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军训是不可能军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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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唐译彬登时感到一阵晴天霹雳，：“不会只有我一个人去军训吧？”

    明天会如何？会遇见什么人，发生什么事？这向来不是他会考虑的问题。

    唯一心心念念的，只有高考前夜那通没有打出去的电话。

    他的词典里从来只有考试和分数，以及下一场考试和更高的分数。

    崔明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模样，带着一副款式老套的方形黑框眼镜，刚推门进来的时候板着脸，让程乐想起了他不苟言笑的高中物理老师，这位除了有头发与那位的气质如出一辙。

    前途、就业、生活，这些本就不在他的人生词典里。

    他虽然从来不曾与她苟同，却还是在她日以继日潜移默化的影响下成长为了一个冷漠的精明的大人。

    崔明接着说道：“这段时间别吃辛辣的食物，有什么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

    即便是程歆无数次咆哮着要他反思要他悔过，他还是不想去找到导致他高考失利将近一百五十分的究极原因。

    刚进寝室唐译彬就凑了过来问道：“怎么了？辅导员找你什么事？不会是觉得你搞砸了启动仪式找你麻烦吧？不能啊这又不怪你……”

    这种挣扎磨灭了他的激情，自踏上离开家的那班飞机起，他就做好了被生活推着浑浑噩噩得过且过的准备了。

    崔明一见了程乐就迅速摆出笑脸：“程乐啊，初次见面，我是你们辅导员崔明。听说你今天晕倒了，怎么回事呢？是低血糖还是中暑？”

    或许曾经也有对他表达过善意的人吧，但每每这个时候，他心里总是不由自主地浮出无端的恶意揣测。然后在被关注关心的不适和妄测他人的自我厌恶中挣扎。

    程乐下意识就答应了。

    程乐回道：“老师好，好像是有点中暑。”

    送走了崔明，程乐回到寝室。

    崔明笑眯眯地说道：“中暑？实在不舒服的话军训就在寝室休息吧。或者去图书馆看看书也行，寝室和图书馆都有空调的。”

    唐译彬：“你凑什么热闹，人家乐乐是病人。”

    他忽然想起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参加过军训。初中那年因为要准备入学分级考试，母亲直接给请了假在家学习。到了高中家中挂起了高考倒计时的日历，从高一还没进校开始一千多天开始计时，繁重连续不断的复习从入学军训之前就开始了。所以军训这种浪费时间的事情，自然而然就直接跳过了。

    程乐十分不解地表示：“我不用。”

    唐译彬在上交的前一分钟把志愿从东北改填到了西南，然后他从离家那天起就拉黑了唐芹的微信。可是其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原因，想要实现什么、改变什么、还是逃避什么？他心中一片混沌，答案藏在飞机落地时包裹他的那团热气里晦涩不清。

    他忽然想起他妈程歆女士的座右铭：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又蠢又坏的人。

    “啊啊啊……那我不得无聊死啊！”前一秒钟还在哀嚎，后一秒钟唐译彬仿佛是想起什么好玩的事情，瞬间恢复了激情，对着程乐道，“那军训期间我给你带饭吧。”

    从结果来看，可真是一个十足的黑色幽默笑话。

    程乐算是明白了，这个地方的人好像都会川剧变脸。

    

    面对唐译彬的过分热情，程乐感到有些不适。

    程乐答道：“没，就是叫我身体不舒服在寝室休息。”

    程乐与辅导员还没见过面。www.boyishuwu.com假期的时候崔明联系过他，让他准备新生代表发言，之后彩排便是直接跟院长对接了。所以程乐对崔明并没有什么印象。

    这个唐译彬搞什么鬼？有什么企图？

    听到他的哀嚎，似乎是诚心火上浇油，禹伟杰和赵文宪一前一后坚定表示：反正我不去。

    然后唐译彬抬头一脸温柔至极的笑意，朝他提醒道：“乐乐，明天记得喝药啊，记得空调不要开太低，有什么事微信找我。要是反悔了懒得下去打饭就直接给我打电话。”

    程乐看着床下的唐译彬郑重其事地把彩虹糖和藿香正气水一起放在他的桌上。

    唐译彬：“没事啊，别不好意思，帮你带几天饭，换跟你交个朋友，怎么样？”

    “好，谢谢老师。”

    程乐点了点头。

    程乐没有心思跟他俩掰扯，说：“不用，我自己去食堂吃，我腿又没断。”

    禹伟杰：“跟我交朋友，我最喜欢交朋友。”

    他忽然想起那个倒计时的日历上面拉了一条红色的醒目的横幅：天道酬勤，恒者能胜。

    他为期十七年的现有人生中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人。

    图书馆？

    程乐保证军训的十五天除了吃饭他连门都不会踏出去一步。

    可眼下有一个问题却实打实地困扰着他。

    禹伟杰赶紧表示抗议：“老三，你这格局就小了。见者有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