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八区自毁（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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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并不是舍己为人的性格，但是作为机动队长，她必须有所取舍。

    他们似乎是来检查八区情况的。显然，中央圣殿对八区不是很放心，生怕出现一例类似暗夜的情况。倘若鸟族查出什么异样，便会立刻把这些“幸存者”就地处决，又或是抓去中央圣殿；总之，都不是三人愿意承担的后果。

    她并不认识左器，虽然知道他失踪了，多少有些惋惜，但也不足以影响自己的正常生活。

    她的大脑还停留在糖果工厂的幻境里，但是身体却已经降落在安全的地方。

    此时几人都恨透了鸟族。若不是它们在八区盘旋，甘愿做圣殿的走狗，四人小队也不至于会躲藏这么久，白白耽误了时机，甚至还“折损”了一人。

    如今夜幕降临，困倦又席卷而来，暗夜便提议找个旅店凑合一晚，顺道吃些东西。

    她赫然站起身，目光炯炯。

    ****

    她转过身，汗湿了满脸，用手势示意背着文公孙的师明桥先跑，她留下来给所有人垫后。

    她无法接受这样的命运。

    鸟族展开翅膀，远远看上去像极了庞大的蝙蝠，羽翼及其宽阔，脑袋却很小。

    她活着出来了。

    深坑吸收了所有的光线，只剩下彻底的黑暗。暗夜和左器大约已经被吞噬进去了。在这深坑里。

    暗夜瞥了一眼两人，发现她们都完好无损，便悄然松了口气。

    是鸟族？！

    暗夜想，左器的生死已经不重要了。

    “队长，左器呢？”她问道，明知答案会让自己陷入绝望。

    文公孙已经分不清是不是自己的脚在跑了，还是她直接被拽着往前拖。她的脑袋处于惊人的麻木中，残存下来的只有惊慌。

    她只是隐隐约约感觉到，这里变得更像黄昏城邦了。

    八区重新出现了。

    大地像是被打散的拼图，重新被拼合上去。

    总有一天她们会把左器救出来。

    场面混乱不堪。

    16区地处中央城邦外围，地价并不高，生活着绝大多数的普通居民。因此，它也就成为是一个绝佳的隐藏地，尤其对于风尘仆仆、刚从八区自毁与鸟族搜查逃脱出来的三人来说。                                                进入八区过后，她们都没能正常吃饭，此刻早已饥肠辘辘。

    她俩走在最前面，已经是如此局面，那身后的剩余两人岂不是……

    或早或晚。

    暗夜问，“外头挂了个旅店的标牌，你这里可

    八区开始坍塌。

    门框挂着的风铃“叮叮当当”地响起来。

    她们在八区彻底坠落之前赶到缝隙处。

    为什么活下来了却没办法上来？

    漫天黄沙中，一个坚毅的人影逐渐显露出来。文公孙眯起眼睛，发现来人是队长暗夜。

    老板的目光落在二人身后的斩魔刀上。

    与普通人的生活离得越近，文公孙就越觉得自己并不属于这里。她本已经死在糖果工厂、死在八区的深坑里，现在她偏偏又活蹦乱跳地走在16区的街道上，似乎占用了左器的名额。

    但是好在，她活着出来了。

    对她们三个来说，这都是第一次进入中央城邦，也是唯一一次有机会在城市里闲逛，享受属于普通居民的安逸生活。

    16区的标志性建筑——一尊铜质大主教雕像赫然出现在拐角，目测约有三百余米，快步跑过去并不需要太久。

    好久没吃上正常的饭菜了。

    她纵然拥有无数个疑问，但也并不会得到答案。

    师明桥的耳朵动了动。

    暗夜的速度慢了下来。

    左器呢？左器去哪里了？

    她的态度着实有些奇怪，师明桥只知道哪里有些异样，却不知道异样来自何处。

    老板闻声走了出来，上下打量了三人。

    她此刻没什么想法。自以为的欣喜与庆幸也都没有存在，只有漫长的疲惫，从骨头里渗了出来。

    文公孙也坐在一边一动不动，心知是自己拖累了团体，或许是她占用了生存的名额，强烈的愧疚感，让她有种不配得感。

    在幽暗的月光下，八区的楼宇变得陌生且怪异，摩天大楼仍旧存在，却不再是曾经的那些。文公孙只觉得眼熟，却又分不清在哪里见过类似的。

    而后，她朝摇摇欲坠的文公孙伸出手，把她也拉了上去。

    巨响终于停止。

    虽不知为何几人落魄至此，但她总算是换出一副热情的笑脸，招呼着问道，“三位想吃些什么？”

