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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撇开思绪，清咳一声。
“阿柠姐，怎么了？”
闻溪听罢，登时明白过来她的意思。虞柠温婉柔和，见谢郎中这般尽心尽力，她却付不起分毫诊费，心里定是十分过意不去。
孟玉兰一听，面色又惊又骇。
这两日头昏脑胀，如兜了一头浆糊，乍一出门，头顶太阳火辣辣地晒着，竟教她混沌的思绪清醒了不少。
“谢郎中医术神妙，我娘亲的咳疾好多了，远哥儿的病情也缓解了大半，夜里也不闹得耳朵疼了，只是……”她面露纠结和难为情，“只是，谢郎中按时过来看诊，我……”
*
“吃过谢郎中配的药，好多了。阿柠姐，这两日酒楼营收如何？”
这倒是问住闻溪了。
她垂下眸子，拿着毛笔扯出一张白纸来勾勾画画，眉头微蹙，时而又露出笑意。
闻言，江樾舟面色又冷下来几分，轻轻摩挲着杯盏，默然不语，不接她的话茬。
她话还是说轻了。何止是不太好，简直是没有什么客人，一日下来，拢共挣不到50文。
看来那 不是毒药，她暗暗想着，可没忘记这两日被硬灌进自己嘴里苦涩的药汁。那日任凭她怎么使力也掀不开眼皮，自然看不清是何人。眼下倒是看清楚了，正是背脊挺直地坐在桌边之人。
饶是做过心理准备，闻溪仍是备受打击。山药虽是稀缺又自带竞争优势，可毕竟不是食客首选的譬如肉类必需品，菜品也不丰富，酒楼名声没打响，口碑更是几近于无，定位不准确，效应平平，营收空空……
脑中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地冒出来，扯出一团乱麻。
闻溪自信地拍拍胸脯，这可问到她的专业了，遂耐心解释道。
“放心，生意惨淡仅是暂时的。我定不会打退堂鼓，就此气馁一蹶不振的。至于谢郎中那边，过两日将账目理清，咱们一块过去谢他，交完诊费。锦英婶病才刚好，年纪又大了，不宜这时走长途；远哥儿也是，就让他们多在家歇息几日，不过添双筷子的事。山药嘛，我想想……唔，到时等到七月再去，回来后，正好准备八月的中秋。”她仰起脸冲虞柠莞尔笑道：“咱们一块想办法，没有客人，咱们就吸引客人！”
虞柠带她在柜台后的椅子上坐下，闻言柳眉低垂，叹口气，摇头道：“不太好。”
，不像我，这白头发一夜一夜连着长，都是要入土的人儿了……”
虞柠靠着柜台，踟蹰半晌，才支吾开口，“小闻，方才听你提及谢郎中，我也……正有一事要与你说。”
忽地飘来一团愁云，罩在闻溪头顶上，压得她有些气喘，心口压抑。
“阿柠姐。”闻溪拉过她的手，轻拍了拍，露出个安抚的笑意，“我真心拿你当作我阿姐看待，你方才那番话，真个是太客气了些。何况，若没有你，这八方客酒楼也找不到像你厨艺这般好的厨娘了，应是你不嫌弃我这破旧酒楼，照应我才是。”
“这是？”
闻言，孟玉兰闪躲地呵呵两声，自是不能告诉她，樾哥儿的亲生娘亲确实比她大个几岁。
“那啥……多谢你喂我吃药。对了，这是什么药，好生管用，我这会儿都不疼了。”
成亲那会儿，樾哥儿确是身子骨虚弱，她当然心里也清楚，他与小闻定是还未圆房。
晌午那会在酒楼，见樾哥儿亲自背小闻回家，她欣慰不已，还以为二人早已……如今听得陈锦英一番话，她心头不禁惴惴，难道樾哥儿当真不懂夫妻间亲密之事？
虞柠抽回一只手来，偏头抹去眼角的热泪，哽咽应道：“好。”闻溪扮了个鬼脸，惹得她破涕为笑，复也跟着精神一振，问道：“小闻，咱们该如何吸引客人呢？”
“可是……”
