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白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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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楼：你确定？】

    “没事，你想看就看。”视线接轨，洛白榆骤然感到胸腔里梗了一块石头，转了视线看向桌上的题，像是在躲避，嘴上却顺势答应了，只有泛红的耳垂证明他的内心并不如表明一般镇静。

    “我，”洛白榆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于晚打断。

    “看你好看。”语气一如既往的平稳，好像就是纯粹的夸奖，没有其他意味。

    “恩。”于晚清淡地应了一声，还打了个喷嚏。

    ——

    “哦，没什么。”于晚笑了笑，毫不心虚，淡定回视。

    “谢谢。”这次是真的真心实意的道谢。

    话在喉咙里滚了滚，于晚垂眸，视线锁在洛白榆脸上，阳光描绘着他的轮廓，恍若间有一种悲天悯人的神性。

    班主任声称座位表是电脑随机分布，只是综合了同学们的身高以及近视等问题，但仔细观察还是能发现里面的成绩因素占比应该也不小。

    于晚状若没有丝毫察觉，吸了吸鼻子走了进去，准备把那些信打包收拾进黑色的垃圾袋。

    窗外阳光灿烂而热烈，拂过窗帘落到打开的书页，于晚的影子刚好打在洛白榆身上，过了十多天，他脸上的伤已经好全了，皮肤白皙，毫无瑕疵，下颌线清晰流畅，像一盏精致的玉器，眼睫毛很长，低垂着在眼底落下一片阴影，学习中的洛白榆，没有了平时的恣睢，看起来平和又温柔。

    “你感冒了？”洛白榆面露担忧。

    ——

    于晚其实想买一瓶，但她想了想觉得有些冒犯，没有开口。这种味道她从没在超市的洗衣液闻到过，应该是他们自己家独有的。

    但是好看能让人开心。比如我现在看着你，就觉得就算你是故意的，也不是什么大麻烦。

    “好。”

    她犹豫半晌，才应了。

    “你在看什么？”洛白榆注意到于晚的视线，撩起眼睫看向她。

    “我和你一起去。”洛白榆也一直看着于晚，眼见她的脸越烧越苍白，双唇毫无血色，他一直盯着手表，见于晚起身立刻道。

    黑亮顺滑，手感极好。他终于理解了母亲为什么喜欢摸他的头发，他也喜欢。

    昨晚临走前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桌面上，堆叠着小山一样的情书。粉色、紫色、天蓝色，各种颜色，有些信封上还贴着便签，可见字意是要让于晚帮忙送给洛白榆。

    于晚点了点头。

    后颈上是腺体所在地，于晚的鼻息刚巧喷在那里，还从未有人靠得如此之近。

    “你不需要在意，不过是有人强买强卖，而我不想卖而已。”

    “好。”于晚没有拒绝，大概生病的时候脑子舍不得。

    【1楼：全在垃圾箱里。】

    侧头看着搬到自己旁边，认认真真低头做作业的洛白榆，于晚撑着下巴陷入沉思。

    校医务室不小，占了两三间打通的教室。

    这几天感冒发烧的人多，座椅都坐满了，于晚只能挑了一个床铺坐上去。她静静看着医生给她扎针。

    身体开始发热，于晚此时又觉得热得厉害，因为难受，眉头拧成一个结。

    洛白榆没有说话，像是默认。于晚目光澄澈剔透，能让人一眼望到底，不含垂涎，不含一丝欲望，但却平生让他觉得炽烈滚烫。

    洛白榆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课间十分钟，他好像也不能强制要求于晚学习。

    “医务室还没开门，等到上午课间再过去。”

    课间十分钟，班里雀喧鸠聚，语笑喧阗。靠窗一角却安安静静。

    “没有。不想吃。”她半靠着后面叠成方块的被子，低眉答道。

    忽而闻到清新的草木香气，眉头迅速被抚平。她循着味道，无知无觉中靠近洛白榆。他的身上泛着不知哪来的凉意，让她觉得舒服。

    “想吃什么？我叫人送过来。”洛白榆坐在床铺前的凳子上，声音温和，向来深邃的眼眸溢满关心。

    “恩，不小心感冒了。”说着，于晚眼角流出一滴泪来。感冒就是这样，感觉眼睛、鼻子、嘴巴都不是自己的了。

    “早晨吃饭没？”医生问道。

    额头重重落在洛白榆肩膀上，于晚闭上眼睛，彻底没了动静，只有口中呼出的热气证明她还活着。

    青色的血管，坚硬生冷的针头。恍惚间看到过去。

    临近七点，同班同学接二连三地到班学习。于晚倦怠地趴在桌子上，余光掠过洛白榆，他虽面色如常，但还是能看出心不在焉，有时背着书，背着背着愣在那，不知道在想什么。

    医务室忙，医生扎完针，没说几句就走了。

    “不吃饭怎么能行，你们就是仗着自己年轻……”

