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报社的秘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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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林想到这些，就有种莫大的悲哀。

    【昨日深夜，自由城邦机动队遭遇梦魇魔袭击，该小队驻扎于自由城邦南大区，距离圣殿仅仅有100公里。最终，在圣殿主教木旭的强势干预之下，得到了暂时的胜利。

    女巫塔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因此，偏偏今天

    但是他的紫色药剂也相当有限，绝没有达到取之不尽的地步。

    他没有问，柯林教授到底有什么目的。

    牛皮纸上满满当当全是字，时影还没来得及细看，这张纸自己弹出来，摇摇晃晃落在地面上；随后，另一张纸又凭空出现在打字机上，疯狂的打字又一次开始。

    柯林下午仍旧是应邀去了机动队，临走之前吩咐时影整理好第二天所有的新闻。

    时影看了一圈，只找到一个金属打字机。

    大概是一种神奇的巧合。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还能重新目睹“书籍变成奢侈品”的年代。

    像是它被推到了打字位。

    没有人能够重新写一遍《堂吉诃德》。

    时影叹了口气。

    时影掐算了一下柯林的时间，决定一探究竟。

    时影抽出一张废纸，认认真真地写下“堂吉诃德报社时影”几个字——

    在看到“南北”这个字眼的时候，她就已经下定决心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博林了；虽然她对机动队满腔热血，但是在经历了短暂的报社生涯之后，她又觉得在报社工作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有趣并且有意义。

    他们这些学者试图根据回忆来复刻，但是最终只是东施效颦般的劣质模仿。

    邱南北的日记本里，曾经提及“世界的真相”。

    苏西遗留下来的打字机并不好用，经常卡死不提，色带也有些斑驳。时影勉强用了几天，终于决定先换个色带，应付几天之后再找柯林更换打字机。

    所有关于旧世纪的猜测与幻想，人类所有的文化遗产与精华，这些瞬间的闪光点，都像是消失在某段时间的夹缝里，再也寻找不到踪迹。

    不过——

    兴许是许多年没用过笔了。

    虽说是个仓库，但其实只是个很小的储藏间，几个铁质架子上摆了些纸箱，存放了报社必不可少的工具。

    或许是柯林抠门，又或者是他压根儿没把自己当作自己人。

    这是邱南北的愿望。

    随后，她拿起纸，和日记本上的字对比起来。

    【自由城邦南大区遭到梦魇魔攻击！】

    很显然，在博林眼里，报社一定存在某种秘密的、不为人知的通讯方式，但是她没有办法与理由搜查报社。

    地下室虽然隐秘，但绝非故意掩人耳目，时影不相信机动队此前没有旁敲侧击地打听、甚至悄悄潜入过。

    而现在，成镜打算成为下一代“堂吉诃德”，去盲目又乐观地找到属于自己的国度。

    这里的“南北”，是她遇到的女巫塔的“南北”吗？

    它到底在写什么？

    只不过——

    多少有些奇怪，没有色带却有打字机，并且柯林也完全没有提起过，即便是自己抱怨了这么多次。

    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

    他的好友、也是他的师公，就在黄昏城邦等待着他。

    尽管师公现在只是蜗居在C290安全区。

    她转念又想，这会不会是柯林主编对自己的“考验”？

    不过，日记本上的字倒是很漂亮。

    ……《堂吉诃德》吗？

    不得不说，时影的字迹其实算不上难看，最多就是有些稚嫩；但是在日记本的烘托之下，倒显得歪歪扭扭、丑陋不堪。

    时影的目光落下最后一行上。

    与此同时，柯林还丢来了厚厚一本日记本，似乎记载了不少他曾经的采访记录，不限于机动队与护林员，还包括形形色色的普通人；很显然，在灾厄降临时，即便再无缚鸡之力，也不得不对此抗争。

    一目十行地读完，时影忽然意识到，这个打字机大约就是博林让自己探究的“秘密”。大陆上的所有通讯都被圣殿与机动队掌控，普通人虽然可以轻松通信，但是内容仍然在他们的监视之下。

    时影假装没有看见这封报道，原封不动地丢在地上，又悄无声息地退出地下室。

    柯林本还想试图概括一下剧情，但忽然意识到，即便自己夸赞或是诋毁，时影都不会有机会阅读到：在新世纪来临之后，所有的书籍都在火焰中消失。

    柯林愣住，怎么都没想过时影会问这样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她把门打开，又点亮了灯，这才慢慢吞吞地走进去。

    一种难得的忧虑与惆怅环绕着他，让他长久地处于一种对世界的担忧与恐惧里，并且随着他了解的越多，这样的担忧也就越深。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没有后手：梦魇魔的尸体可以通过紫色药剂转换为燃料。倘若有事故发生，他也不至于会被永久地困在这里，无法逃脱。

