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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情气冲冲,关门的动作却是很温柔的,他可不想吵醒自己的妻子。

    周念没怎么费劲地把小老太太给挪到了床上,对他来说,奶奶可太轻了,只剩下一把骨头,他都有点奇怪,这样一具瘦小的身体就怎么装下那么大的一个充满记忆的灵魂的。

    周念:“好,好,我带你去看。别着急啊。”

    周念对沈峤青这个状态并不奇怪,他不在沈峤青身边的时候,沈峤青总是这样的,像是跟整个世界都合不来。

    离H市飞机一小时的距离。

    奶奶坐在轮椅上,又由周念推到了客厅,让她看电视,电视里放着热闹的春节联欢晚会,奶奶带上老花眼镜,看了一会儿,却遗憾地说:“怎么感觉没有以前好看了啊。”

    周念也笑,祖孙两个笑起来的时候模样还挺像的,他在奶奶的轮椅前蹲下来,问:“奶奶,你认识我不?”

    奶奶指了一下周念。

    但她仍然是个好脾气的老太太,没事就笑眯眯的,一见到周念,笑眯起眼睛,和蔼是和蔼,就是明显还是认不出他来。

    周念问:“那能让沈峤青一起吗?”

    奶奶摇摇头:“不好,那你就看不见了呀,要是你没看,只有我看,那有什么意思呢?我就想跟你一起看。”

    爷爷眼眶一红。

    秦老爷子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接上话:“哦,行啊。本来就是带他回来见人嘛,除了给我、给你奶奶见一见,还得带去给你爸爸妈妈见一下。”

    秦家的后院就有个停机坪,旅程直达。

    结果,也只是把奶奶推到落地窗前面而已,全家人站在一起。

    爷爷走过来,把奶奶的手从周念的掌心中轻轻地接了过来,捏了一下,温柔地笑笑说:“是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快看看我,我就站在这里。”

    沈峤青听见他们的脚步声,慢了一步反应过来,赶紧站起身来,看着周念,说:“老太太睡下了吗?”

    奶奶着急地说:“听见没有?快点快点,该看晚会了。阿文,我们偷偷去看邻居家的电视,你记得戴上围巾和帽子,可别像去年一样被冻着啦。”

    奶奶的阿尔兹海默症越来越严重,已经认不出周念了。

    周念不厌其烦,说:“好。”

    但这番话不但没有安抚到奶奶,反而让她更加紧张了,奶奶愣了一愣,问:“啊?阿文都有孙子了?他跟谁有的孙子?他在外面找了别的伴侣吗?他觉得跟oga在一起不体面,要跟大户人家的alpha结婚吗?”

    沈峤青无比郑重,周念看他紧闭双眼,不由地猜想起来,他是不是在心里发什么誓啊?很好猜,无非也就是一生一世的誓言。

    沈峤青乖乖地坐在客厅,一本正经地看着电视机,眼睛都没怎么眨,但是瞳孔涣散,明显他没有把电视上的节目给看进脑子里,不知道是在想什么,有种如临大敌的紧绷感。

    沈峤青从始至终几乎没有出声,只是乖顺地在一旁,在周念需要搭把手的时候伸一下手罢了。他可以做到既让人察觉不到,又起到了作用。

    周念本来还觉得配色会不会太鲜嫩,但是往奶奶头上一带,映着她的笑容,却觉得再适合不过了。

    后厨已经把饭都做好了,就等着他们俩来入席。

    奶奶坚决地说:“你不是,阿文哪里有这么老,你就是个老头子。”

    爷爷转身去拧了温热的毛巾,给奶奶擦脸、擦脖子、擦手、擦脚,还得把睡衣给换了,让周念出去等。

    奶奶说:“快一点啊,阿文,等下抢不到好位置了。那就看不到了。”

    从天上看过去甚是不和谐,像是珠玉金银簇拥着一块灰扑扑的小石头。

    周念还以为奶奶是认出自己了,却没想到奶奶的嘴巴里说出了另一个名字。

    爷爷累得喘了喘气,周念问:“要吃两颗保养心脏的药吗?”

    沈峤青很听话。

    奶奶看了一会儿烟花,睡着了,爷爷想要单独推奶奶的轮椅回去,周念默默跟在背后,以防要是有爷爷办不成的地方自己好能够出手帮忙。

    奶奶迷惑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陌生地问:“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

    周念不放心,说自己站在门口等。

    电视仍然打开着

    爷爷:“还行,只是有点累了。”他缓过气来,说,“我送你下楼,跟你,还有跟那个沈峤青谈一谈。”

    周念想了想,看了一眼爷爷奶奶,听见他俩的笑声,又说:“以后可说不定。不过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谁知道我们俩能不能有颐养天年的一天,假如活到那时候了,就等那时候再说吧。”

    秦老爷子去年搬回了老家,那是他的出生地。www.rouhan.me

    爷爷摇头说:“不行,你不是知道你奶奶以前是中学老师吗?她以前最爱漂亮,每天上班都要换干净的衣服。她没得病之前也是,她永远要把自己打扮得干净整洁,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她一个自尊心那么强的女子,你怎么能让她一天到晚只穿睡衣邋里邋遢的呢?”