    “我困了，帮我看下老师。”于晚没再管他，彻底闭上了眼。

    洛白榆面色复杂，浓密的睫毛下是黑白分明的眼眸，好像要说什么又什么也没说。

    或许是感冒导致于晚状态不太正常，她眼帘半合，看着洛白榆肩膀，难得心软解释了一句。

    “我没答应过他们要帮他们的忙。”一堆情书被囫囵着塞进垃圾袋里，于晚吸着鼻子，眼眶发红，声线冰冷，带着感冒引起的低哑粗粝，“包括第一封。”

    “恩？”洛白榆略带不舍地放下那截头发，笑了笑，“确实，我也很喜欢。”家里洗衣液的香气是母亲自己调配的，浅淡但馥郁，像他母亲身上的味道。

    于晚莞尔一笑，也没有不耐烦，静静听医生在那训话。

    “抱歉。”见洛白榆沉默，于晚面露愧色，真心实意地道歉。只有双眸含着要露不露的失望，像是在竭尽压抑，怕他发现。

    【1楼：要不是我今天值日倒垃圾碰巧看见，估计

    当她拖着身子从宿舍床上爬起来，已经比往常迟了半个钟头。紧赶慢赶，刚巧在门口碰到一同上学的洛白榆和应樊渊。

    【1楼：大家知道自己送给洛神的情书都去哪了吗？】

    洛白榆背着书包，站在走道，定定地看着于晚桌子上的信，没有动作，但任何一个人都能察觉到他情绪不太好。

    洛白榆身子一怔，低头看向靠在他身上的于晚。身形清瘦，可见突出的蝴蝶骨，挽起的长发顺着主人的动作落到胸前，靠近发梢的一截头发垂落到洛白榆大腿上。

    “上次的信我已经托人还回去了。”洛白榆看着于晚，一双墨瞳深邃难解，但还是能看出他眼中的抱歉。

    于晚坐起身子，呆呆地说了一句，“你家洗衣液味道很好闻。”就是时有时无，不过香气会随着时间逸散减淡，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心里跳了一下，于晚瓮声瓮气地和他打了声招呼。

    “没什么想吃的。午饭再说吧。”

    闲聊两句，就到了座位旁。

    一早晨浑浑噩噩地过去，终于到了学校医务室开门的时间。

    她冷静地收拾好东西，拿着水杯站起身。

    在老师眼中，她的成绩已经差到需要年级第一来辅导了吗？

    浑身发冷，像是冻在冰块儿里。有的人发烧像三岁小孩，什么都不知道；而有的人发烧越烧越清醒。

    信到了他手上他才需要想怎么处理，但信根本没有到他手上。

    睁开眼睛，眼前是洛白榆凸出的喉结。

    附中学生论坛，一个帖子迅速被顶到最上面。

    为了赶时间，可惜还是被发现了。于晚在心里啧了一声。

    “恩，我知道。”

    一瓶药液还剩最后一点，外卖拿回来刚刚好。

    “嗯？”洛白榆视线在她桌子上的书转了转，又看向于晚，似乎在疑惑她为什么不学习。

    于晚一觉睡得很舒服，梦中她独自睡在森林里，没有吵闹，没有喧嚣，只有寂静和浓重而又清新的草木香气。但她觉得很舒服，像是她本就属于这里。

    第二天，班主任老李宣布，班里座位重新排列，由原来的每人独坐变为两人同桌。原本座位之间间隔狭小，同学们出去进来总是挤来挤去，时常碰掉桌子上的东西，现在也宽敞了不少。

    似乎没有料到于晚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洛白榆怔愣一瞬，而后目光冷静看向于晚，劝说道，“好看也不能提高成绩。”

    “打扰到你了？”

    体温三十九度，于晚还能冷静地说自己平时喝什么药。可惜体温太高，医生建议她马上输液。

    帮忙也要讲你情我愿，她不愿意，那些情书就是凭空出现在她桌子上的垃圾，根本和洛白榆没有关系，他也无须内疚，不论是对那些写情书的人，还是于晚本人。

    “喝药了吗？”

    洛白榆的脖颈迅速泛红，身为omega的直觉告诉他应该立即远离，但于晚是个beta，她是个beta，洛白榆在心里默念，垂眸凝着于晚白嫩的后脊皮肤。

    所有的情书都被装进袋子里，于晚走向班级后面的垃圾桶，咚的一声，全部扔了进去，就像随手扔一个空空的塑料瓶，根本惹不起她一丝情绪波动。

    悬在上方的药液一滴一滴落下，漫长的时间，洛白榆就一直看着于晚，时不时把玩一下那截落在腿上的头发。

    于晚用自己的手背碰了碰自己的额头，什么感觉都没有，体感温度失灵，看来比想象中严重。

    因为难受，她的侧额湿浸浸的，他举起手轻轻抚过帮她拭去，于晚又往他颈项蹭了蹭。

    【2楼：送给洛神的情书当然是在洛神手里呀，还能在哪？】

    【1楼：图片，图片，图片】

    “我刚刚点了外卖，你在这等着，我去取。”

    秋天的天气就像变脸，升升降降，让人摸不着脾气，不及时增添衣服的结果就是，于晚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