所料,今儿有位仙长指名道姓要见你,我引他去别处寻你了,不会瞧见你那夫君。”

    “仙长可摸出什么了?”沈媞月长相甜美,脸上常年带着笑,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亲近。此刻她面无表情地站着,竟有几分唬人。

    沈云鹤慢慢抚摸着她的乌发,脸上浮现出自责:“无妨。都怪我……”

    沈媞月吹灭烛火,掖好被子,打了个哈欠:“夫君,听说后山有株仙草,对你眼睛有好处,我明日去采给你。”

    “姑娘,”宋逢君追上来,热情地介绍,“我看姑娘胆大心细,马上就到我们天山宗十年一度的收徒大典了,姑娘有没有兴趣参加?”

    还是太迟了。

    “铛                                                ——”

    “我真没用。”

    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

    见沈媞月姗姗来迟,他也没有丝毫不满,拱了拱手:“鄙人名唤赵衡,是天山宗的长老。五日前有幸得姑娘相助,收服妖物,今日特来答谢。我观姑娘心性纯良,不如入我宗门……”

    可他们连门闩都没摸到,就跟中邪了一般,径直走入挖好的陷阱,纷纷摔断了腿。

    她拨动门闩,屋外果然放着一捆蔬菜。除了刘婶,不会有别的村民这么好心。

    爽朗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一名少年嘴里念念有词,两指并拢,胸有成竹地打出各种符咒。

    许是幼时被抛下的记忆过深,沈云鹤格外黏人。素日沈媞月外出时,他就坐在椅子上,眼巴巴地“望”着门口,一坐就是一整天。

    她紧紧抓住箩筐,精神高度紧张,慢慢向后退去。

    “咚咚咚。”

    沈母早年丧夫,也未有改嫁之意。

    *

    见她眼中的讥讽,赵衡越发尴尬:“故人天资卓越,确实与姑娘不同。”

    他从怀里掏出一枚黑金色令牌:

    少女来不及多言,匆匆离去。

    沈媞月垂眸打量手中的令牌,上面雕刻着复杂的纹路。

    “没事吧?”少年朝她伸出手,“在下天山宗弟子宋逢君,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夕阳西下,远处升起袅袅炊烟,少女提着一筐鸡蛋,小心翼翼地绕过路上的水坑。

    也就是这一眼,赵衡脸色突变,不顾礼节地扣住沈媞月的手腕。

    她年少失恃,别人趋之若鹜的仙门,她却尤为忌惮,能避则避。实在避不了的,也不会让仙门中人瞧见她夫君的一丝容貌。

    宋逢君锲而不舍地还想说什么,沈媞月止住了他的话语,颤着声:“发生了什么?”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到了村头。可与素日的安静祥和不同,来来往往全是受伤的村民,土路上横七竖八地堆积着尸体,房屋被烧毁了一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硝烟味。

    “哎,我们可是天下第一宗,多少人头破血流也想进来,姑娘不妨再考虑考虑……”

    沈媞月无话可说:“没兴趣。”

    她回到屋内,沈云鹤依旧乖乖地坐在椅子上。

    良久,他伸出手在眼前晃了晃。还是一片虚无,什么也看不到。

    翌日,沈媞月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看到沈媞月不可思议的目光,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葫芦是我的法宝,别看它小,内里乾坤大着很呢。”

    男子容貌极佳,长若鸦羽的睫毛垂在双瞳上,眼尾微微上挑,瞳色是纯正的黑,干净而澄澈,美中不足的是,里面没有一丝焦距。

    “阿娘!我不想你走……”沈媞月嚎啕大哭,死死地抱住她的手臂。

    灵根决定修行的速度与上限。

    沈母见他可怜,便把他带回家,让他随自己姓,视为己出。

    一路行色匆匆,沈媞月踩着最后一抹余晖推开了家门。

    沈媞月愕然看到,一个葫芦凭空出现,挡住了这致命一击。

    “你忘了,前些天我在后山帮一位仙长降伏了妖物,他今日特意来谢我。”沈媞月掩去旁的事,柔声安慰。

    在一个安宁的午后,沈母边给她扎头发,边随口说道:“若你以后见到黑金色令牌,记得收下,每位长老仅有一枚,持令牌可以要求他们做一件事。不过也没有冤大头会随意给出,你不用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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