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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知道一点,空邺就像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没有生活的希望,每天做着重复的工作,过着可以一眼看到尽头的生活。他对一切都没有欲望,唯有对死亡,有着超乎一切的执着。

    而空邺第一次主动回望他,抬步走到他身前,替他撑起了伞。

    空邺向来不擅长袒露自己的心意和情绪,也不会宣泄上天对他的不公,他习惯了自己挺过、隐忍不发。

    许犹春点了点头,他相信雪时,即使他遗忘了他们过往的一切。毕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是和雪时待在一起,听到雪时说出的话,他就会无比的安心。

    “从那一刻起,空邺真的成了一个废人。”

    那一刻,享受着无数人敬仰的苍苔,第一次发现了自己的月亮。微风扫去朦胧的酒气,此时此刻他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可当他想要更靠近一步时,细碎的脚步声让空邺警觉起来,二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错,他被空邺无神空荡的眼神惊到愣在原地。

    精灵的年龄算法与人类不同,基本都是几百岁打底,看空邺的样子,应该是三百岁了,而苍苔有五百岁。

    他穿着破烂的衣服,凌乱的碎发耷拉在额前。但即使是这样,月光之下的他却显得格外温柔。

    “你认识我们?那你刚刚还——”

    “风铃给出的纸条的确就是这个,不会有错的。”

    “可是这个地方,在几十年前就因为一场火灾荒废了。”

    察觉到许犹春情绪的低落,雪时立刻将他抱在怀里安慰,“没关系的蠢蠢,等到了银斝星,会有办法的。”

    提到这苍苔收起刚刚打趣的心思,严肃的点了点头,

    “你们确定这地点没错吗?”

    空邺也不过是和苍苔简单提过这件事,那时他的语气、眼神,都跟平静,仿佛在说着一个寻常的小事。

    提及此处,苍苔的眼底划过一丝痛楚,“是被他的养父徒手掰断的。”

    苍苔不知道空邺是这么躲过宫殿侍卫的眼线,就这么毫无征兆的落入自己编织的网中,明目张胆的等着自己发现他。

    没有人能真正感受那个夜晚空邺经历的一切。

    那一刻,他有无数的话语想要询问空邺,可到头来只化成了那最简单的一句——

    第二次见到空邺,是在一个朦胧的雨天。雾霭沉沉,雨滴溅起的星光倒映在苍苔绿宝石般的瞳孔中。可这一切,抵不过他眸色中那人的身影。

    许犹春将保存完整的纸条递了过去,上面清晰的字迹落在苍苔的眼中,他轻蹙起眉头,

    回忆结束,车厢内再次陷入短暂的沉默。苍苔讲述时的语气轻柔,声线细弱,生怕吵到空邺。

    “苍苔,带我走吧。”

    若能得到祂的祝福,则能实现全部心愿。

    苍苔语气坚定温柔,眼神透露着坚韧,纤长的手指缓缓滑落在空邺白皙的脸庞上。

    《小猫训犬手册[星球旅行]》

    但苍苔知道,那是他心中永远的一根刺,永远无法释怀。

    他看到空邺站在他的寝宫前,伸出手掌接着檐下的雨滴,随后递到嘴边,干涸的唇迅疾将雨水喝了干净。

    至少空邺不用再将自己用麻绳捆在衣柜里,他可以紧紧抱住苍苔,将自己当成个袋鼠躲在苍苔温暖的怀抱中。

    被人恶意灌酒的苍苔带着浓烈的酒气逃到了寂静无人的后花园中,意外撞上了空邺。

    见苍苔紧皱着眉头,许犹春有些不安,“怎么了吗?”

    呜咽的雨声下,苍苔紧握住了空邺的手,牵着他穿过长廊、穿过雨帘、穿过世间留在空邺身上的悲切与痛楚,奔向远方雨过天晴后的天明。

    他回过神看着一旁的许犹春,轻轻瞥了眼他身边出神的望着他的雪时,挑了挑眉,“虽然我们之间的遭遇和你们相比相差太远,但情意却同样炙热。”

    “因为寻找雪神的道路上困难重重,并且有千万物种的骸骨都献祭在荒芜的尘土中。所以空邺不想我陪着他,才逃了出来。”

    苍苔说的不错,若是他人强行唤醒许犹春的记忆,他体内的魔法则会开启防护模式,让他陷入昏迷,这也是为了保护他。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眼神——

    传言,在银斝星潮湿闷热的极端天气下存在雪神。祂无暇圣洁,全身雪白。

    “在精灵国,瞳孔的颜色越淡,就说明这人的实力越弱,更何况空邺天生视力低下,很难一个人生存。”

    可这一次,遭受了多年不公的空邺,却再一次选择了相信,选择了自投罗网,甘愿将自己送进苍苔的手中。

    许犹春咬了下唇,目光落至被苍苔保护的极好的断翅,斟酌片刻后喃喃问道:“空邺他的翅膀...是怎么回事?”

