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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这衣服也确实是他的，刚才不显山不露水地就这样面不改色地撒了谎，到头来他自己好像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程清瞧他一眼，捂着嘴笑，“而且就一晚上呀，宝贝。”

    说是要取衣服，实际上沈郁亭离开浴室后就踌躇了，俞伯在帮程清收拾客房，沈匀已经上了楼，看样子是真的累了，一向整洁的人这次连眼镜都忘在了茶几上。

    岑致出来时衣服和上次一样放在外面的台子上，是件浅色的衬衫，下面叠放着未过膝的短裤。

    沈郁亭和她对视几秒，点了头。

    “这味道倒是挺好闻的，但对身体不好啊”，程清眉头皱起，有点后悔刚才自己多余在屋里要喷清新剂了，不过家里倒是也有其他客房……

    什么叫眼睛都看直了？

    “啊，”，岑致进了浴室，朝他点点头，想到上次自己也是穿的他衣服，现在想起来觉得愈发巧合，就笑着说了一句，“我上次穿的也是你的吧。”

    那个梦太可怕了，他绝对不要再做一遍，更别说他卧室里就只有一个床，两个睡一张床和谁一个房间区别就太大了。

    岑致回了神，经过他这一提醒，身上的湿黏感明显起来，他拽拽衣角，仰头朝对方歉意地笑笑，“麻烦你带我去了。”

    他往常对着岑致，好像确实话不多。

    衣服最终还是要拿的，但要拿哪一件，拿谁的，就是个问题，沈郁亭上楼梯时都在想这个事情，不料刚到转角看见程清满脸焦急地站在客房门口，房内传出清扫的响声。

    沈郁亭几乎是下意识就想起来许久之前的那个晚上，迷离的梦境近在眼前，似真似幻。

    岑致却好像没有注意到这个称呼，笑着点头应和，“我和他是同学”，略微一顿，补充道，“我们现在住在同一个寝室。”

    虽是商量的语气，可是不待岑致回答，她就已经低头去给顾木青发消息通知，不多时对面就传来了回信，回复是一条语音，程清直接点开了，高兴道，“她说没问题，快去洗快去洗，阿姨去给你收拾房间！”

    “别都站着”，沈匀松开领带，脱了外套过来，“坐下吧。”

    “哎呀都淋湿了”，程清的眼睛很亮，眼神在站在岑致身后的沈郁亭身上停驻后跳过来落在他身上，似乎很高兴，“你和我家宝贝认识呀？”

    看她转身离开，温声道，“谢谢阿姨。”

    他心里不太舒服，岑致是不是总对他这样客气？

    年轻人在一起睡一觉聊聊天什么的，很快就能打成一团的！

    沈郁亭还是想拒绝，可被生生分分这个词给勾住了。

    这句话是无意识说出的，沈郁亭却一下子给呆住了。

    程清不满道，“小致又不是别人，睡一晚怎么了？”

    俞伯看他沉默下来不再反驳，知道是有戏了，他从小看着沈郁亭长大，一个表情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于是轻咳一声，轻飘飘加了一句，“要多和人交流，关系才可能变近嘛。”

    “抱歉，我是不是太慢了？”

    沈郁亭带他来的是上次来时洗过的浴室，岑致侧头看看开着的门，对沈郁亭道，“谢谢。”

    沈郁亭揉揉头发，蓬松的发被他两三下给揉的乱了几分，几根轻飘飘的扬起来，比主人自己还要焦躁的样子，客厅里墙上的钟表一下下的敲着，声音沉厚，他站立半晌，看表盘上时针指向数字十八，想想，岑致还没来时他好像就看过一次时间，至于原因是为什么，他一时不愿意清晰地提起来。

    心里的烦躁莫名增加一分，连刚才对衣服的执念和胡思乱想都暂时被这燥意压制，沈郁亭移开眼，插着兜上楼，“跟上吧。”

    程清闻言也不拉着岑致再问话了，拍拍他肩膀，秀丽的眉蹙起，一脸忧虑，“说的是，快去先换了衣服，对了”，她想到什么，脸上带上了开心的笑意，“今天这么晚了小致就住在我们家吧，我去给阿青说说。”

    沈郁亭带着他穿过好几间房，每到一间房岑致总要停下来看看，以为就是这间，可沈郁亭却一点不停，岑致只得跟着他继续走。

    他和岑致之间，好像确实是……太生分了。

    多交流？沈郁亭陷入了沉思。

    沈匀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看了眼，笑着摇头，对俞伯道，“俞伯，你还是去看看吧，她哪里收拾过房间。”

    鼻尖果然萦绕着一股清新柠檬的香味，沈郁亭看他要把床单抱出去，目光投向床垫，“只沾上床单了？”

    岑致没想到他妈这么快就回信，竟然还一口答应，无奈地叹口气，可看见程清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心里不禁暖洋洋的。

    他面上淡定，手指却发紧地按着手机屏幕。

程清仿佛天生有很强的亲和力，加上已经见过面，岑致看到她以后少了几分拘谨，在她迎上来握住自己的手时轻声叫了她一声，“阿姨好。”

    沈郁亭脚下一顿，心里说当然是，嘴上却嘴硬，用最平淡的语气说，“上次那不是我的。”

