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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已经将这几行翻译出来,并狠狠地画了几个圈。她的笔尖似乎在第一项上停顿了很久,右下角的墨水完全洇开,留下一块明显的黑色脏污。

    时影的目光鬼使神差地落在地下室的木板门上。

    第三日:驭龙;

    还在吃土豆的时候,窗外起风了。

    【14J年2月3日,

    她唯一能够知晓的事情时,自己本身并不是文盲,因为桌上有一本摊开的笔记本与一支羽毛笔,署名为“A”。这是属于过去的她的日记本,兴许记录了一些有用的东西。

    时影忽然想起盘绕在城市上空的巨大风声与嘶鸣。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是谁把他搬下去的?

    以自己的生命作为要挟,她的恐惧很轻易地被克服了。

    时影往后翻看,却发现这就是终章。没有人真的尝试过如何驭龙,即便是勇敢的A,也只走到一半就消失了。

    如果有古神,能否拯救我们?

    字典、食谱、工具书、圣经,以及一些常见的小说。

    随后的一页被撕掉了。

    【14J年10月12日,

    ……

    时影一页一页翻看着,终于找到A停留时间最长的那一页:纸张已经留下痕迹,显然是常翻的。

    哈耶尔离开了我,永远离开了我。

    时影四处看了看,并没有找到所谓“镇定剂”的位置。或许已经被A全都喝掉了。读到这里,时影已经觉得A此刻已经有些疯疯癫癫的了,因为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她变得疯狂、脆弱、以至于有一种浓烈的仇恨从笔记本里冲出来。

    哈耶尔开始生病。我想,我完蛋了。

    她最依恋的就是她的丈夫,这也是A疯疯癫癫的最大原因之一。

    【驭龙章:

    城里似乎有人不断生病。】

    更像是某种象形文字,歪歪扭扭的。

    哈耶尔死了,为什么不直接下葬,而是需要偷偷摸摸藏在地下室里?

    究竟是什么动静?

    躲藏进地下室后,她隐约明白前一天神父所说的“那么大动静”的意思了。的确,身处地面以上,风暴像是                                                近在咫尺,几乎要把人掀翻;但一旦躲到地下,一切风平浪静,完全没有任何声响或异动,也难怪时影能在地牢里睡得那么踏实了。

    “女巫…手册?”

    【14J年10月1日,

    14J年5月28日,

    冥冥中,时影有一种古怪的预感,似乎世界上存在一张巨大的网,把她罩在其中;甚至,她自己也是网络的一部分。

    我一直以为,我会是我们中间更早离开的那一个,但是命运实在想要作弄我,让我被迫接受着挚爱离世的割肉之痛。哈耶尔,我愿意用我的死来代替你的,但是我也不愿意让你有我现在这么痛苦。我的心脏似乎要裂开了,我最爱的哈耶尔,我想我不得不服用一下镇定剂。】

    深爱的丈夫?

    等到把地下室彻底点亮,时影才发现,会客厅里满墙的书籍与羊皮纸,全都被主人塞在拥挤狭小的地下室里了。印刷精美的套装书籍,都被随意又杂乱地丢在地上,彼此重叠挤压,甚至有一些已经被压烂。很显然,主人把书籍丢进这里一定是急匆匆的行为,甚至来不及收拾。

    龙将划破虚空,降临现世。

    但是你离开我了。

    所以,A大概率真的如她所说“让整个城市付出代价”了吗?她到底做了些什么?而出嫁前的那本书,又到底被她丢在了哪里?时影隐约觉得,这本书大概隐藏了关键线索,甚至也有可能关系到那个神秘的海蓝宝石。

    她抓了一把蜡烛一并带下去。

    又是女巫。

    如果神父一定要烧死我,我希望我真的是女巫。】

    时影翻开一页,发现这本书实际的内容很少,大多数都是阅读者的笔记、包括详尽的翻译——不仅仅是A的笔迹,还有更多其他人的,用完全不同的颜色区分出来了。

    在厨房里洗了根黄瓜,时影放在嘴里缓慢地咀嚼,让清凉的黄瓜汁顺着食道淌下去。

    会是龙吗?

    时影无从得知了。

    我想要整座城市都为此付出代价。】

    如果有那么一天,我注定要死,我想要死在家里,而不是被活活烧死在中央广场上。】

    女巫…

    但一个未知姓名、未知样貌的女孩,她得在哪里才能找寻得到呢?

    果然!

    龙?

