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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一那帷幔后隐约瞧见的身影，正是半卧于榻上的皇帝，也唯有皇帝。哪里有另一位“佳人"的影子？但这殿中氤氲的气息，甚至还有那散乱的被衾，却又昭然揭示了前一刻此处发生了什么。
且不说他这是窥得了什么样的隐事，就说这御榻之上，此刻正承恩的佳人，究竟是何许人也，实在教人不能深思。
他虽没有得幸像那孙节一样随侍在天子之侧，但今上的事，在这南宫之中流传甚广，乃至于比那鬼故事还要广此。
众所周知，这人啊，死得越惨，怨气越大，那魂魄也就更容易逗留在世间，以致久久不散。
他思绪一顿，毅然决然地走进殿中。
一一这南宫经历朱津两回宫变，当中的宫娥也大半死的死，出宫的出宫。仅剩的那些个，要么被孙节拎去了北宫填补缺漏，要么留在聂夫人处。
而这其余的响动……
“好，朕记住了。朕不胜酒力，想沐浴一下，劳你去准备，但记得不要惊动人…连中常侍也要瞒着，明白么？”“明白，明白！"岑先道。
殿外空空荡荡，冷冷清清，连当值的宫卫也知道绕着墙根走,给皇帝留一夜的清静。
那恶鬼，难道也能缠上天子么？
何况，传闻皇帝正是为了护住这阖宫的宫人，才忍辱被掳走的。
不是聂夫人，也多半不是宫女，那便只剩一个解释。今夜，皇帝在宫中宴请众臣。来的虽都是大老爷们，可兴许也有带了家眷的呢。也只有这些功臣家眷，因是今夜皇帝开恩，能在监管并不严的南宫中走动走动。…便走到了皇帝的榻上。
他一恍神，又很快明白自己大抵是逃过这一劫，猛地吸了一口气，才灵机一动，有些磕绊地道：“是、是小人来添暖炉的。中常侍嘱托小人……”孙节临走之前确实这么说过，只不过原话应当是等夜深了，更是决不能惊动皇帝。
宫中流传的故事里，确实也有过那么几个说闹鬼的。他从前不曾信过，唯独今日记性该死的好，连那说故事的人绘声绘色的描述也在脑海中回响起来一一
恰恰是这一松懈，他的脚下发出了声响。
“不、不必！小人侍奉陛下，不是图的这些身外之物！”
但他总归是负责守夜，皇帝自有上天庇佑是一回事，他玩忽职守就是另一回事了。他担忧地往那殿中混沌不明的暗色瞧了瞧。
一一这嗓音确是源自天子。虽然听起来有些喑哑，但 确实又与方才的女子有那么七八分相像，也难怪方才这黄门生生地把那女儿家的声音认错成了。
“不必拜了，起罢。“[1]
既然是这等不可见人的密辛，那事后的收拾当然也需得避着人。这道理，他还是懂的。
本朝有不少在这宫中枉死的宫女内侍，尤其先帝时内宫混乱，还出过几个无名尸。好巧不巧，就有几个死在却非殿。
“……怎么，朕应当认识你么？“她有些狐疑地问。“陛下当然不知道小人，是小人……小人记得陛下的恩惠！"他道，终于敢抬起头，直视天颜，“嘉始四年，中州洪涝，大司马平漠北要用粮，是陛下坚持往那六郡送粮赈灾的…家母就住在颖川，若不是那赈灾的粮……他停在此处，再多的也不必说了。徐鸯当然记得嘉始四年那同朱津吵得最惊天动地的一场争执，不禁面露感慨，又沉默了一会，道：
“小、小人名叫岑先，是建宁五年进的宫。一直在却非殿做事。”
好在皇帝没有多问。
顿时，那小黄门更是汗如雨下，不等人出来查看便几欲先跪拜下来，求饶的话已经滚到了嘴边。但那殿中人却不曾发难，而像是先收拾了片刻，才有一道珑璁声音从殿内传来：
这样的龙子，当然该是刀剑不入，神鬼不侵的。宫中这些个小鬼，如何能伤皇帝分毫？
那小黄门起初还以为是夜色太深，他没瞧见殿外发出动静的究竞是谁，为此，狠揉了一番眼睛，才又抬眼瞧去。宫墙森森，月色皎皎，殿外确实半片人影都没有。但那声音却起起伏伏，不曾停止，仿佛似是有人疾行时控制不住的压抑喘/息，但细听，却又不像了，反而更似风吹过，刮动窗棂，发出似有若无的鸣/咽。听得人心绪不宁。