闻溪脑中突然划过那日他替自己解开衣裳的画面，以及他仓惶而逃的背影，低首从下到上打量了一遍自己的身材，她有这般吓人么？
用罢午膳，又歇了会觉后，闻溪决定去酒楼看看。
“起先是我定位出错，想将酒楼打造成独有的产品派，我光顾着思考后头的事，忘了考虑眼前的现实。眼下填饱肚子、赚钱、营收才是当务之急。既是酒楼，当然要先抓住食客的胃。反正咱们山药存量较少，不如改做些其他特色菜……我方才的想法是，莫不如先试着做些特色小吃，先吸引食客过来，同时推出一些优惠促销活动，唔，至于什么活动，需得后头仔细想想。”
江樾舟声线平平，“是谢郎中配的药。”
陈锦英这才从悲伤中回过神来，目光虚空地望着前方，想了半晌，才点了两下拐，“嗐唷，人老了，瞧我这记性……”
她往四周一瞧，见没人，才将下午一事细细说与孟玉兰听，末了补道：“玉兰妹子，可不是姐儿多嘴哩，这两夫妻过日子，最忌同床异梦，万一离了心，这婚姻也就到头了，再到那时，只能悔不当初了，害了彼此不提，倘或生下了儿女，倒教他们也跟着吃苦……像我家大女儿，好端端的姑娘……”陈锦英开始絮絮说着自家大女儿的事来。
闻溪不甚在意，下床穿鞋，抻了个腰，朝外走去。
虞柠见她进来，急忙放下手头收拾桌子的活，往围裙上揩揩手，过来挽着她，轻柔含笑，“小闻，你身子可好些了？怎么不在家多歇几日？”
樾哥儿合该放下过往开启新生活，从前那些宫里头的事儿，只当是烟云早该挥了去才是。
独留坐在桌边的江樾舟眸色愈发暗沉。
“谢郎中真厉害，待改日再去谢谢他。”
如此思量一阵，她眼眶又忍不住开始泛酸。樾哥儿自小失了娘亲，又经历了那件事，性子孤僻不曾与她多亲近，说来也都怪她，成亲许久，竟忽视了这等事。
虞柠凑过去细瞧，纸上画满一堆她看不懂的字符。
“另外，要想让食客吃了后下次还会想吃，也就是留住回头客，同时吸引潜在食客，光有特色小吃还不行，这毕竟是小类，算解馋零食，而不是主食。不过，咱们可在此期间，就是推出活动之际，让每位食客填一下个人喜好表，到时可设计一份惊喜小礼物，或者其他物品……目的是存下食客爱好档案，建立索引，编成数据库，相当于量身定做个性化推荐……至于推荐算法，需得建立在大数据的基础上才行。十个百个，终究是少数人的口味。如此一番，应能留存住用户，噢，食客，方便日后重新找准酒楼的模式与定位。”
她顿时觉得陈锦英说得有几分道理，也不顾陈锦英仍在不停念叨自家的经，搀扶着送她回了屋后，才迈着沉重的步子回房，决定改日寻个好时机，探听一番樾哥儿的想法才行……
惨淡的账目。
赶忙转了话头，“锦英姐儿这么晚了，可是有何事？”
江樾舟察觉到她看过来的视线，微微侧头。
明朗的日光洒在他周身，添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偏生他此时的眉眼却并不温和，倒显出一丝冷情漠然。
……
虞柠听得一愣一愣，良久才回神，望着闻溪神采飞扬的眉眼，问道：“大数据……是何物？”
隔了两日，闻溪逐渐好转，身上痛感和疲乏感竟缓解了一大半，腹部也不抽疼了，甚至能下床了。
半晌听她清脆一声：“有了！”
虞柠眼底涌起泪光，还欲再言，被闻溪止住。
又听虞柠轻声道：“若照此继续下去，山药兴许能勉强撑到下月中旬。我想着，小闻，你若是月底再去登阳县贩山药，可否将我娘亲和远哥儿一并捎上，他们留在这里没个住处也没个营生，每日还要多出一口饭，我知晓你心里的好意，只是我心中着实过意不去。这半月多来，多谢你的照应……”
] 她撇开思绪，清咳一声。
“阿柠姐，怎么了？”
闻溪听罢，登时明白过来她的意思。虞柠温婉柔和，见谢郎中这般尽心尽力，她却付不起分毫诊费，心里定是十分过意不去。
