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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爸爸,都很爱你。”

    孩子好像也感应到了阿秀的悲伤,开始嚎啕大哭。阿秀接过孩子,不停地哄,可孩子的哭声没有要停的意思,想起顾一野,阿秀纷乱的心被孩子哭的简直要碎了。

    “我们只能是尽最大努力。”

    别担心,孩子抢救过来了,在保温箱里搁着呢。安怡勤赶紧跟她说。

    安怡勤颤抖着手,几次犹豫,终于签下了那份病危通知书。“麻烦您,要是可以的话,能不能跟病人说一声,就说她丈夫找着了,没事,正在回家的路上呢。”

    “医生,无论如何,您一定得保住大人!”

    李连长愣住。

    阿秀不说话。

    医院里,李连长跟阿秀说,嫂子,要不您还是别看了吧,团长他……

    阿秀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她盯着手心,好像要把它看穿一样。戒指上头还沾着凝固了的血迹。她合上手掌,把它死死攥在手里。就像两人双手紧握。

    阿秀抬头,暗红色晃满了她的眼。

    也是奇了怪,她从没想过他会死。就算所有人都觉得他醒过来的机会渺茫,阿秀也觉得下一秒顾一野就会从病床上坐起来,然后跟她笑着打招呼,带她回家。

    阿秀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睛,脸色惨白。等到稍稍恢复些意识,她想起孩子,急急的看向安怡勤

    可他不好……他一点也不好……阿秀眼泪涌了出来,求求您了,您就让我去吧。

    “可是你的身体——”

    阿秀说,你知道吗,我们有孩子了,是个男孩。酸儿辣女果然没什么科学依据,怪不得你问我。

    你还没给孩子起名字呢,我也不会起,光喊宝宝,宝宝了。

    过了几天,阿秀再也躺不住了,趁着安怡勤把孩子抱出去的功夫,挣扎着下床往外走。她要去找顾一野,不管他是死是活,她都得去找他。

    “病人家属吗?签一下这个吧。现在病人情况很危险,失血过多只是一方面。还面临难产。一直这样的话,胎儿恐怕会缺氧而死。”

    阿秀抱头,蹲在地上。觉得自己要呼吸不上来了,她不敢碰他,顾一野好像从来没有这么脆弱过。只能躺在那里,任人摆布。

    这里还有一枚戒指。李连长从军装前兜里翻出来交到阿秀手中。

    医生,万一真有事,保大人。安怡勤等在手术室外头,急的来回踱步。跟医生借了办公室的电话,给顾衡拨过去。刚要说阿秀的情况,顾衡先开口,怡勤,儿子找到了,重伤昏迷。正在抢救。

    阿秀说的什么,大家都没听懂,医生以为她担心孩子,就说。你惦记着孩子,就快用力,马上就能出来了。混沌中,阿秀好像听见顾一野跟她说话,可她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她又好像看见顾一野站在离自己不远处的角落里,浑身都是伤,军装都叫血给浸透了,她想叫他走近一点,想问问他怎么样,疼不疼。可顾一野就那么站在那,不说话,也不看她。

    “妈,您告诉我,他在哪,好不好。我去找他,我自己就能去,我能去的。”

    安怡勤跟医生商量了一下,把孩子抱了过来,放在阿秀的怀里,孩子睡得正香,闭着眼睛,小嘴一吮一吮的,是个男孩,早产的缘故,皱皱巴巴的,五官看不出来像谁,小猫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门打开,走出个医生,手里拿着病危通知书,问安怡勤

    医生还说她宫口已经全开了。可阿秀就是生不出来,躺在手术室的床上,额头全是豆大的冷汗。想起生死未卜的顾一野,疼得死去活来。

    顾一野沾满血的军装被剥下来放在一边,李连长接过来,有什么东西从军装兜里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小战士捡起来,“连长,好像是枚戒指。”

    到了军区医院,阿秀被推进手术室。医生说,病人失血过多,情况很危险,孩子不一定能保住。

    安怡勤久久无言,不敢直视阿秀哀求的目光。

    我生孩子的时候看着你了,可你看都不看我,我都要疼死了。你要是在我身边就好了。

    安怡勤听得冷汗津津,再雷厉风行的人此刻也乱了阵脚。

    “ 嫂子……”

    麻绳专挑细处断,老天专灭瞎家雀。安怡勤放下电话,跑到手术室门口,阿秀还在里头。

    阿秀无意识中泪流满面,刚才让签病危通知书那个医生见状,想起安怡勤的话,跟阿秀说,你丈夫找着了,没事,正往家赶呢。

    “孩子…孩子好像出来了!”小护士差点尖叫出来,又憋了回去。孩子出来是出来了,可脸憋的青紫,一丝哭音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让大家久等了~