更深夜阑，孙节是先睡了，却非殿值守的小黄门哪里受得住这困意，也站在殿门口，小鸡啄米似的一下下点头。直到某个瞬间，也许是明月被云层遮住，也许是檐外飞过一只小麻雀，张狂地冲着深宫叫了两声，于是这小黄门也一个鲤鱼打挺站直了。
等那岑先急急忙忙地出殿而去，这却非殿中才又重归宁静。徐鸯又拢了拢袖袍，轻松了一口气，拿起被衾中的什么东西，才赤足下榻，遽然道：
寝宫内的动静戛然而止。
“好了
今上幼冲之年登基，虽然有大半时间都被朱津把控，却也是切切实实地福泽了宫中的大小宫人。至少，不比先帝时那样草菅人命，当然也没有像先帝时那样豢养妃嫔百余人，以至于内侍们也忙得脚不沾地，受尽欺压。甚至，逢年过节，小皇帝还会舍给各宫宫人些压岁，若有想出宫、调去别处的，凡是求到皇帝跟前去的，也都允了。再有，就是最近的朱津之死，洛阳之围。
这个“好果子”"当然不过是孙节吓唬他们这些宫人的，这点他心知肚明，最好就是佯作不知，哪怕真发生了什么，以皇帝的心肠，也不可能治他的罪。但他内心总有什么在蠢蠢欲动，他又蓦然想起皇帝进殿前，从他身侧而过，温声同他道：
但似乎也有什么声音在隐隐作响。
其中有女人的声音。
然而今夜的风很静。
小黄门凝眸一看，只瞧见皇帝的半张脸沐在月光之中，面容俊秀，恍若神祇，目光明明，直入人心，顿时又把他吓得低下头去。
自小入宫，没了那物件，不代表他不通人事。正相反，先帝原先在南宫如何声色犬马，他也曾“有幸”见识过。他当然知道这一声一声，几乎带着回音的声音代表着什么。方才是在殿外，隔着墙与窗，这声响根本听不清楚，以至于当时他还误以为是皇帝的嗓音。此刻再听，那声音纤细婉/转，一听便知是出于臻首蛾眉，想必是某个妃嫔或是宫娥一一
皇帝当然是面露讶异，一时没有说话。
显然是发觉了有人进殿而来。
但皇帝只有聂氏女这一个宫妃。
………无妨，不必了。你先退下吧。"皇帝道，但不过片刻，似想起了什么，又道，
但那岑先闻言，却一阵激动，脱口而出：
但，哪怕是这样困难无比的处境，皇帝都能置死地而后生。
宫变那口，南宫不是没有进叛军，凡是反抗的，都被那些叛军当场处决了。那吓人的阵仗，可是教人记忆犹新。而皇帝还孤身被掳走了。
那黄门猛地止住了脚步。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脸上更是不必瞧也知道同样涨得通红。
《挟狸猫以令诸侯》
“陛下今夜要赏月，你只需守着这殿门，切莫进去打搅一一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等等！…你且进殿来罢。”
却非殿其实不小，因而荒凉十年后才显得格外空旷凄清。那小黄门进了殿门，顺着廊道慢慢贴近寝殿，听见那先前的异样声响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清晰，直到他也能分骍清楚一一
那黄门面红心跳地站在一墙之隔的寝宫之外，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第37章岑先（一）
皇帝却不介意他去瞧，几乎并不避着他，开口便问。“你叫什么？”
中常侍孙节临走前的话犹留在耳边。
转眼，这小黄门已然编出一个有情人难成眷属的故事，把自己说服了，甚至还略有些同情地轻叹了口气一一只能在众人享乐之时“偷/情”，倒的确引人叹息一一才又抬脚，准备出殿门继续值守去了。
那小黄门心里一悚，咬咬牙，究竟还是不敢违抗皇帝的御令，硬着头皮走进殿内。