孟玉兰一听，面色又惊又骇。
这两日头昏脑胀，如兜了一头浆糊，乍一出门，头顶太阳火辣辣地晒着，竟教她混沌的思绪清醒了不少。
“谢郎中医术神妙，我娘亲的咳疾好多了，远哥儿的病情也缓解了大半，夜里也不闹得耳朵疼了，只是……”她面露纠结和难为情，“只是，谢郎中按时过来看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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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谢郎中配的药，好多了。阿柠姐，这两日酒楼营收如何？”
这倒是问住闻溪了。
她垂下眸子，拿着毛笔扯出一张白纸来勾勾画画，眉头微蹙，时而又露出笑意。
闻言，江樾舟面色又冷下来几分，轻轻摩挲着杯盏，默然不语，不接她的话茬。
她话还是说轻了。何止是不太好，简直是没有什么客人，一日下来，拢共挣不到50文。
看来那 不是毒药，她暗暗想着，可没忘记这两日被硬灌进自己嘴里苦涩的药汁。那日任凭她怎么使力也掀不开眼皮，自然看不清是何人。眼下倒是看清楚了，正是背脊挺直地坐在桌边之人。
饶是做过心理准备，闻溪仍是备受打击。山药虽是稀缺又自带竞争优势，可毕竟不是食客首选的譬如肉类必需品，菜品也不丰富，酒楼名声没打响，口碑更是几近于无，定位不准确，效应平平，营收空空……
脑中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地冒出来，扯出一团乱麻。
闻溪自信地拍拍胸脯，这可问到她的专业了，遂耐心解释道。
“放心，生意惨淡仅是暂时的。我定不会打退堂鼓，就此气馁一蹶不振的。至于谢郎中那边，过两日将账目理清，咱们一块过去谢他，交完诊费。锦英婶病才刚好，年纪又大了，不宜这时走长途；远哥儿也是，就让他们多在家歇息几日，不过添双筷子的事。山药嘛，我想想……唔，到时等到七月再去，回来后，正好准备八月的中秋。”她仰起脸冲虞柠莞尔笑道：“咱们一块想办法，没有客人，咱们就吸引客人！”
虞柠带她在柜台后的椅子上坐下，闻言柳眉低垂，叹口气，摇头道：“不太好。”
，不像我，这白头发一夜一夜连着长，都是要入土的人儿了……”
虞柠靠着柜台，踟蹰半晌，才支吾开口，“小闻，方才听你提及谢郎中，我也……正有一事要与你说。”
忽地飘来一团愁云，罩在闻溪头顶上，压得她有些气喘，心口压抑。
“阿柠姐。”闻溪拉过她的手，轻拍了拍，露出个安抚的笑意，“我真心拿你当作我阿姐看待，你方才那番话，真个是太客气了些。何况，若没有你，这八方客酒楼也找不到像你厨艺这般好的厨娘了，应是你不嫌弃我这破旧酒楼，照应我才是。”
“这是？”
闻言，孟玉兰闪躲地呵呵两声，自是不能告诉她，樾哥儿的亲生娘亲确实比她大个几岁。
“那啥……多谢你喂我吃药。对了，这是什么药，好生管用，我这会儿都不疼了。”
成亲那会儿，樾哥儿确是身子骨虚弱，她当然心里也清楚，他与小闻定是还未圆房。
晌午那会在酒楼，见樾哥儿亲自背小闻回家，她欣慰不已，还以为二人早已……如今听得陈锦英一番话，她心头不禁惴惴，难道樾哥儿当真不懂夫妻间亲密之事？
虞柠抽回一只手来，偏头抹去眼角的热泪，哽咽应道：“好。”闻溪扮了个鬼脸，惹得她破涕为笑，复也跟着精神一振，问道：“小闻，咱们该如何吸引客人呢？”
“可是……”
闻溪脑中突然划过那日他替自己解开衣裳的画面，以及他仓惶而逃的背影，低首从下到上打量了一遍自己的身材，她有这般吓人么？
