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与你为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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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妄没说话，既没答应，也没不答应。

    就在这时，外面四人分开了，两人走向后山，想是去巡视一圈，便只余下两人，一人钻进小屋，轮换值守。

    本是凶险的境况，却因两人喁喁私语般的交谈冲淡了不少。月光透过门板缝隙照在两人的脸上，两人脸上明明暗暗，有种不真实感。

    “燕兄可知秘书省？”

    外面已只有四个留守之人，正站在高处，为下山还未走远的同伙望风。

    “没有。”李妄漠然道。

    李妄身上始终有种从容的气场，但之前多少显得有点漫不经心，或者说无所谓的感觉，然而一旦行动起来，整个人顿时又不一样，眼神瞬间变的犀利果断，犹如未出鞘的剑，亦如荒野中潜行的豹。

    “史上多少皇帝都喜欢微服私巡，出宫游玩，咱们的皇帝怎就不一样。燕兄你说，皇帝终日待在宫中，不无聊吗？”

    李妄微微一顿，答道:“不曾。”

    种苏点头，“想也是。我们这皇帝，从未有画像流出，亦不爱出宫巡游，可当真神秘。”

    李妄不动声色打量种苏一眼。

    李妄是读书人，即便不做官，自然也知道秘书省。秘书省掌管经籍图书之事，下设著作局与司文台。秘书省内秘书郎起，至少六品上。

    种苏:“从九品呢。”

    种苏怀疑的打量，总觉得受到了莫名的嘲笑，却没有证据。说起来，认识这么久，还从未见李妄笑过。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有什么稀奇的。”李妄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平淡道。

    种苏点头，也正如此想。

    如今已是朋友，自该如实相告，种苏便问道。

    李妄忽而开口道。

    “我乃秘书省……”种苏故意停了一停，卖关子般，见李妄朝他看来，方继续道:“……下院中笔匠一名。”

    “嗯？”自认识以来，都是种苏说的多，问的多，李妄几乎不曾问过什么，仿佛一切都不大在意，这尚是他第一次主动问询。

    种苏知道，是时候了。

    民间传言，哪怕因国事，譬如祭天之类的出得宫来，也从来端坐马车中，帷幔重重，无人能一窥天子真颜。像种苏这等小官，即便能够上朝觐见，也只能站在后头，远远看上一眼。

    种苏与李妄各自放松手脚做准备，边凝听外头动静。

    “谢燕兄宽慰，不过我没什么野心，”种苏与李妄各据破门一侧，耐心等候，极低声的交谈，“能来长安见识一番，便已知足，若能一睹当今天子圣颜，就更值了——燕兄也没见过皇帝陛下吧？”

    “实不相瞒，家中捐来的，\"种苏低声道，“让燕兄见笑了。”继而想到一事，眼中露出茫然:“他们说大阵仗，为区区九品小官，能弄出多大阵仗？长安官署当真负责，却委实令我惶恐呐……嗯？燕兄你在笑？”

    然而下一刻，李妄忽然脸色大变。

    秘书省下分院不少，笔匠乃其中最末等官阶，人员众多。

    月光从屋顶破洞洒下，种苏无意一瞥，看见李妄似乎嘴角微扯，像是在笑，转瞬即逝。

    仿佛一切困境都不在他眼中。

    “官不在大小，各尽其能便是。”李妄看着外头，话却是朝种苏说的。

    外头传来窸窸窣窣之声，显然其中一部分人正往山下去。

    马上要正面交锋，种苏不由有些紧张，幸而李妄在，又安心不少。

    “你什么官职？”

    李妄:……

    “话不能这样说。所谓春有百花秋有月，而年年岁岁又不同，这天底下好玩有趣的事多了去了。”种苏说道这里，倏然想起眼前这人平素也是不怎么世出的，便低声道，“燕兄日后若方便，可以多出来走走。我带不了皇帝，倒可以带燕兄逛逛长安城，一起吃好吃的，玩好玩的。”

    李妄双眸低垂，看也不看种苏，站起来，将小小的□□放入衣袖，匕首则握在指间，径直走到门边。种苏也轻手轻脚过去，小心站在门侧，朝外探望。

    “有人陪着，是不一样的。你会发现，很多事很有趣。”

    门外那四人还未进屋，聚在一起，正在商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