“去吧，行事小心些。“皇帝顿了顿，竞轻声允诺道，“只要你做事妥帖，明日少不了给你的赏赐。”这可是帝王亲口允诺的赏赐，寻常人不知要如何感恩戴德。
又是徐鸯止住了他的动作，挥挥手，催他去办事了：“快去吧，动静小点。”
何况皇帝在宫中十年，若想宠幸宫女，早便做了，何至于当数年的寡欲之人，还要等到今日？
宫中早有人传言，当今天子乃是真龙降世，是要来济世匡时的。别说是朱津这十年不能奈何他，就算是真把刀架在那皇帝脖子上，皇帝也有金身护体，定会毫发无伤。别说是本朝了，就是往前数几百年，甚至往后数个几百年，恐怕也不能有这样慈悲的天子。
便见殿内帷幔摇曳，笼住那月光茫茫，当真似梦似幻一般，冷冷清清。
“这样吧。朕瞧你也识得几个字，既然不想要赏赐，那便明日同孙节说一声，调你来章德殿随侍。日后有些事，便由你负责。”
想到此，那黄门莫名地定下心来。
但徐鸯毕竞是徐鸯，她并非惊讶于有人敢当面驳回她的“圣命”，而是面前这人分外殷切的态度，心中觉得有些疑惑。
………何人？”
尤其是这样深的夜里，便是这些鬼怪最爱现身之时。那黄门这样想着，几乎把自己生生吓晕了。直到他强撑着咽了咽口水，再仔细去听时，他才猛然警觉起来！一一这声响，分明是从大殿之内传出来的！然而，除了一个时辰前进殿休息的皇帝，此刻殿内再没有旁人了。这点上，他比所有人都清楚，毕竟殿门正是这个小黄门看守的。
岑先自是大喜，恨不得三拜九叩。
而聂夫人，早便回了自己的宫室，今夜在却非殿留宿的，绝非是她。
] 一一那帷幔后隐约瞧见的身影，正是半卧于榻上的皇帝，也唯有皇帝。哪里有另一位“佳人"的影子？但这殿中氤氲的气息，甚至还有那散乱的被衾，却又昭然揭示了前一刻此处发生了什么。
且不说他这是窥得了什么样的隐事，就说这御榻之上，此刻正承恩的佳人，究竟是何许人也，实在教人不能深思。
他虽没有得幸像那孙节一样随侍在天子之侧，但今上的事，在这南宫之中流传甚广，乃至于比那鬼故事还要广此。
众所周知，这人啊，死得越惨，怨气越大，那魂魄也就更容易逗留在世间，以致久久不散。
他思绪一顿，毅然决然地走进殿中。
一一这南宫经历朱津两回宫变，当中的宫娥也大半死的死，出宫的出宫。仅剩的那些个，要么被孙节拎去了北宫填补缺漏，要么留在聂夫人处。
而这其余的响动……
“好，朕记住了。朕不胜酒力，想沐浴一下，劳你去准备，但记得不要惊动人…连中常侍也要瞒着，明白么？”“明白，明白！"岑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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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恶鬼，难道也能缠上天子么？
何况，传闻皇帝正是为了护住这阖宫的宫人，才忍辱被掳走的。
不是聂夫人，也多半不是宫女，那便只剩一个解释。今夜，皇帝在宫中宴请众臣。来的虽都是大老爷们，可兴许也有带了家眷的呢。也只有这些功臣家眷，因是今夜皇帝开恩，能在监管并不严的南宫中走动走动。…便走到了皇帝的榻上。
他一恍神，又很快明白自己大抵是逃过这一劫，猛地吸了一口气，才灵机一动，有些磕绊地道：“是、是小人来添暖炉的。中常侍嘱托小人……”孙节临走之前确实这么说过，只不过原话应当是等夜深了，更是决不能惊动皇帝。
宫中流传的故事里，确实也有过那么几个说闹鬼的。他从前不曾信过，唯独今日记性该死的好，连那说故事的人绘声绘色的描述也在脑海中回响起来一一
恰恰是这一松懈，他的脚下发出了声响。
“不、不必！小人侍奉陛下，不是图的这些身外之物！”
但他总归是负责守夜，皇帝自有上天庇佑是一回事，他玩忽职守就是另一回事了。他担忧地往那殿中混沌不明的暗色瞧了瞧。