    他站在客厅里，想到刚才岑致问他那件衣服是不是他的话，后知后觉地想自己为什么要那么急着拒绝。

    “怎么了？”，他上前几步，探头去看，看见俞伯正在拆卸床单，床单上是好大一片的污渍。

    俞伯在一边帮腔，“是啊少爷，而且朋友嘛，在一起睡睡能更好的感情。”

    程清哼了一声，拢拢头发理直气壮道，“妈妈是好心培养你们的感情，都说过了，你们这都是从小的交情，小时候的感情多纯粹啊，现在处得好了，多个好朋友又不是坏事，再说了”，她嗔怪道，“不能只我和你阿青阿姨关系好，你们年轻孩子生生分分的吧？”

    显得他们两个人距离很远似的，但明明就站在对方前面，面对面，一抬眼就对得上视线的距离。

    两个孩子小时候就认识，她原以为后来就没再有交集，没想到还是同学，不过是看着生分，要是还像小时候多好啊，今晚这不就是送上来的机会吗？

    二楼走廊拐过去往里五米，一扇白色的房门赫然入目，沈郁亭在门前停下，看着这门一会儿，手心攥起又松开，有点儿莫名其妙的

    “谢什么？”，沈郁亭推开门，余光瞥见他潮湿的衣角，神色一顿，“我去给你拿衣服。”

    话里是结余，语气却是温柔宠溺的，岑致不由地多看了他一眼，有点羡慕这样和谐又温暖的关系，再垂下眼睫时想到，曾几何时他也有过这样的家庭。

    他们二人的视线同时射过来，沈郁亭眉头皱起，“可是我不想和他睡。”

    他后退一步，脸上严肃，严词拒绝，“有客房为什么不睡客房？”

    经过他这么一提醒，程清更焦急了，“我太笨了，要是沾上床垫，今晚小致睡哪儿啊。”

    岑致盯着他背影眨眨眼，“不是吗？”，他笑笑，“那好吧。”

    程清不知道听没听见，麻利地上了楼去收拾客房了。

    “妈？”，沈郁亭皱眉看她，“为什么一定要睡在一起？”

    总之与雨太大有关系，这么大的雨，淋湿了可不是小事。

    程清抬头看他一眼，眼睛一亮，刚才脸上的淡淡焦虑一扫而空，一拍手掌，笑吟吟道，“不用换房间了，多麻烦呀”，她拍拍自家儿子肩膀，笑道，“宝贝，你和小致睡一晚吧。”

    俞伯跟着笑，觉得这主意好，两只手隔着床单拍拍，“夫人，这样刚好啊”，他转头看一眼沈郁亭，也和程清一样笑吟吟的，很和蔼的模样，“少爷你说是吧？”

    “诶这孩子，”，程清吃软不吃硬，看他态度这样坚决，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下了旨，“老俞，不收拾了，一会儿直接带着小致去他房间。”

    *

    沈郁亭眉心微蹙，对这样客气的语气有点不太满意，抬眼看说话的人一眼，却只看见弯弯的眉眼。

    俞伯笑着摇摇头，“少爷夫人放心，床垫没事，换个床单就好了，不碍事”，他抱着床单走到门边，脚步一顿，哎呀了一声，“不过清新剂的味道可能会有点儿重。”

    *

    “……”，沈郁亭在他斜后方站着敏锐地观察到他心情似乎低落了点，开口打断他思绪，“不冷吗？”

    沈郁亭收了手机，目光落在那件衬衫上，半晌移开视线，摇头，“你不知道房间在哪里，我来带着你。”

    她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俞伯跟在身后，很是认同地点头应和——他也很喜欢岑致这孩子，懂礼貌，性子安静，成绩还好，乖得很。

    她越想越觉得满意，脸上都要笑出花来，抓着沈郁亭的胳膊不放手，“就这么决定了，我刚开始怎么没有想到呢，你们以前很要好的，说起来还是小竹马呢，刚好趁着这个机会谈谈心，多交流交流啊，老俞你说是不是？”

    他随意擦擦头发，换了衣服出来就看见沈郁亭站在走廊里低头看手机。

    岑致点点头，“谢谢”，沈家的房子是真的大，要他一个人找，肯定找不到客房。

    他刚从公司回来，脸上还带着疲态，招呼屋内的佣人去泡了一壶茶水，放松地靠在沙发上，揉揉眉心，“儿子啊，带着小岑去浴室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屋里再有暖气身上湿着也不好，别在人家后边干站着，眼睛都看直了。”

    沈郁亭不知道他妈在想什么，抱着手臂让开路来，“换一间房吧。”

    沈郁亭一顿，对这个称呼生出些羞耻心来，下意识看了岑致一眼。

    俞伯轻松地把床单给拆下来，折叠成整齐的一团，听见他问，指指床单上露出来的一团水渍，说，“清洁剂的盖子松了，刚才全部倒上去浸湿了床单。”

    在场其他人没有什么多余反应，他看了眼眯眼休息的沈匀，目光稍转，落在岑致身上，轻咳一声，开口为这句话、为自己辩解，“我看你衣服湿的厉害，快走吧。”

    和岑致一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