    阿秀费了好大劲才能听清医生说的话,嗓子眼发出一声呜咽。

    阿秀一得到探视许可就进去跟顾一野说话,说了很多她从来没敢告诉过他的话,她都不知道,原来自己有这么多话想跟他说。躺了这么多天,他瘦了,脸颊有点凹陷。

    还没出医院门,安怡勤就在楼上看着了,急得抱着孩子就往大门口跑,“秀,你身体还没恢复好。听妈话,咱回去啊。”

    我想……看看。阿秀声音微弱。

    感

    随着孩子脱离身体,阿秀彻底失去了意识。

    安怡勤终于妥协了。但医生说小孩至少还要再观察几天,不同意孩子跟着去,于是阿秀把孩子托付给安怡勤,买了最早的车票,孤身一人踏上了火车,赶到了顾一野所在的医院。

    一野在外省呢,你怎么去,他过几天就回来了。

    顾一野安安静静地躺在那,浑身插满管子,脸上扣着氧气面罩,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说不出。

    搁在往常,顾一野听了这种话肯定会打趣阿秀几句。可现在他还是安安静静的。

    阿秀嘴里含含糊糊的想说什么,说不出来。使出全身的力气,抬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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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秀被医生们推进病房。医生说,病人脱离危险了,但孩子因为缺氧还在抢救。

    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虚弱。

    阿秀失魂落魄地摇头,不。我梦见他了。我天天都能梦见他,他浑身都是伤。

    阿秀走进去,站在他身边。

    你。阿秀突然停住,不再说话,慢慢的,垂下头,要是你能醒过来,这些都不用了。把我的命换给你也行。

    躺在床上的阿秀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双眼微闭,两腿叉开,身下一团血渍,手耷拉在一边,连痛感都变得很模糊。哭也哭不出来,叫也叫不出来,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嘶哑的呼吸声。

    “宝宝。我是妈妈。”

    阿秀只说了一句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顾一野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浑身上下都是伤,昏迷着。一根树杈从他后背穿过去,贯穿肺部。医生说,该做的都做了,能不能醒过来就看老天了。

    阿秀只觉得下身的血要流净了,撕裂了样的疼,意识却格外清醒,一片混乱中听见医生说,不行,病人失血过多,再这么下去大人孩子都保不住。

    就这么过了好几天,阿秀一直睡在重症监护室门外的长椅上,谁劝也不走。阿秀跟李连长说,他总会醒的,我怕他醒来看不见我。李连长感慨万千。

    阿秀努力攥着拳头蹬着腿,可没办法,就是没办法,她大口大口喘着气,眼前一阵一阵发黑。

    “是他把我带出来的,我也得把他带回来。”

    医生说,你得加把劲啊,再这么下去孩子缺氧就活不了了。

    “他…一…好………”

    “他不会有事的。”阿秀喃喃道。李连长以为阿秀在跟自己说话,马上说,嫂子,您放宽心。顾团长肯定不会有事的。

    说完,医生又交代了几句可能会面临的危险。

    妈,我得去找他。阿秀不停地念叨着,我必须得去找他,必须得去。

    阿秀嗯了一声。不知听没听见,眼神依旧望向重症监护室的大门。

    “ 嫂子,想了想,这个还是得交给您来保管。”李连长拿来顾一野当天身穿的那身军装。

    “我没事,我休息好了。不信您问医生。”孩子哭累了,抽抽噎噎的,阿秀把他紧紧搂在怀里。脸贴着脸,宝宝,妈妈要去找你爸爸了,你爸爸曾经跟妈妈说过,不管前路如何,都要勇敢面对。我们也不会让他失望的,对吗?

    你还说等我过生日要带我回老家呢,你别忘了。我还要把你介绍给我们村里所有人呢。

    医生提示探视时间到了,阿秀走出来,神色木然。迈出大门的一霎那,打了一个趔趄,多亏旁边小兵眼疾手快,才没摔倒。李连长赶紧把她扶到一边坐下。

    手术室里有刚参加工作的小护士,看见这场面嗓子胃都一齐翻滚。孩子卡在产道里,出不来,又没法刨,产妇脱了力,一点劲也使不上。

    “还有爸爸,爸爸马上就回来了。”

    安怡勤背过身去,不动声色地擦了擦眼角。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和阿秀说儿子的事。

    梦都是假的。他昨天还打电话问你和孩子呢。

    医生扶扶眼镜,抬眼看她,不解,但还是点点头。

    突然,阿秀掌心一动。

    阿秀把头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小脸。

    医院给顾一野下了几次病危通知书。没人敢告诉阿秀,阿秀好像有感应一样,搂着孩子,天天晚上吃不下,睡不着,总是问,妈,一野啥时候回来。后来慢慢也不再问了。只是脸色越来越憔悴。

    她轻握着他的手,顾一野,你再不醒过来,跟我回家,宝宝都该不认识咱俩了。

    医生准许阿秀进去探视,但只有不到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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