    《女巫塔[无限]》

    照着A的字迹,她自然而然地读了出来。

    等等。

    时影想,自己若是有这等本事,也不至于这么早就被信众抓起来。

    时影试图分析A究竟写了些什么,但是没有得到解答。或许只是在悲哀自己的未来,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否则,下一页也不至于时间线还能连接起来。

    【……

    龙啸已经出现,也就是说,只差最后一步了。

    时影心脏猛烈跳动着,几乎能盖掉任何风暴巨响。她双手搭在棺材盖上,随即用力掀开——

    日记停在这里,没能继续下去。

    忌为非作歹,忌作奸犯科,忌违背天道。若不从,诸龙必惩汝等,吾亦将夺回汝之法力。】

    以身饲龙,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里面并没有所说的“神秘书籍”,甚至时影还仔细阅读了一阵,都没有发现任何可做手脚的部分。

    因为灯被她摔碎,因此地下室仅剩的区域并不能被继续探索;同时,她处在绝望的恐惧里,天性的畏惧让她不由得退缩下去——她并不觉得自己真的需要探查。而现在不一样了,时影想,万一地下室藏着让她通过试炼的秘密呢?

    【14J年5月19日,

    窗户与门在风中疯狂摇晃,几乎要从墙体里甩出去,时影只觉得像是巨龙在高空中怒号,无边的翅羽席卷来狂风。

    第二日:契约;

    或许,这就是瘟疫的初期。

    书被藏到哪里了?

    你说好永远不会离开。但是病痛带走了你。

    棺材又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

    神父绞杀女巫,我不得不让哈耶尔把所有书都放进地下室。听说所有识字的女性,都会被当成女巫。

    这里有成千上万本书,这还只是时影粗略地估计。要想一下子阅读完几乎是天方夜谭,时影不得不借助书本上的灰尘,筛选出几本A有可能在读的。

    一边纳闷,一边觉得卧室不安全,时影又退回了地下室。

    上次临死之前没能吃顿饱饭,唯一吃的东西还是那个土豆,实在可惜。不过时影有些好奇那个送饭的女孩:她是什么来头,能够在地牢里畅通无阻,又能顺利到达燃烧现场?她是怎么做到不被发现的?

    我翻到了一本出嫁前的书,是我母亲留给我的。

    是她做的吗?还是已经去世的哈耶尔呢?

    时影计算了下时间,发现瘟疫已经持续了半年多了。对于一个规模不算庞大、人口不算众多的城市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而A的丈夫,她日记本里拼命劝阻过的丈夫,也在瘟疫中丧生了。

    我让哈耶尔偷偷定了口棺材。

    时影发现了,只要不被神父发现,自己就是安全的,这个小楼也是安全的。倘若踏出家门,无论怎样都会被当作女巫,在中央广场被烧死:这似乎是试炼中的特殊规律。

    虽然这里有一口棺材,但想到是A深爱的丈夫,时影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这本书被时影小心地拿了出来,一边止不住地担心棺材里陷入彻底沉睡的哈耶尔会忽然醒来,攥住她的手腕。幸运的是,时影的脑补并没有发生。

    【第一日:召唤;

    就连A自己都在怀疑。

    以身饲龙,即可驭龙。】

    我还记得十年前他来到我家跟我求婚,那天他穿着卡其色的牛津布衬衫与漂亮的背带裤,整个人是个相当精神的、整个城市都找不到第二个的漂亮少年。我跟他说我愿意,他的笑脸简直像是遇到了天大的喜事。哦,你可真爱我,不是吗?

    时影刚刚忽然意识到,倘若这本书对A来说那么重要,那最有可能存放的场所,就会是她觉得最依恋的地方;人类的很多情感是连通的、一环扣一环的。

    诸女巫,吾赐汝驭龙之能,以卫城池,以保己身。

    想得越深,时影就越觉得女孩神出鬼没——难不成她才是关键人物?

    时影大致分成了这么几类。

    这本书的封面新修补过,已经看不出原本的痕迹,时影靠近烛火仔细阅读了一下,终于确认烫金的几个大字完全不认识。

    是A召唤过来的龙吗?

    听闻龙啸,契约成。

    出地下室时天已黑了,时影随意煮了点土豆,只放了点盐巴调味。一边饱受着烟熏火燎的煎熬,一边仔细观察着周围,防止又一次被抓住。

    在穿着白色长袍的男人身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本书。

    时影翻了一页,看着A的文字一天一天变得绝望且悲凉。文字在她的笔下是有温度的,她能读出A的绝望、愤怒、无力,也能读出她努力挣扎的念头。这种挣扎有用吗?

    因为已经知道棺材的存在,时影不再像上次一样被吓个半死——即便如此,她仍旧是被吓了一跳。这么一个乌黑的巨大物体摆在狭小的地下室内,实在有些异常;并且,它本身的出现就是一种奇怪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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