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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柜会意地转身捧出一堆颜色鲜亮的布料,“您瞧瞧,可有看中的?”

    沈晚咬唇,颔了颔首,“雁姐姐,你就陪我去吧。”

    沈雁黛眉轻蹙,“晚晚,你绣的那么好,为何不答应了那掌柜。”

    她却有几次想要求几幅大师的字帖,可实在难以启齿,听闻当今圣上也钟爱字画,批完折子都要临摹好几遍,她也动过心思想要求几幅名家大作拿回去赏鉴,但就是开不了口。

    飞檐映日,青年凭栏靠坐,深幽的目光追随着楼下那道纤细娇柔的身影。

    卫琅再转头时,曼步于街市的佳人已然不见,他腾地站起来,冷声道:“走,去附近茶馆坐坐。”

    她手上的东珠更是稀罕之物,东珠一年供奉到宫里也就几颗,能让皇后娘娘甘愿送她。

    “两位姑娘想吃些什么,我都包下了。”男子甚是阔绰,涨红了脸,还打了个酒嗝,嗅着了女子身上那淡淡的脂粉香,他如痴如醉。

    沈晚脸皮薄,羞赧垂头婉言:“如何使得,我的绣工登不上台面。”

    她们转至茶馆,点了些糕点和茶水,偏坐在角落。

    沈晚想了想还是摇头,温声婉拒,“我恐怕帮不了掌柜。”

    原是文人骚客饮酒醉对附庸风雅的地方,她还依稀记得从前这里可是沈晚最喜欢来这,不知何时被人买下,修葺成酒楼。

    沈雁眼中含了几分讥诮,“好了,不与你玩笑,走了那么远的路,你应该饿了,还是多吃些吧。”

    沈晚捡起扫落在地面的帷帽,替沈雁戴好,清冷说道:“公子喝醉了就快去醒酒,不要在这里闹事。”

    话未说完,丝绸庄外突兀的传来噼啪的鞭炮声。

    男人踉踉跄跄地站起来,走到她们面前,等他定了定神才看到眼前女子,“这位小娘子生的比方才那位还要美,本大爷今日艳福不浅。”

    掌柜羞愧的挠了挠头,忙道:“前几日沈姑娘来我这带的帕子被我夫人瞧见了,她说沈姑娘的帕子绣的极好,也想要差不多的帕子。”

    沈晚爽朗应道:“当然好了。”

    可他找遍玉京也没有看到相似的,这才惊觉帕子都是沈姑娘亲手所绣。

    沈雁眼疾手快的避开,仓惶戴好帷帽。

    沈晚难掩失望,却还是说道:“成衣铺里成衣虽多,可样式还有绣的纹样都是千篇一律。”

    两人正说着话,沈晚似乎瞧见了什么好物件,顿住脚步她痴痴地看着。

    沈晚柳眉微蹙,好在柳儿机敏,越到她前头挡在她身前,递给她帷帽,“小姐快戴上。”

    在她们后头那桌的青年突然起身,走了两步后停下脚步,朝她们的方向看了过去。

    她大可以应允丝绸庄掌柜所请,又缘何婉拒。

    男子一身华服轻摇着折扇,满身酒气大摇大摆的走着,一双醉醺醺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们瞧,走到她们桌前还豪气的掷落金子。

    柳儿见状拾起金子,交还给他,“多谢公子美意,不过我们自有……”

    茶馆里哪来的醉鬼,好生无礼,当这里是勾栏院不成。

    沈晚端起碗,舀着甜羹。

    男人显然怒了,一把拽着她的衣袖往怀里扯,还掀落她头戴的帷帽,“敢逃?你当爷是吃素的不是!”

    沈雁揶揄道:“我知道你不喜钗环喜字画,皇后娘娘便是赐你凤冠你也不会收的,你情愿去收那些穷酸秀才的字帖,也不肯高看金玉之器。”

    掌柜拨弄着算盘,算完价钱他搓着手,有些难为情,他低着头犹豫半晌才道:“姑娘,您每回都来我这小铺子,也算是我这里的老主顾了,能不能央你一件事?”

    沈晚静静地走着,目光忽然被一间酒楼所吸引,她微微撩开帷帽一角,好奇道:“这家酒楼是何时开的,我怎得没见过,而且这以前不是茶馆么。”

    沈雁讪笑道:“晚晚妹妹倒是对这些见解独到。”

    长生看着他,说道:“付溪说那日的姑娘名叫沈晚,是沈国公的嫡女,也是与太子殿下有婚约的那位沈二姑娘,而她身边那位是沈国公府的大姑娘。”

    忽而沈晚耳畔响起如玉石清灵的声音,清冽淡然的松木香拂过鼻息,浅浅恬淡袭人。

    酒楼名字倒像是清雅的茶馆,再往下看,两边贴着副对联,题字一笔一划不像玉京人那般规矩板正,倒是苍劲有力,颇有羲之行书的韵味。

    “晚晚,成衣铺里的衣服真没有你中意的吗?”沈雁凑到沈晚身边,忽得说道。

    沈雁拉着她衣袂,轻声道:“晚晚快走吧,我有些饿了,我们去吃些糕点。”

    沈姑娘是老主顾,虽然每次光顾都遮戴着帷帽遮面,可还是看得出皎纱后女郎眉眼艳媚的姿色,再说她谈吐得体,娇柔又不失落落大方,定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丝绸庄的掌柜和她算是旧相识了,见到她来热情相迎,“沈姑娘许久未见。”

