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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承景静静地和她对视。

    她忽然觉得有意思。闹分手的那天,她在霍承景看不清任何情绪的眼睛里第一次看到了狂妄。然后,前天再见到霍承景,她在他眼里看到的是疯狂,而今天见到他,又在他眼里看到了疲惫。

    同事本能地往后退了一小步,方便她弯腰,“不用谢,我这样说,能让你舒服点就好。”

    沈岁檀本能地躲避,却避无可避。

    八卦大概是人的天性。

    “我知道你不是个拘泥细节的人,我人都在这儿了,顺路送你,你别必要拒绝。”

    霍承景没说话。

    “不会了,我……”霍承景似乎想说什么。

    “那你回去吧,耽搁你下班了,不好意思。”沈岁檀捏着那三个烟头,往玻璃门那边走去,走上那短短地几级台阶,她又回头,“真心感谢你的安慰,虽然我知道你是接了任务来的。”

    男人真是一天一个样。

    霍承景说:“你对我就从来没有真的心动过。”

    在深夜安静的公交站台,两个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钻进大家的耳朵里,大家逐渐变得更安静,耳朵竖的更高。

    “谢谢。”沈岁檀已经站在这边吸了三支烟。她低下头去捡烟头,看不清,她划开了手机屏幕,用屏幕的亮光照着地面,找到了那三个烟头。

    “我送你回家吧。”霍承景不想回复她那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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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索性也不再着急,找了个能将就着坐人的地方坐下,拿出手机约网约车。

    沈岁檀把手机暂时放下,抬头看向对方。

    又熬了个大夜,之前几天也都睡眠不足,再强悍的身体也吃不消。等公交车的时候,沈岁檀一阵又一阵地天旋地转,眼前像出了问题的旧电视,一会儿发灰,一会儿发白,好几次差点直接一头栽倒在地上。

    沈岁檀没有抬头,只微微调整了一下视线,注视着离自己不远的地面上那双铮亮的皮鞋说:“你没必要再围着我做这些了,没有用的,我决定的事情不会改变。说得难听,你这叫阴魂不散,死缠烂打,一段已经过去了的感情而已,没这必要。”

    可惜太黑了,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同事的身形显然顿住了,但黑暗中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

    霍承景也再次伸手,用手掌挡住了她的屏幕。他突然弯腰凑近她,贴在她的耳朵说:“沈岁檀,我不会爱,但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不懂爱。”

    “对别人,我可以不拘泥,对你不行。不划清界限,你会一直纠缠不休。”

    虽然时间有些晚,也还是有人过来坐公交。夜里的车次本来就不多,等的人逐渐从开始的一两个变成四五个,并且还在增加……

    同事认真地说:“是啊,反正这件事,我是相信你的,你别管那些人乱说。我也相信,医院不是个会随便徇私的地方。”

    沈岁檀轻笑,“这么严重?是你朋友动用了身份才是这个结果吧?”虽然这样说,她并没有圣母心地觉得不好,反而舒了口气,“挺好的,希望她吃下这个教训,以后别来惹我了。”

    “没有我最后也能解决。”

    她把烟头一一捡起来,再直起身。

    “特别优秀的人总会有点不合群的。沈医生,你其实不用在乎那些人说什么。在背后说你坏话的人其实是极少数。大多数人就算没怎么和你讲过话,也只会羡慕你的一意孤行,觉得像你这样不在乎别人眼光的活着,很酷。就像我,我就是这样想的。”同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又说:“还有些人,对你是又爱又恨,爱恨交织。一边嫉妒你,一边又想成为你。”

    “对,但你替我省了很多事儿。”沈岁檀理性地说:“普通民警都害怕被蛮不讲理的人缠上,你那朋友官大几级,就有魄力多了。是你朋友吧?”

    沈岁檀歪着头和他对视。

    沈岁檀低头,重新举起手机,继续叫网约车。

    就像她此刻肚子里揣了一个崽,或许有人会因此犹豫,而她不会。

    伸手摸索着广告牌,缓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恢复。但一转身,发现等的公交车已经开走了。

    “不,我不需要你送我。”

    订单还没下下去,有人靠近,一只骨骼分明的手隔档在她的手机屏幕前。

    沈岁檀没有再停留,沿着走廊,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走过黑暗的员工走廊,就回到了医院的公共区,开始是输液区,然后是处置室,再然后是护士台。

    “是吗?”沈岁檀手里这根烟又抽完了,于是再次扔在地上,用脚尖捻了捻。

    霍承景沉默片刻,眼神复杂,“我只是……”

    “是,朋友,凤巧兰的事情他已经处理好了,行政拘留十五天。”霍承景难得没有打理头发,他的背头两边铲得很利落,但额前的比较长,不打理的时候会有一些头发垂落下来,显得有些颓丧。

    黑暗中,同事只能通过明灭的烟尾看清她的方向,他说得认真真诚,“一点都不差劲,你优秀、聪明、漂亮,有时还很神秘,说你坏话的,都是嫉妒你。”

    他用一只手的指尖去触碰沈岁檀的心口。

    有时候,她的心硬得像是铁做的。

    沈岁檀打断他,语气变得认真起来,同时仰头一双冷冰冰的眼睛盯着他,“但是,和她比起来,我反而觉得你给我带来的不适更强。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我身边安排了多少眼线,现在,能不能麻烦你把他们撤走?你让我觉得自己像只被人养在笼子里的鸟,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沈岁檀从护士台拿起寄放在那边的包,又把烟头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迈着利落地步子离开了医院。

    今天,她反思了一天。隐约意识到,她确实是有些异于常人的,有人认定她冷血无情也并不是毫无道理。

    沈岁檀轻轻笑了笑,“难道不会觉得我不合群,是异类吗?”

    以为自己的话不可信,对方又重复了一遍,“真的,就是嫉妒你。”

    沈岁檀有点惊讶的看向对方。

    “你只是爱我,放不下我,我知道。”沈岁檀又抢着替他回答了,“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我又不爱你。”

    沈岁檀摊摊手,“不过,不管怎么样,今天早上的事,我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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