用罢午膳，又歇了会觉后，闻溪决定去酒楼看看。
“起先是我定位出错，想将酒楼打造成独有的产品派，我光顾着思考后头的事，忘了考虑眼前的现实。眼下填饱肚子、赚钱、营收才是当务之急。既是酒楼，当然要先抓住食客的胃。反正咱们山药存量较少，不如改做些其他特色菜……我方才的想法是，莫不如先试着做些特色小吃，先吸引食客过来，同时推出一些优惠促销活动，唔，至于什么活动，需得后头仔细想想。”
江樾舟声线平平，“是谢郎中配的药。”
陈锦英这才从悲伤中回过神来，目光虚空地望着前方，想了半晌，才点了两下拐，“嗐唷，人老了，瞧我这记性……”
她往四周一瞧，见没人，才将下午一事细细说与孟玉兰听，末了补道：“玉兰妹子，可不是姐儿多嘴哩，这两夫妻过日子，最忌同床异梦，万一离了心，这婚姻也就到头了，再到那时，只能悔不当初了，害了彼此不提，倘或生下了儿女，倒教他们也跟着吃苦……像我家大女儿，好端端的姑娘……”陈锦英开始絮絮说着自家大女儿的事来。
闻溪不甚在意，下床穿鞋，抻了个腰，朝外走去。
虞柠见她进来，急忙放下手头收拾桌子的活，往围裙上揩揩手，过来挽着她，轻柔含笑，“小闻，你身子可好些了？怎么不在家多歇几日？”
樾哥儿合该放下过往开启新生活，从前那些宫里头的事儿，只当是烟云早该挥了去才是。
独留坐在桌边的江樾舟眸色愈发暗沉。
“谢郎中真厉害，待改日再去谢谢他。”
如此思量一阵，她眼眶又忍不住开始泛酸。樾哥儿自小失了娘亲，又经历了那件事，性子孤僻不曾与她多亲近，说来也都怪她，成亲许久，竟忽视了这等事。
虞柠凑过去细瞧，纸上画满一堆她看不懂的字符。
“另外，要想让食客吃了后下次还会想吃，也就是留住回头客，同时吸引潜在食客，光有特色小吃还不行，这毕竟是小类，算解馋零食，而不是主食。不过，咱们可在此期间，就是推出活动之际，让每位食客填一下个人喜好表，到时可设计一份惊喜小礼物，或者其他物品……目的是存下食客爱好档案，建立索引，编成数据库，相当于量身定做个性化推荐……至于推荐算法，需得建立在大数据的基础上才行。十个百个，终究是少数人的口味。如此一番，应能留存住用户，噢，食客，方便日后重新找准酒楼的模式与定位。”
她顿时觉得陈锦英说得有几分道理，也不顾陈锦英仍在不停念叨自家的经，搀扶着送她回了屋后，才迈着沉重的步子回房，决定改日寻个好时机，探听一番樾哥儿的想法才行……
惨淡的账目。
赶忙转了话头，“锦英姐儿这么晚了，可是有何事？”
江樾舟察觉到她看过来的视线，微微侧头。
明朗的日光洒在他周身，添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偏生他此时的眉眼却并不温和，倒显出一丝冷情漠然。
……
虞柠听得一愣一愣，良久才回神，望着闻溪神采飞扬的眉眼，问道：“大数据……是何物？”
隔了两日，闻溪逐渐好转，身上痛感和疲乏感竟缓解了一大半，腹部也不抽疼了，甚至能下床了。
半晌听她清脆一声：“有了！”
虞柠眼底涌起泪光，还欲再言，被闻溪止住。
又听虞柠轻声道：“若照此继续下去，山药兴许能勉强撑到下月中旬。我想着，小闻，你若是月底再去登阳县贩山药，可否将我娘亲和远哥儿一并捎上，他们留在这里没个住处也没个营生，每日还要多出一口饭，我知晓你心里的好意，只是我心中着实过意不去。这半月多来，多谢你的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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