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银斝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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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犹春直到现在也都没有想起来，又或者说，是他本能的选择忘记那个夜晚发生的所有。

    宫殿的                                                大门在许犹春刚伸出手的那一刻便主动打开，像是早已在此等待了他许久。逼人的寒气让他下意识皱起眉，只好裹紧身上单薄的衣服走近宫殿的大厅。

    “我、我不是...你是雪神，对吗？”

    直到最后，他再也无法忍受，缓缓睁开了眼。

    “我不知道，我、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的——”

    他的脚下是无尽的烈焰和岩浆，而身前却坐落着巨大的由冰雪建造的宫殿。宫殿的上方是一个巨大的棺材，可棺材内部却空无一人。

    此时此刻，雪神才真正反应过来。祂恢复成以往的模样，紧紧盯着面前的许犹春，似乎在探求他话里的真实性。

    在雪时身边，许犹春总会习惯性的放松下来，让紧绷的身子松懈。

    祂敛起嘴角后退了几步，将近两米五的身高让许犹春只能以仰视的姿态打量着此时此刻祂的神情。祂俯视着所有渺小的人物。

    他的身后是悲切的人群，脚下是炽烈的浓浆，可他却从未后悔停歇，双眸坚定仿若金乌，穿梭在破败的土地上，心甘情愿为了所爱之人，踏进那深渊之地。

    “你不记得了。”

    雪时却意外的没有回望他，他紧闭着唇盯着那株在手心绕圈的黑玫瑰，眼看着它周遭的白光越来越弱。

    可入目的景象却让他的大脑瞬间空白——

    那个时候，月亮陷入危机，无尽的夜啃食着星球上的一切，死一般的彷徨困住了所有人，满地荒凉。

    比如，那曾预言永不喷发的斯普润火山，却将火山下的百姓全都卷入了滚烫的岩浆中。

    话音未落，便被雪时毫不犹豫的打断。雪时眼底藏起复杂的情绪，侧眸描摹着许犹春的眉眼。

    直觉告诉许犹春，这里应该就是斯普润火山的心脏处。而雪神本应该存在于冰棺材内。

    “许犹春。”

    于是，他们就来到了银斝星。

    如果出了意外，至少这一次，他能立刻出现他的身边。

    许犹春只能眼睁睁看着所爱的人离开，自己却无能为力。他不知道接下来会轮到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去挽救。

    “可是你没有。”

    微风吹拂着祂的衣角，可祂却毫不在意，而是细细注视着许犹春，那张向来平静的脸庞多了丝笑意。

    “可...这又和你的心脏有什么关系呢？”

    比如，上一秒还在月下和他相拥的雪时，下一秒就陷入了昏睡。

    “是我做的，我召唤你来的。”

    但相应的，他付出了代价，一些旁人无法知晓的代价。

    回忆起雪时面色苍白的画面，那个时候的他仿若毫无生气近乎凋零的白昙，整个人脆弱不堪的模样让许犹春的心钝痛了好些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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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卷起湿气停留在地平线之上，透色的黑夜沉寂无声，时间并不是很晚，可许犹春的脑袋却愈加昏沉，巨大的困意如潮水裹挟着他的大脑，他只好努力撑着仅剩不多的意识，与心底那股巨大的能量对峙。

    “你不记得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雪时轻蹙起眉头，眼光落在许犹春露出的手腕上。他深吸了口气，轻轻握住。法术传出的暖意让许犹春睡得更舒服，也让雪时的心安定了不少——

    但他刚踏出一步，脚下便掀起数米高的岩浆，阻止他进一步向前。他能做的，就是进入到宫殿里。

    祂就是雪神，那个人人口中能够遂百愿的神明。

    雪神肯定了祂的猜想，“为什么？心脏的事情不是解决了吗？为什么会这样？”

    祂一头银色的长卷发落至脚踝处，身上的衣裙被光晕环绕，金叶缠绕在祂的腰部与脚踝处，头顶晕着金黄的光圈。

    许犹春眼眸一颤，耳畔忽然响起曾经孟秋天的嘱托，想起花树下孟秋天无法言说的神情，心底愈发苦涩。

    他强制性的让自己不去再想，心疼的抬起温热的掌心抚上雪时微凉的脸颊。

    祂不顾及许犹春的挣扎，温和的嗓音响起：“许犹春，你终于回来了。”

    即使是雪时，也知道的不多。这也是雪时想要来到银斝星的原因之一。

    见状，雪神也不恼，仍然浅笑着。许犹春退后两步，祂便向前两步，随后抓住他的双手，藏不住喜悦道：“许犹春，你是来带我走的，对吗？”

