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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厄站在空荡荡的家里,他原地站了很久,有那么片刻,刑厄甚至觉得自己过去很多很多年的生活与记忆才是一场梦。

    有那么一瞬,霍序则难过得几乎难以自抑。

    所以他们之间没有如果。

    他打开母亲和妹妹的房门,房间中纤尘不染,仿佛没有任何人居住过的痕迹。

    刑厄没有任何犹豫,点头应:“信。”

    手还放人宽厚背脊上轻轻安抚的霍序则:“?”

    刑厄只是松松的,生怕一点点勉强了面前人的,用双臂小心翼翼回护住霍序则,他解释:“我怕你拒绝我,所以才离开。”

    刑厄喜欢他,默默喜欢了霍序则这么多年,霍序则在北部基地遇到刑厄,刑厄是北部基地首席执行官,是异能等级唯一不逊于霍序则,也是霍序则唯一可以肆无忌惮接近而不用担心轻易感染的人。

    刑厄还不知道某人已经开始心猿意马,他低声回说:“我没有生气。”

    那么多那么多的唯一条件,他们一一对应上,霍序则没有办法忍住不与刑厄之间发生点什么。

    上天对刑厄太残忍了,他对刑厄也太残忍了。

    他明知道刑厄喜欢自己,崇拜他、爱护他、宝贝他。

    霍序则觉得刑厄的精神体很乖很可爱,刑厄本人也是,所以常常会想用可可爱爱的昵称称呼男朋友。

    说完,霍序则垂下雾灰色的眼,放在刑厄背上的手也顺势松开了,他不能……霍序则的唾液、血液都具有强感染性,他连亲吻刑厄都得小心翼翼,他根本不能……

    刑厄呼吸不稳,猛地放开霍序则。

    霍序则回握紧刑厄,微微一笑,在他们即将落地摔得血肉模糊前,一根细如钢丝的蜘蛛丝悄然束在了他们的腰身,将他们捆绑在了一起,同时也如蹦极一般拉拽住他们向上高高弹起。

    家里空无一人。

    刑厄恍然想起,他昨晚似乎朦朦胧胧间感觉有人靠近了自己,他睁了一次眼,那人在他身上盖了一床毛毯。

    刑厄多少能感觉出霍序则的犹豫和后退,在恋爱关系进展的这件事上,刑厄从来不去抢夺主导权,霍序则是他做梦都不敢奢望能拥有的人,他们之间的每一步,他都全数将主动权上交。

松开一点霍序则,可手臂却仿佛不听使唤,几次尝试依旧纹丝不动。

    为了不打扰家人休息,早出晚归的刑厄经常睡在客厅,那一晚他太困了,躺在沙发上直接和衣睡了过去。

    霍序则心里默念清心咒,又听刑厄迟疑了一秒,脊背放松了些,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可以摸。”刑厄鼓足勇气,握住霍序则垂放回身侧的一只手,“给……霍霍摸。”

    感觉到了拥着的人身体某处的明显变化,霍序则的喉结也不由自主跟着上下滑了滑,心里默念的清心咒都差点破功失效。

    霍序则雾灰色的瞳仁微微放大,他和刑厄此刻相拥着,他的男朋友刚洗完澡,刑厄是北部基地身体强化等级第一的异能者,每天保持健身锻炼,核心肌肉群鼓鼓胀胀,该有的一块不少,身材很是傲人。

    揉着揉着,察觉到了点什么不对,他的手顿了顿,雾灰色的眼睛眨啊眨,忽然意识到刑厄洗完澡出来似乎没穿上衣……

    如果他最开始重逢的时候,就不要好奇心旺盛地去试探,不要用一块排骨、一只烤鸭、几个粽子不负责任地撩拨别人。

    那段时间,刑厄的妹妹似乎也从手术失败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刑运给刑厄补了衣服,洗干净了沾染了机油的鞋子,刑厄一度以为生活在慢慢好转。

    “……”

    “我是来求刑刑原谅的,现在趁人之危倒像个采花大盗了,是我的错。”

    一栋栋居民楼与居民楼间,

    “喜欢这个称呼?”霍序则小学、初中都跳过级,读书时在班上一直都是年纪最小的,自觉也应该会比刑厄小一点。

    “我没有生气,你也不用求我原谅。”刑厄无条件跟随霍序则的意愿行动,霍序则不想,他也会退回安全距离。

    他没办法对刑厄无声爱恋的九年熟视无睹,无动于衷。

    刑厄的背部肌肉群一瞬重新绷紧。

    压下心中思绪万千,心疼、后悔、眷恋,通通被霍序则深深掩藏。

    话音未落,霍序则忍无可忍反手回握住刑厄的手。

    “不是……进阳台的时候叫的。”刑厄又说。

    如果……

    他绷紧到几近痉挛的手指一根根慢慢松开刑厄的手,霍序则直接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罩到刑厄身上,环抱住身前的人。

    而他身侧的刑厄,同样跟着他一脚踏空,跨下阳台高楼。

    “拒绝?”霍序则闻言愣了下。

    等清晨他醒来从浴室洗漱出来,看见了客厅沙发前方的地板上放了一杯水。

    霍序则如今异能恢复得差不多了,和刑厄相拥接触时,精神丝畅通无阻将刑厄的心声导向他的大脑。

    那人的眼神很平和,没有恨意,没有怨,好像还轻轻抚摸了他的头顶,刑厄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刑厄拼了命、毁了前途拿回来的赔偿款在那次手术中花得所剩无几,他每天又要学修车,还要做兼职继续养家。

    霍序则闭了闭眼,努力平复呼吸:“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其实从来没有过家人,从小到大是不是都是他一个人长大的?这个世界上,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母亲和妹妹都是他做梦梦来的?