    *

    沈雁见了笑道:“还是晚晚你有福气,这回入宫想必皇后娘娘又会赏赐你许多东西。”

    她一顿,转头看了过去,见到男人那张疏离

    每逢沈晚进宫,声势浩大的堪比封后大礼,皇后娘娘会赏赐她各种奇珍异宝,绫罗绸缎首饰钗环,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

    沈晚取了筷子,正挟了一块海棠糕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回道:“皇后娘娘赐的宝物,我都收起来没有动过。”

    沈晚笑了笑,“绣几方帕子倒没什么,只是掌柜的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掌柜皱皱眉,顾不得和她商讨,径自走出柜台,看到铺子外那遍地的炮仗,他骂骂咧咧道:“真是造孽,不就一个酒楼么,至于这样兴师动众。”

    那么些成衣铺,多得是时下新颖的成衣,她偏不要非得自己动手,不但如此她还喜欢赏画品茗,压根不像大家闺秀,活的倒像那些饱读诗书的文人。

    沈晚摸了摸鼻子,“掌柜,你这儿有没有新来的料子?”

    掌柜怔了怔,笑了一声:“沈姑娘不必担心……”

    拿过帷帽,沈晚急忙戴好。

    国公府不缺钗环首饰,皇后娘娘赐的那些首饰她戴不了,若戴了那就是招摇过市。

    沈晚依依不舍的看了那副字最后一眼,便跟着往前走。

    沈晚挑挑拣拣,挑了些成色好的布料还有丝线,还捎带了些针线。

    这道声音……

    沈晚望着匾额,念了一遍,“醉翁亭。”

    沈晚置若罔闻,一脚迈进丝绸庄。

    掌柜虽有遗憾,还是道:“叨扰沈姑娘了,我这就帮你把这些包起来。”

    沈雁目光微沉,没有多问。

    付了银钱踏出丝绸庄,沈晚满载而归,实在拿不下的便留在丝绸庄,待会去让仆人来取。

    沈晚弯眸笑了笑,“我纵有那善心,也不见得掌柜会领情。”

    “没什么没什么,沈姑娘可想好了?”掌柜的万分希冀的瞧着沈晚。

    他边说边觑了眼卫琅的神色。

    不过他今儿既有所请求,自然得低声下气割舍点东西才是。

    她一面说一面挟了几块沈晚素日爱吃的糕点,还为她添了茶水。

    “是我。”

    掌柜浅笑道:“我知你绣工好,能不能替我绣几方帕子,只要你肯帮我绣,今日我就不收您的钱了。”

    沈雁忍不住道:“你每回路过丝绸庄都要买那些没用的布料和丝线,费劲心思做衣裳,还不如买成衣。”

    沈雁疑惑道:“外头有什么吗?”

    长生双手捂嘴,呜咽道:“主子,我再也不敢了。”

    斑驳陆离的光影,缀于飞檐映下一道道绚丽的阳光,落在过路的两名戴着帷帽的少女身上独增旖丽。

    沈雁一眼看出她的心思,“晚晚,你不会要去丝绸庄吧?”

    男人挥了一下手,身后便涌上来七八个壮汉,看来他有备而来,可没等他开口吩咐,一只瓷碗不偏不倚正中他脑门,他捂着肿起来的额头,环顾四周左右看了好几下,“谁!谁敢暗算本大爷!”

    卫琅抬起头,皱眉斥道,“多嘴。”

    沈雁瞧着沈晚眼角眉梢露出的喜色,细不可闻的轻嗤一声,便转身盯着丝绸庄打量。

    沈雁惊呼了一声,沈晚忙拉住她,好在男人喝的烂醉如泥步子虚浮,被这么推开颓然倒地。

    她们兜兜转转走了两圈,几乎逛遍玉京所有成衣铺,可愣是没有沈晚看得上的衣裳,她倒是有几件看中的,不过此番是陪沈晚出来,她不好喧宾夺主。

    那人说着便伸出粗粝的手,想要摸沈雁的手。

    沈雁眉头一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却见雕梁画栋的伫立在街市中央,这本是间茶馆,

    来往丝绸庄那么多次,她自也清楚掌柜的家世,他家中夫人乃是绣娘出身,论绣工比她高出一筹,可他偏找她绣帕子,要说这中间没有什么猫腻,她不信。

    她不似绣坊里的绣娘,她绣的花样只随心意,一直以来都为自己所用,即便是家中爹娘讨要,她也不曾让他们用过,毕竟她的绣工实在是不入流。

    沈晚窘迫低头,“雁姐姐,你这说的什么话……”

    玉京城内,小肆商铺鳞次栉比,连甍接栋伫立于街道两旁,古旧的街巷熙来攘往的人群川流不息,车马踏着正午的艳阳粼粼而来,尽是繁荣昌盛之景。

    沈晚捏了捏酸软的腕子,露出雪白的皓腕,以及腕上所系的红绳,红绳看似普通,上头却还缀着几颗圆润的东珠。

    “一边去儿,别扫大爷的兴。”男人一把推开柳儿,恶狠狠地打断她宣之于口的话,酒壮怂人胆,男子也不例外,他样貌平平发起酒疯来却和那些泼皮无赖毫无差别,“小美人生的真不错,随爷回去,当爷的小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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