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越感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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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是被闹钟叫醒的。

    红灯。

    周念隐约明白自己是在做梦，他想醒过来，却醒不过来。

    没有明媚的阳光。

    周念立即调了车头，到她身边，边停车边问：“姐姐，你怎么了？”

    恰在这一刻。

    周念去卫生间洗漱，冷水一浇，才略清醒了些。

    一个又一个人转头看向他。

    【听说oga摘掉腺体以后，失去发热期的同时，还会丧失生育能力】

    说是这样说，其实周念正需要父母不在这个机会。

    周念想，也没那么吓人吧。

    倒显得他好像在多管闲事。

    被妈妈抓起抱枕一通打，好不笑闹。

    动画看上去没那么血腥。

    那些人问他：“那你身上为什么那么香？”

    “是oga的香气。”

    尽管已经吃了药，但药效没那么快发作。

    周念看了一眼绿灯，他也该走了。

    “周念，你是oga。”

    空气闷湿粘稠。

    最后，她还是从周念的手上拿了药。

    他滚累了，趴在地上，用手臂遮着眼睛，撅着屁股继续哭，说：“不行，要哥哥来，要爸爸妈妈，也要哥哥，都要来，我跟毛毛说好了，还跟花花说好了……”

    周念躲被子里，用手机看了几个摘除腺体微创手术的演示3d动画。

    可能是因为没睡好，所以才这么疲乏吧。

    妈妈问：“还哭，哭得不累吗？哥哥要上学，哥哥来不了。爸爸妈妈不是来了吗？”

    妈妈又揶揄地问：“明天爸爸妈妈没空去参加你的运动会，你不会哭起来吧？”

    从幼儿园的亲子运动会开始到现在，年年无缺。

    他随意地往路边看了一眼，看见一个穿女式西装的姐姐身体靠着墙，慢慢往下蹲在地上，一脸痛苦。

    评论区：

    她的脸上还是一片病态的坨红，有气无力地同周念说：“谢谢你，小同学。”

    【太可怕了，我晚上要做噩梦了】

    小周念吸吸鼻涕，还是不停往下流，他暂停了哭泣，把别在胸前的小手帕摘下来，擦擦鼻涕，打了个哭嗝，说：“得去找老师。”

    一开始他以为这是美梦，他梦见自己悄悄做了腺体切除手术，医生技术特别好，连缝针都不用，伤口没过两天就消失的毫无痕迹。

    但是沈峤青紧握着他的手，挣不开。

    他问：“还没到吗？”

    对方有些惊惶地看他，周念心里怪不是滋味的，他说：“我是还没分化的小孩子，你不用怕我的。”

    女人虚弱地摇摇头：“不，不用。没事，你不用管我。”

    低头一看，原来是他不自觉地捏紧了刹车。

    周念停下等绿灯。

    小周念暂停哭泣，先把手帕递给妈妈，好有礼貌地说：“谢谢妈妈。”

    周念跟沈峤青约好了，周五下午放学以后，就跟他一起去见黑市医生。

    直到女人脸色看上去没那么糟糕了，而他再不出发就要迟到了，周念才说：“姐姐，不好意思，我还要上学，我先走了。”

    笑得前仰后合。

    妈妈说：“哟，还要奖励啊？行啊。拿一个第一奖你一千块吧。好吗？”

    这时，忽然有个面目模糊的同学说：

    周念往书包里装上毛巾、水壶、球鞋，还有一套制服。

    有一部是逢年过节都要掏出来回顾的。

    正好旁边有个小公园，周念把她扶到长椅上坐着，还陪了她十分钟，时不时地看一眼手表，假如有人经过注意到这里，周念比她本人还紧张，一副随时要站起来保护她的架势。

    但夜里，他还是做了个噩梦。

    女人才放松了一些，仍有三分戒备。

    没有水。

    周念穿着长款运动服，骑了一个斜度很大的上坡，热出了小半身汗。

    他泪汪汪地点点头，跟只小鸭子似的，摇摇晃晃，脚步吧唧吧唧地去找老师了。

    周念反复检查了一下自己有没有戴小金核桃，确认戴了，放进领口里，骑车出门。

    奇了怪了。周念暗忖，是因为梦里一直在逃跑吗？他今天觉得身子好沉啊。

    “好！”周念瞬间充满动力，他想，正好拿这个钱补贴做手术。

    人流车流再次流动起来。

    每年运动会，周念的爸爸妈妈都会给他录视频、拍照片。

    医生在皮肤上开了一个1~2厘米的小口，再将针一样的东西伸进去，把腺体切割后取出来。

    更不知道该何时停下。

    沈峤青说：“没有。”