    她本人也像是她创办的《堂吉诃德报》那样，遵循着荒唐骑士堂吉诃德的精神，绝望又疯狂地四处探寻着。她的眼睛里有自己的王国，有仆从有坐骑，最终她还会回到自己曾经的“家”。

    “堂吉诃德记者南北”几个字牢牢吸引着她的视线。

    “或许灾难来临的时候你还很小。”柯林解释道，“在旧世纪有一本很有名的书，叫《堂吉诃德》，总编就根据这本小说取的名字。”

    时影总结，自己只是不想留在后勤队。

    似乎这个名字并不那么常见；但是也的确没有小众到无可替代。更何况，南北本人似乎是来自旧世纪的，大约并不生存在新世纪的废土世界。

    时影照着日记本的模版慢慢学习写字，心里总有一种不服输的劲头，非要把自己的字练得一样漂亮才罢休。

    尽管在C290安全区、甚至在黄昏城邦都没有这样的一本书，但是在女巫塔里一定可以找到。女巫塔就像是将世界与世界连接起来的某种绳索，又像是可以满足各种需求的百宝箱。

    太阳即将落山，成镜位于荒原的最深处，最是荒凉孤寂的地方，就连梦魇魔都不愿意染指。他下了车，吹着带有沙尘的冷风，一边凝视着远处的城邦：他已经分不清这是海市蜃楼还是真实的景象了，他只知道，自己必须要朝这个方向走。

    过于急迫的心情遇上无法一蹴而就的事情，自然是时影败退。她沮丧地把日记本合起来，一边取出自己的“今日占卜”盒，打算把本份工作做完。

    他相信，在某个时间点里，邱南北已经发现了真相，因此她才在这个世界上凭空消失。但是自己没有，所有的其他人也都没有，于是，更多人纠缠在世界上。

    但她现在已经长大。

    《女巫塔[无限]》

    色带——

    时影其实在灾难之前听说过这本书，当时还是小学高年级的课堂，她对骑士画像颇有兴趣，但因为年纪太小，又或者阅历浅薄，既没有读完的耐心，也没有读懂的思维。

    时影愣了愣，接着往下看。

    在袭击过后，反叛军发表了宣言，再次反对机动队，并提出“将自由城邦还给自由人”的倡议。

    他叹了口气。

    ****

    似乎这东西并不便宜，小小的报社舍不得给她花钱。

    同样，也没有人能重写一遍《诗经》或是《哈姆雷特》。

    什么情况？

    她想去读一读。她想知道，为什么报社要取这样一个名字。

    果然如此，机动队的怀疑并没有出错。

    时影观察了几秒，发现没有什么其他动静，这才安心地捡拾起地面上的牛皮纸。

    意料之外，并没有出现什么“陌生人”或是“隐形人”，打字机仅仅是自己在运转，文字以一种令人惊骇的速度猛然输出；按钮不断地被重重按压下去，就像是打字机正处于一段癫狂的情绪当中。

    堂吉诃德记者南北会继续跟进此次事件。】

    这里距离最近的安全区也要驾驶一天，吉普车的储备燃料在他的精确测算之下，刚刚能到达黄昏城邦。他不得不精打细算，绝不能在不必要的事情上浪费一点燃料。

    他只吩咐了自己一件事：在今天下午特定的时间点，发一篇报道过去，每隔半小时就必须发一次，直到天黑——不过，自由城邦的落日时间与黄昏城邦略有出入，成镜只好按照自己的时间来。

    黄昏城邦。

    仓库在地下室，入口就在大门侧面。

    时影撇了撇嘴，原准备一无所获地离开地下室，却听见打字机忽然“咔嚓”动了一下。

    ****

    难得的惊骇涌上了大脑，时影如同机械般僵硬地转过身，下意识看过去，丝毫没意识到会碰到什么样的怪事。

    他的手里同样有一份刚刚打印出来的“自由城邦”报道，油墨仍然是潮湿的状态，微微斑驳的字迹让这张纸看上去更加陈旧。不过暂时，他也没有更崭新的纸了。

    ****

    成镜打开手提箱，将打字机的拨片转换为“接收”状态，这才小心地把它放回去；他顺道又摩挲了一下手提箱里的紫色药剂。它们都被装在细长的玻璃试管里，被                                                木塞封锁得牢牢的，丝毫没有泄漏出去的迹象；液体粘稠滑腻，似乎能吞噬一切。

    成镜坐在吉普车后座，手里捧着打字机。

    更何况还有南北，虽不知此南北是否为彼南北，但看在拥有同一个名字的份上，她也绝对不会背弃自己的伙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