    许犹春意外听到了有关银斝星的传闻，便起了前往这里的心思。毕竟他在遇到雪时之前，本就不是个有足够安全感的人。是因为雪时，他的心才慢慢定下来。

    当许犹春整个人来到大厅的正中央时，熔浆倒流，花潮涌现。寒潮侵袭枯竭的世界，整个宫殿的玫瑰盛放在各个角落。

    整个银斝星被那个地方影响瞬间陷入到了一片混乱中，同时因为失去了能量的支撑，那个地方的一切都在消散——包括人。

    可那个时候，斯普润火山早已成为了最危险的地方，曾经无数人向往敬仰的圣地，在一夜之间跌落神坛，所有人都在迫不及待的逃离。

    随着雪时话语的停顿，恍惚间，许犹春似乎察觉到胸口处的项链发出了一丝微亮。

    “那个时候，我听银烛说，他看到你手中紧握着这条项链，就这么静静站在窗前，平静的看着窗外点到的混沌的星球，双眼无神空洞。”

    但在星球上的百姓选择逃亡、选择背离这个星球的时候，许犹春身着一袭白衣，带着雪时的心脏，逆着人群走进了斯普润火山深处。

    突然，空灵的嗓音响彻整个空间。凉风呼啸而过，席卷着周遭的一切，零碎的花瓣飘落起舞，许犹春怔愣在原地，僵硬着身子缓缓回头。

    后来的一切，除了许犹春和雪神，便没有人知道。但结果很显然，他成功了。成功得到了雪神的祝福，唤醒了雪时，挽救了这一切——

    只见，悲悯而虔诚的神明终于出现。

    熙攘的星光爬上屋脊，手心处的黑玫瑰再一次消散，而雪时身侧的许犹春也撑不住困意，睡得正熟。

    “因为我的心脏，与那个地方紧紧相连。那个时候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它的能量以超过所有人想象的速度下降，所以就在一夜之间，我的心脏就失去了活力，只能微弱的支撑着我的身体，让我陷入无尽的昏迷。”

    那个时候，一切发生的都太过突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等、等一下，你先放开我——”

    远方山峦错落，悬起的雨水潦草地蹭在窗户上，吱呀作响。屋内灯光昏暗，雪时手心处的黑玫瑰却仍亮眼。

    许犹春费劲力气才从雪神的怀中逃出，有些警惕的看着面前的神明，后退了两步。

    雪神将双手放在许犹春的双肩上，顺着他的姿势站立，缓缓张开双臂将他拥入怀中。冰凉的怀抱彻底让许犹春清醒，他微瞪大双眼，试图拉开二人的距离，却是无用功。

    许犹春仿佛整个人进入到冰火两重天的世界中，炙热的火焰和刺骨的寒冷激得他额头不停冒出细汗，整个人被迫蜷缩着身子。

    他急忙起身张望着四周，完全不清楚自己是如何到这里的，可现在最要紧的，是先找到出口。

    比如，那仿若天生与其相匹配的银铃，在那个夜晚瞬间失去了光亮。

    此时此刻，许犹春再次感到了那种面对神明的恐惧。就像身处审判台的中央，接受着一切的洗礼。

    并且，至今雪时都无法知道那一天，那个地方究竟发生了什么，又为何会发生。一切的谜底，似乎都聚焦在了失踪的许月琉的身上。

    许犹春睡时很乖，也没有他口中说的那么不老实，反而一动也不动。雪时柔下眸光，替他掖了掖被角，银铃发出的声响在夜晚过于刺耳，他身形一顿，笑意敛去不少。

    希望诞生于溃烂的黎明。

    但，他仍然会对这场可以被称之为“巧合”的感情在某一时刻产生无尽的后怕，于是他总会不惜抓住任何机会来让这段感情产生更深的链接。

    祂从半空中俯下身，缓缓凑近许犹春的脸颊，透明如泉水的双眸倒映出他的身影。浓雾被撕扯开，一切归于平静。

    “他原以为，你会选择捏碎鳞片回到海洋系，选择忘记这一切。因为发生的所有对当时的你来说难以承受，即使你选择遗忘，我们都不会有任何怨言。”

    当许犹春刚进入宫殿，大门便被狠狠关上。整座殿内安静无人，且宫殿的上方是透明的，正悬挂着被打开的冰棺材。

    “那我有没有——”

    他缓缓将头靠在雪时的肩头，双眸静静注视着黑玫瑰闪烁的花瓣，跟随着飘散在半空处的白光，随着雪时的讲述，再一次走进曾经的回忆。

    哪怕是假的，他也想去试一试。

    许犹春寻到了困柳，从他那得到了拯救这一切的唯一方法——就是将雪时的心脏用法术封存，再带着它找到藏在斯普润火山处的雪神，得到祝福，让雪时的心脏重振。

    是孟秋天给他的梦想鱼的尾端鳞片。

    夜雾嘶鸣，混乱的梦境惊破一切，腐烂的裂痕从心脏处溢出，渐渐蔓延到许犹春整个身体。

    “蠢蠢，你没有。你不仅没有选择捏碎鳞片，还将它扔进了炙热的岩浆里。你完全断了自己的后路，在那个时候，你毫不犹豫地选择救活我、救下整个星球。”

    雪神低头睨了眼许犹春，“我等了你很久很久，直到前些天才发现你，所以我等不及了。”

    这个举动让银烛再一次印证了自己的猜想，却也让他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