    周念担忧地说：“没关系。”

    小周念一听，急了，蹒跚地从地上爬起来：“不行！要比的。念念是第一名，不给别的小朋。”

    早上了。

    那年哥哥没来，他正是最依赖哥哥的年纪，于是躺在地上打滚，哇哇大哭。

    周念隐约感觉不对劲，他有点想离开，犹豫了下，看对方苍白的脸色，到底于心不忍，还是问：“要送你去医院吗？”

    周念笑了，带孝子地说：“又不是小孩子了，你们工作要紧。反正你都给我奖钱了，人没到，钱到了也很好呀。”

    今年也不例外，被妈妈掏出来放复习了。

    绿灯了。

    发现车推不动。

    “你发热期还来学校吗？”

    周念叹口气，停好车。

    周念脑子一热，直接把自己的项链吊坠拿出来，打开，倒出里面的两颗药，说：“给你。是oga信息素抑制药。吃吧，吃了应该就舒服了吧？我只有这些，够吗？”

    铅灰色的云朵沉甸甸压在天际。

    “是你——”

    “拿的。”周念说，他灵机一动，“拿了第一有奖励不？”

    周念刚站起来，就被人拉住袖子。

    连他自己也开始闻到自己身上的香气了，众人围拢过来，一只只手从四面方伸过来，要抓住他。

    不知道是哪个方向。

    小屁股后面跟着一串欢乐的笑声。

    周念挺着急地说：“真的是。没骗你。”

    他高高兴兴地去学校上课。

    大家如绵羊般安静坐着，聆听老师讲课。

    妈妈说：“那你要参加比赛的话，你得干什么？得去找谁？”

    他快步往回跑，轻轻拉了一下那个女人的衣袖，极小声地问：“姐姐，你是oga吧？没吃药吗？”

    出发前。

    说完，他把手帕一揉要放起来，再一扁嘴，又想接着哭。

    运动会比完自己的项目以后可以自由活动。

    一直心慌个没完没了。

    他们一直跑一直跑，天暗下来，却又不是黑夜，也没有晚霞，只是一片灰蒙蒙、阴沉沉。

    周念很怕对方会问自己为什么随身携带oga抑制药，为此提心吊胆。

    妈妈赶紧说：“先别哭——手帕脏了还想揣裤兜里啊？给妈妈吧，妈妈帮你拿去洗一洗。”

    也许是因为太难受；也许因为周念的目光太干净太真诚。

    他觉得累了。

    周念惊慌失措，他说：“我不是，我不是oga。”

    妈妈爸爸都乐不可支：“你不是因为哥哥不来忙着哭鼻子吗？先哭吧，哭够了，比赛也比完了。”

    晚上。

    天上的云像是凝固住，没有一丝风。

    妈妈说：“好了，现在可以继续哭了。”

    妈妈说：“现在还拿第一不？”

    他坐起身来，拉开窗帘，没料到天气预报处出了错，竟然是个阴天。

    周念耳朵跟发烧一样红，羞恼地说：“每年拿出来笑话我。”

    “是谁？是谁那么香？”

    不少人都注意到了，但大家只是看一眼，没人上前。

    周念委屈地说：“可我已经摘除oga腺体了啊。”

    她问：“你叫什么？哪个学校的？”

    女人显然不太相信，没有接。

    沈峤青先一步抓住他，说：“周念，跟我走。”

    直接干吞下去了。

    小周念哭得脸都红了，跺脚：“不行，不行。”

    妈妈还在笑：“那你马上要开始比赛了，你躺在地上哭你怎么比？那要么不比了。第一就给别人喽！”

    一丝若有似无的香气飘到他的鼻子里，周念起初没太注意，他以为是路边绿植花朵的香气，或是谁擦了香水。

    十字路口。

    他们毫无计划，便这样，如私奔般逃走了。

    可能因为他本来就不怕血浆横飞的暴力电影。

    但双方都心照不宣地缄口不言。

    周念往前走了两步。

    “好香啊。”

    周念退得更快，摆摆手：“我、我不是什么人，你就当我是个路人。你没事就好，

    他是今天校运动会开幕会，每个班都要出个出场创意，班主任用班费给所有学生都买了制服，他的这套因为他是领队人，所以不一样。是一套有些像指挥家礼服的演出服。

    周念当时还在读幼儿园中班，大概才五岁，小包子脸，脸颊跟白豆腐似的嫩嘟嘟，白里透红，穿幼儿园发的统一小t恤和运动短裤，脚上是一双白袜子配鞋底会发光的运动鞋。

    沈峤青出现了。

    同时，他发现，香气正是从这个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