    在一片浓重的、飞扬的尘土中，八区彻底消失，只剩下一个偌大的深坑。师明桥往下望过去，试图寻找队长与左器的身影，却只能看到黑洞洞的一片。

    文公孙趴在师明桥背上，心想自己如果能幸存下来，退休后也要住在满是植物的地方。

    她正在看着身后。

    “楼房变了样了。”师明桥喃喃。

    在一种诡异的恍然隔世中，三人找到了一间最近的、并且看上去较为体面的旅店，推门而入。

    她不敢细想。

    如今它们再次出现了，耀武扬威的。

    她们明明是一起出发的，从联合军团开始，自认为是世界的主角，怀着睥睨一切的心态。

    师明桥回过头，忧心忡忡地望着来时的路。

    暗夜重新选择的路，是一条布满树木的林荫小道。黄昏城邦是没有那么多树木的，或许是由于贫穷，或许是由于实在稀缺。

    如此想着，前方便是16区了。

    联合军团常年处于严寒中，师明桥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气温，但是她此刻却觉得刺骨的寒冷。

    与她相反，师明桥却没什么胃口。

    暗夜随即下达命令，“走！”她说。

    他有可能再次出现，但是绝对不会借助暗夜的力量。他们甚至无法出现在同一条时间线上，无法重逢。他只是还活着，但是除此之外和死亡别无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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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明桥在深坑边坐了很久。

    在此危机之中，文公孙再也不好意思继续趴在师明桥背上了，于是急匆匆跳下来，抓着师明桥的手往前跑，却又分不清是谁拽着谁。

    她们明明顺利从糖果工厂逃脱出来了……

    文公孙倒在地上，气喘吁吁，浑身再也食不出更多的力气了。

    她太累了，在地下一番折腾之后，已经提不出过多的力气，也没有心情应付师明桥。左器没有死——这句话她并没有撒谎——但是左器几乎丧失了再次回到陆地的可能性，她已经与他做了最后的道别。

    她仍旧在担心左器，只不过看着暗夜没事人一样能正常吃喝，担忧的心思也放下一些：或许暗夜说的没错，左器只是暂时没办法出来。她心想。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声音的传播不如光速快，因此震耳欲聋的爆裂声在几秒之后才传到文公孙耳朵里。

    闻言，文公孙眼睛一亮。

    为什么队长不愿意多说？

    师明桥不敢相信活生生的两人就这样消失。

    文公孙与暗夜擦肩而过的时候，看见她惊惧的眼神。

    扑面而来的浓郁香气，让三人一下子陷入无法阻挡的饥饿当中。

    地面重新开始震颤。

    文公孙凝视着她的背影：黑色剪影后面，八区的土地正在缓缓升起，发出“吱嘎吱嘎”的顿挫音，像是被拧起发条的八音盒。

    各怀心思的三人排成一列，在16区的石板路上走着，影子也排成直直的一列。

    夜幕降临，天色将暗，气温也逐渐降低。

    原来是机动队员。

    唯一的区别也许就是希望。

    文公孙站起来。

    还没等到她开口，远方蓦地传来几声鸟类的嚎叫。

    暗夜瞥了一眼时钟，此刻已经接近八点。在联合军团，这已经算是过了饭点了。

    文公孙只感觉到一阵轰鸣，伴随着大地的震颤，八区与十六区的交接处地面出现一道明显的裂痕，整片区域都在下陷，似乎即将被大地吞噬进去。

    显然，队长并没有谈论自己过去五个小时，被困在八区地底的意愿。她本就是个沉默的性子，仅仅是在心情好的时候喜欢多说些话；而此刻显然她并没有什么好心情。

    师明桥点点头，遵循命令，冲向前去。

    尽管旅店外表看上去相当朴素，但一旦推开木门，就能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小小的餐厅内挤满了熙熙攘攘的食客，皆大快朵颐，好不自在。

    暗夜只说左器没有死，却不愿再提及他究竟去了哪里。知道队友幸存的欣喜只持续一秒，随后师明桥产生怀疑：左器真的活下来了吗？

    师明桥攥紧的拳头松了一瞬，随后又握紧。她紧张地冲到暗夜身边，仔细检查着她的身体状况，确认毫无伤口之后，这才忽然意识到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防护服蹭破了好几处，整个人也像是在泥地里打过几个滚，灰扑扑的。

    这怪物竟然又出现了？

    随后，两人纵身一跃，手指扒住陆地的边缘。师明桥咬咬牙，明明已经脱力，但在生死攸关的时刻还是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硬生生靠着几根手指把自己拽了上去。

    暗夜对此讳莫如深。

    文公孙已经脱掉防护服，因此看上去相当狼狈；她的衣服薄且皱皱巴巴，看着邋邋遢遢的。相比起来，其余二人的黑色紧身防护服体面多了，并且看上去都身手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