一一这嗓音确是源自天子。虽然听起来有些喑哑，但 确实又与方才的女子有那么七八分相像，也难怪方才这黄门生生地把那女儿家的声音认错成了。
“不必拜了，起罢。“[1]
既然是这等不可见人的密辛，那事后的收拾当然也需得避着人。这道理，他还是懂的。
本朝有不少在这宫中枉死的宫女内侍，尤其先帝时内宫混乱，还出过几个无名尸。好巧不巧，就有几个死在却非殿。
“……怎么，朕应当认识你么？“她有些狐疑地问。“陛下当然不知道小人，是小人……小人记得陛下的恩惠！"他道，终于敢抬起头，直视天颜，“嘉始四年，中州洪涝，大司马平漠北要用粮，是陛下坚持往那六郡送粮赈灾的…家母就住在颖川，若不是那赈灾的粮……他停在此处，再多的也不必说了。徐鸯当然记得嘉始四年那同朱津吵得最惊天动地的一场争执，不禁面露感慨，又沉默了一会，道：
“小、小人名叫岑先，是建宁五年进的宫。一直在却非殿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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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那小黄门更是汗如雨下，不等人出来查看便几欲先跪拜下来，求饶的话已经滚到了嘴边。但那殿中人却不曾发难，而像是先收拾了片刻，才有一道珑璁声音从殿内传来：
这样的龙子，当然该是刀剑不入，神鬼不侵的。宫中这些个小鬼，如何能伤皇帝分毫？
那小黄门起初还以为是夜色太深，他没瞧见殿外发出动静的究竞是谁，为此，狠揉了一番眼睛，才又抬眼瞧去。宫墙森森，月色皎皎，殿外确实半片人影都没有。但那声音却起起伏伏，不曾停止，仿佛似是有人疾行时控制不住的压抑喘/息，但细听，却又不像了，反而更似风吹过，刮动窗棂，发出似有若无的鸣/咽。听得人心绪不宁。
更深夜阑，孙节是先睡了，却非殿值守的小黄门哪里受得住这困意，也站在殿门口，小鸡啄米似的一下下点头。直到某个瞬间，也许是明月被云层遮住，也许是檐外飞过一只小麻雀，张狂地冲着深宫叫了两声，于是这小黄门也一个鲤鱼打挺站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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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上幼冲之年登基，虽然有大半时间都被朱津把控，却也是切切实实地福泽了宫中的大小宫人。至少，不比先帝时那样草菅人命，当然也没有像先帝时那样豢养妃嫔百余人，以至于内侍们也忙得脚不沾地，受尽欺压。甚至，逢年过节，小皇帝还会舍给各宫宫人些压岁，若有想出宫、调去别处的，凡是求到皇帝跟前去的，也都允了。再有，就是最近的朱津之死，洛阳之围。
这个“好果子”"当然不过是孙节吓唬他们这些宫人的，这点他心知肚明，最好就是佯作不知，哪怕真发生了什么，以皇帝的心肠，也不可能治他的罪。但他内心总有什么在蠢蠢欲动，他又蓦然想起皇帝进殿前，从他身侧而过，温声同他道：
但似乎也有什么声音在隐隐作响。
其中有女人的声音。
然而今夜的风很静。
小黄门凝眸一看，只瞧见皇帝的半张脸沐在月光之中，面容俊秀，恍若神祇，目光明明，直入人心，顿时又把他吓得低下头去。
自小入宫，没了那物件，不代表他不通人事。正相反，先帝原先在南宫如何声色犬马，他也曾“有幸”见识过。他当然知道这一声一声，几乎带着回音的声音代表着什么。方才是在殿外，隔着墙与窗，这声响根本听不清楚，以至于当时他还误以为是皇帝的嗓音。此刻再听，那声音纤细婉/转，一听便知是出于臻首蛾眉，想必是某个妃嫔或是宫娥一一