    无数的人们都为了金钱名权前仆后继,却都葬送在了寻找的路途中。

    苍苔面露苦涩,强行扯出抹笑,“说完了我,接着说说你们吧,不是说你们的委托地点在银斝星吗?我对那知道的不算少,或许能提供点帮助。”

    缠绵的雨丝让天地陷入灰暗的色调,唯有那一人,仿若带着亮眼的色彩,吸引了苍苔的所有视线。

    后来,苍苔选择尊重他的选择,每次只会在他工作的地方远远注视着他、保护着他,在他被养父殴打的前一刻,毫无顾忌的冲到他身前,将他护在身下。

    “生活在这里的人,全员身亡。”

    那个雨季,惄焉如捣,幸遇春天。

    “空邺刚出生时就被亲生父母抛弃在肮脏的小巷,因为他的瞳孔是灰白色的。”

    “精灵的生命力完全依靠着翅膀,所以自从空邺的翅膀被强行掰断后,他的生命就在不断流失。如果不能抑住或恢复,他会很快的陷入昏迷,直至死亡。”

    “银斝星风吹路12号...”

    直到后来,这种情况有了一点点缓和。

    明月之下,暖黄色的灯光氤氲在他的头顶,灰白色的眼眸平静如水,空邺昂起头看着漆黑的夜晚,薄唇轻抿,凉风掠过,仿若跌落人间的堕天使。

    无力、绝望、空洞、茫然。

    那个雨天,伞下漫长的对视凝望,仿佛一场                                                无声的考验。

    那次,是空邺鲜少的放松自己。

    压住心中泛起的苦涩,开口问道:“那你们去找雪神,是为了帮助空邺恢复翅膀吗?”

    苍苔读懂了他疏离言语下含蓄的告白。

    “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净的,新旧伤痕交错,渗血的疤痕遍布,就连脸上都是灰蒙蒙的,那双眼已经没有了灵气和希望。”

    “我们——?”

    许犹春拖着长长的尾调,有些忐忑的看向雪时,却见他避开不谈,而是警告似的瞪了眼在一旁想要看热闹的苍苔。

    空邺很怕黑,尤其是完全没有灯光的夜晚,他会变得疯狂易怒,会暴躁的摧毁一切,在无望的夜绝望的呻吟哭喊——

    许犹春轻声惊呼了下,心疼的看向那不规则的断痕,就连一旁的雪时都微微皱起眉头。

    那一晚之后,苍苔便掌握了有关空邺的全部信息,他愈发心疼他,可那时的空邺忽视掉与他无关的一切,对苍苔的示好无动于衷。

    “空邺曾动摇过离开逃跑的念头,可是却被养父抓了回来。就在那一回,他的养父在那个凝重的夜晚,用蛮力,硬生生掰断了空邺的翅膀。”

    苍苔无奈摇头,“雪时,你怎么还和从前一样,提到许犹春就像按到警告铃似的。”

    “嗯,我饿了。”

    他仿佛陷入到过去和空邺在一起生活的回忆中,唇角含笑,眉眼疏朗又温柔。

    苍苔第一次见到空邺,是在一次王国宴会上。空邺为了给养父赚钱,成为了宴会的清洁工。

    几乎所有的词语都无法形容那一刻苍苔的感受。

    这一次,空邺赌对了。

    即使衣服破败不堪,但他的心仍纯洁无暇。

    “他的养父发现了他,并选择收养。但他并没有给予他渴望的亲情,而是将他当作一个免费机器,提供无穷无尽的劳动力。每天的脏活累活都堆在他肩上,做不完就不给饭吃。就这么压榨了他几百年。”

    就像在被掰断翅膀的那个夜晚。

    那一次之后,空邺就逃走了,苍苔派了几乎全国的人都没能发现他。在那个时候,苍苔无比懊悔,为什么没有强制性的将他带回来,至少在他身边,空邺是安全的。

    “苍苔,你话太多了。”

    “不能怪我,是雪时不让我说的。而且我说多了,你体内的魔法会让你再次陷入昏迷,你应该不想再发生和乐月星一样的事情吧?”

    “饿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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