    爷爷和奶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把周念撇在一边。

    周念握住奶奶的手,轻轻地从自己的脸上拿下来,说:“奶奶,我是不是‘阿文’,我是‘阿文’的孙子。”

    周念侧头看了沈峤青一眼,他觉得这个猜测不无道理,开玩笑地说:“那我不可能花这么多钱逗你开心的啊。”

    砰~!砰~!砰~!

    周念:“你坐着,爷爷说有事要跟我们谈。”

    过了一会儿,门重新打开,爷爷走出来,他累得头上冒了很多汗。

    周念是搭直升飞机去的,所以大年夜的堵车也跟他没关系了。

    周念:“……你说得对。”

    沈峤青终于有机会跟周念说两句话了,他贴到周念的耳边,小声地说:“这场烟花秀我看应该就是老爷子买的吧,为了让奶奶开心。”

    把轮椅推到卧室还好,但是要把在轮椅上睡着的奶奶给抱到床上就有些费劲了,爷爷试了一下,实在是没这么多力气,这就轮到周念出手了。

    沈峤青笑了:“我知道,你更乐意把钱花在更有意义的地方。我对烟花也不感兴趣。我现在已经很满足了。”

    奶奶闻言,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像是个小女孩一样,她低下头,看了看周念,还伸出手来捧着周念的脸,又是摸鼻子,又是摸耳朵,大抵是因为眼睛看不太清楚,所以要用这种方式要辨认别人的长相,摸着摸着,渐渐地高兴起来:“阿文?你是阿文?”

    第220章 优越感224

    奶奶开口说话的时候,爷爷早就准备地去拿出了围巾、帽子和手套,其实都是老款式,但是时尚是一个轮回嘛,这两年流行复古风,而且毛线用的都是很好的羊毛线,织得不紧不松,刚刚好。

    爷爷好笑地说:“就是没有以前好看了啊。”

    吃完饭,收拾好碗碟。

    爷爷对周念说:“阿文,来,带她去吃饭。”

    周念:“哦。”

    周念说:“好看啊。”

    秦家的年夜饭可以说是冷清的,除了秦家二老,就只有周念跟沈峤青,往年周念连沈峤青都不带。

    老爷子长大地地方是一个脏乱差的贫民窟。赚钱以后,他就把自己住得整个院子给买了下来,进行了修缮。这一片很多年前被政府改造了,他个人进行了投资,唯独留下了他长大的院子,裹在一个大院子里面。

    他推着奶奶的轮椅的时候,爷爷走在旁边,悄不作声地握住了奶奶的手。从周念这个角度看过去,能够看见他们皮肤松垮瘦的皮包骨的手紧握在一起,他莫名地幻想起来,仿佛能够想象出来,在几十年前,两个还年少的孩子手握着手在大街小巷奔跑,朝着烟花奔跑,希望能够离得再近一点,才能够更好的观看到烟花表演。

    而且“阿文”是谁啊?他妈妈也不叫这个名字啊。不过,周念毕竟是干警察的,他很快想到了一个可能的人选,他抬起头看向爷爷,果然爷爷一脸惆怅。

    奶奶问:“好看吗?”

    周念好奇地问:“既然在家,为什么不直接穿睡衣起居呢?还比较方便。”

    这就不方便让沈峤青缀在后面了,所以走到半路,周念就回头对沈峤青挥挥手,示意让沈峤青回客厅等自己。www.yundan.me

    周念平日里可是个好脾气的警官,他打小就讨老太太们的喜欢,现在也没有变,社区里的孤寡老人他都时不时会上门拜访,陪老太太吃饭对他来说小菜一碟。

    周念领着沈峤青去给素未蒙面的亲生父母上了香。

    奶奶笑着说:“阿文,你可算是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啊,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你不要我了。”

    这时,隔着窗户,从外面传来烟花绽放的响声。

    周念:“没有没有,他就喜欢老家的oga,他是跟您结婚了啊。我是您的孙子。”说完,周念转过头,看了爷爷一眼,像是用眼神在说:你自己的老婆你自己哄。

    秦老爷子这两年脾气愈发得好,不想周念刚遇见那时候那样苦大仇深的,笑眯眯地说:“来啦?先去给你爸爸妈妈上一炷香,然后我们洗手吃饭!”

    爷爷并不沮丧,也不难过,显然对于妻子认不出自己这件事,他已经习以为常了,他问:“那谁是阿文?”

    奶奶又高兴起来:“哇,阿文,今年竟然有放烟花,我们去看放烟花好不好?电视不好看,我们去看放烟花。”

    爷爷说:“我是‘阿文’。”

    爷爷哄她说:“那到时候我趴下来,让你站在我的背上,你就能够看清楚了。”

    周念忍不住推开门看了一眼,看见奶奶还真的换好了睡衣,但只看了一眼,就被爷爷气冲冲地关上门,不许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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