皇帝当然是面露讶异，一时没有说话。
显然是发觉了有人进殿而来。
但皇帝只有聂氏女这一个宫妃。
………无妨，不必了。你先退下吧。"皇帝道，但不过片刻，似想起了什么，又道，
但那岑先闻言，却一阵激动，脱口而出：
但，哪怕是这样困难无比的处境，皇帝都能置死地而后生。
宫变那口，南宫不是没有进叛军，凡是反抗的，都被那些叛军当场处决了。那吓人的阵仗，可是教人记忆犹新。而皇帝还孤身被掳走了。
那黄门猛地止住了脚步。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脸上更是不必瞧也知道同样涨得通红。
《挟狸猫以令诸侯》
“陛下今夜要赏月，你只需守着这殿门，切莫进去打搅一一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等等！…你且进殿来罢。”
却非殿其实不小，因而荒凉十年后才显得格外空旷凄清。那小黄门进了殿门，顺着廊道慢慢贴近寝殿，听见那先前的异样声响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清晰，直到他也能分骍清楚一一
那黄门面红心跳地站在一墙之隔的寝宫之外，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第37章岑先（一）
皇帝却不介意他去瞧，几乎并不避着他，开口便问。“你叫什么？”
中常侍孙节临走前的话犹留在耳边。
转眼，这小黄门已然编出一个有情人难成眷属的故事，把自己说服了，甚至还略有些同情地轻叹了口气一一只能在众人享乐之时“偷/情”，倒的确引人叹息一一才又抬脚，准备出殿门继续值守去了。
那小黄门心里一悚，咬咬牙，究竟还是不敢违抗皇帝的御令，硬着头皮走进殿内。
“去吧，行事小心些。“皇帝顿了顿，竞轻声允诺道，“只要你做事妥帖，明日少不了给你的赏赐。”这可是帝王亲口允诺的赏赐，寻常人不知要如何感恩戴德。
又是徐鸯止住了他的动作，挥挥手，催他去办事了：“快去吧，动静小点。”
何况皇帝在宫中十年，若想宠幸宫女，早便做了，何至于当数年的寡欲之人，还要等到今日？
宫中早有人传言，当今天子乃是真龙降世，是要来济世匡时的。别说是朱津这十年不能奈何他，就算是真把刀架在那皇帝脖子上，皇帝也有金身护体，定会毫发无伤。别说是本朝了，就是往前数几百年，甚至往后数个几百年，恐怕也不能有这样慈悲的天子。
便见殿内帷幔摇曳，笼住那月光茫茫，当真似梦似幻一般，冷冷清清。
“这样吧。朕瞧你也识得几个字，既然不想要赏赐，那便明日同孙节说一声，调你来章德殿随侍。日后有些事，便由你负责。”
想到此，那黄门莫名地定下心来。
但徐鸯毕竞是徐鸯，她并非惊讶于有人敢当面驳回她的“圣命”，而是面前这人分外殷切的态度，心中觉得有些疑惑。
………何人？”
尤其是这样深的夜里，便是这些鬼怪最爱现身之时。那黄门这样想着，几乎把自己生生吓晕了。直到他强撑着咽了咽口水，再仔细去听时，他才猛然警觉起来！一一这声响，分明是从大殿之内传出来的！然而，除了一个时辰前进殿休息的皇帝，此刻殿内再没有旁人了。这点上，他比所有人都清楚，毕竟殿门正是这个小黄门看守的。
岑先自是大喜，恨不得三拜九叩。
而聂夫人，早便回了自己的宫室，今夜在却非殿留宿的，绝非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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