    刑厄进房换了身外出行头,霍序则先前用自己的衣服给刑厄套在了身上,刑厄没换下上衣,只换了条裤子,刚走回阳台,等在阳台上的霍序则二话不说揽着刑厄,长腿跨上阳台围栏,径直一脚跃出。

    那时候,刑运刚做完脊柱神经修复手术不久,手术有些失败,刑运的双腿没有任何起色,身体反而变得比从前还差了。

    “不是。”刑厄蓦地打断霍序则,他顿了下,喉头滚动,面上有着羞赧的不安,但出口的话却异常坚定,“可以摸。”

    不想恋人尴尬,霍序则自然地接过话头,十分体贴地解围:“是我不该乱摸,夜里冷,刑刑去穿件……”

    刑厄没应声,但——

    母亲和妹妹要离开前,他们的行为也像这段时间的霍序则一样。

    他立即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行为,那在刑厄眼里一定是非常危险的动作,甚至带着不好的回忆。

    “刑哥?刑厄哥哥?”他又尝试唤了两声。

    而就是在这样疲惫麻木的日子里,有一天半夜回家,刑厄竟吃上了母亲给他留的一顿饭。

    “啊——”霍序则愣了下,一笑,“刑哥?”

    霍序则一笑,左侧颊边酒窝浅浅显现:“去穿件合适外出的衣服,你不是说我的头发像月光吗?我们去看看真正的月光。”

    他但凡当初不那么自私,但凡那一天在别墅大门外,忍住了那一刹的冲动。

    没有如果……

    只要遇见,霍序则就会抵不住诱惑,受不了吸引,毫不犹豫向刑厄走去。

    霍序则耐心安抚刑厄。

    二人急速坠落,刑厄坚定不移与霍序则十指紧扣,连一声惊呼都没有发出。

    “我是来求刑刑原谅的,怎么能让刑刑反过来向我道歉呢?”霍序则像平时抚摸刑厄的精神体白狮一样,揉了揉刑厄的背心。

    刑厄从小受困于家庭,忙于生计,对感情的事非常生疏,只说了一个字,仿佛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又没了声音。

    猫科动物的夜视能力是人类的六倍,刑厄的精神体是草原之王的雄狮,他的身体强化中速度、力量、体格也都是向着这种食物链顶端的王者方向进化,视力自然也没有落下。

    他看见霍序则脸上勉强的笑容,一瞬间误以为自己刚才的动作突兀。

    在好几年前,那时候末世还未降临,刑厄被学校开除,辍学进了一家修车行当学徒,有一段时间,刑厄疯了多年的母亲病症似乎轻了很多。

    可……

    霍序则的巨型精神体蜘蛛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居民楼外围。

    “嗯?”霍序则有点反应迟钝,“什么?刑刑?”

    “我知道,我不该吓唬刑刑。”霍序则被刑厄抱着,听着刑厄强而有力的心跳,才想起刑运小时候不就是从阳台摔下搂瘫痪的吗?

    他环视整个家,目光不由自主落在没有落锁的母亲的房间和沙发上凌乱的毯子上。

    霍序则定定心神,勉强笑笑,只惊讶说:“原来刑刑喜欢当哥哥啊?”

    霍序则一手轻托住刑厄的后脑勺,指尖在短短的板寸发茬尖端挠了挠,像轻抚一件旷世珍宝,又像逗弄一只小动物,问:“刑厄,你相信我吗?”

    “我……”

    而现在——

    当年,她们的无声告别,刑厄没能察觉,没能留住。

    刑厄在世上活了二十年,只有很小很小的时候,吃到过母亲做的一顿饭,但他只尝了一口,就知道那天的饭是出自母亲之手。

    可,当天晚上,刑厄回家。

    他们家的茶几在不久前被撞碎了,地上的水在刑厄起身时还没有,只可能是他洗漱这段时间,有人特意放过去的。

    “对不起……我……”刑厄觉得自己违背了霍序则的意愿,他心里明白霍序则不会任由自己掉下去,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那是他的异能,他应该相信霍序则。

    没有灯的居民楼阳台上,霍序则死死回握住刑厄的手,他的手背因为过度用力,呈现出一种血色无法流通的惨白,瘦削的手背上青筋暴起,胸膛亦起伏剧烈,显露出心绪的不平。

    刑厄“嗯”了一声,双臂小心翼翼圈紧了面前的人:“我不能让你一个人进观察中心,霍序则,我要守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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