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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听谷梁的妈妈继续说道:“正因为这样,他爸爸一直加倍严格地要求他,生怕耽误了他的前程。他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被要求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做到最好、绝对不能犯错。大概就只有这么小,”谷梁的妈妈抬手比了个不足一米的高度,“你能想象吗,在他还只有这么小的时候。”

    项扬觉得他好玩,就故意逗他:“我们还说了你小时候的事。”

    项扬听得哈哈大笑。

    小时候的谷梁每天像个小机器人一样,按照严格的程序执行命令。他感受不到快乐,却也没有不快乐。

    从他三岁开始就听爸爸的话,不出去玩了。

    谷梁的妈妈有时候会想,如果不是她在谷梁刚满三岁的时候心血来潮教了他一首古诗,那么一切是不是又会变得不一样了。

    他一直信任并且尊重自己的爸爸。

    他一直都很细心地照顾着自己的好朋友。虽然严格的爸爸认为那是“不务正业”。

    这类还要在谷梁有记忆之前发生的事情,他并不知道,一下子就被项扬忽悠住了,转头去找亲妈求证。

    他想,至少也要成为让爸爸妈妈满意的孩子。

    也是个没有童年的孩子。

    项扬在谷梁妈妈说出来之前截断了这种假设,项扬很认真地说:“谷梁他一点儿都不难相处,跟他在一起我觉得很舒服。他对我非常好,我也会对他非常好。阿姨,你放心,我们会好好生活在一起的。”

    “谢谢阿姨。”

    谷梁没听懂。

    一只受伤被抛弃的家兔,通体雪白的毛,被染红了一大片。它的前腿受伤了。

    她甚至是有些伤心的。

    同龄小朋友还在扒拉手指头的时候,谷梁已经去参加数学竞赛了。

    “他能理解各种深奥的定理,能解出绝对不属于他年龄段的题目,甚至……过目不忘。”

    谷梁订的回程机票是在年初四,因为初三是项扬的生日。原本的打算是他会在这一天表白。表白成功他就直接把项扬介绍给家里人。如果失败,他就连夜抓着人逃跑,回去重追。

    项扬走过来,站在他身边。

    谷梁妈妈被他逗笑了,“没有了,”然后又道:“我可以跟你聊聊天吗?”

    谷梁没有表现出过人的天分和自律的时候,也曾经是个会咯咯笑的小宝宝。

    两岁的谷梁会给妈妈表演用筷子吃奶豆,吃完还会很认真地说“谢谢大家”。

    谷梁自然也不例外。并且,他的这一时期还格外的漫长。

    学校离家远,为了节省时间,爸爸要求他住校。

    “没有。”

    谷梁妈妈很想用相对轻松一些的语气来讲述,但是一开口就知道自己做不到,于是只得叹一口气,道:“你知道那种小孩儿吗,就是小小一个的时候就很懂事,一整天都是乖巧的,不会闯祸,话也很少,像个小老头一样,一本正经的。”

    “小机器”第一次付出感情,是在一只小兔子身上。

    项扬总觉得,接下来的话,应该不是他想要听到的。

    “想!”

    项扬点点头。他也被谷梁妈妈的情绪影响了,开始有一些难过。

    谷梁:“我小时候有什么可说的?”

    他低着头看着自己脚前的地面,“……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相处。”

    他往旁边挪了挪,让出自己身边的位置,请谷梁的妈妈坐。

    记忆就像是被封锁在囚笼里的困兽,一旦找到了钥匙,就能解救。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不对我笑的,我以为他们不喜欢我。”

    每天在家里练字、学画、拉琴、提前学习小学低年级的课程。

    谷梁似懂非懂:“……哦。”

    谷梁小时候完全理解不了,为什么别的小朋友作文里的家庭氛围会是“其乐融融、欢声笑语”,也不明白他们周末为什么总会有“公园游记”。

    果然。

    ……

    谷梁希望他可以跟小兔子建立起友情。

    ……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优秀孩子。

    项扬赶忙安慰她说:“谷梁他很优秀的,从小到大都优秀,以后也会一直优秀。”

    “不累,我们是还有谁家要去吗?走吧走吧!”

    项扬:“当然有,说你小时候尿床。”

    就像是所有要跟自己的另一半交代家境的年轻人一样,谷梁也忐忑而局促地跟项扬讲述了有关于他自己。

    或者说这不是他自己的目标,但是,是他必须要做到的事。

    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谷梁,性格自然不合群,他也几乎没有什么朋友。

    谷梁的妈妈在说这些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开心,一点都没有。

    有一天,在放学回家的路上,他捡到了一只兔子。

    那段时间是他童年里为数不多的轻松时刻。

    他的目标不仅是要成为最好的那一个,还必须是最完美的那一个。

    谷梁觉得他不一定非得有一个人类朋友了。

    “孩子越是优秀,我和他爸爸就越觉得他可以做得更好。你知道,望子成龙有时候并不是单纯的一句期盼,重压之下它也可能给一个孩子带来灾难。我这样说,希望你不要恨我们,阿律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们比谁都爱他。可偏偏我们又都缺乏养育孩子的经验。现在,虽然嘴上不说,但是也知道,在教育阿律的问题上,我们做错了。”

    谷梁妈妈:“你想知道阿律小时候的事情吗?”

    于是他放弃了想要交朋友的想法,越发地一门心思钻研学习。

    谷梁爸爸对于谷梁的要求严苛到各个方面。项扬曾经觉得谷梁是被绑在直尺上长大的孩子,事实上可能比那还要夸张。

    谷梁站在檐廊下发呆。多年养成的良好生活习惯,让他没有染上任何不良嗜好。所以,当他觉得郁闷的时候,连抽一根烟抒发一下情绪都没办法。

    妈妈的眼圈儿微微泛红,“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谷梁就突然跟他解释:“不是不想好好相处的。”

    这会儿,项扬又完成了一整天的走亲访友任务,正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

    周末回家的时候,他的

    项扬想要缓解一下这种使人难过的氛围,于是有意轻松道:“我还担心你和叔叔会不喜欢我。”

    谷梁的妈妈点点头:“对,他一直都很优秀,也不只是优秀。”

    也会拥有平凡跟快乐。

    谷梁知道自己是个很不受欢迎、很不讨人喜欢的人,如果爸爸妈妈也不喜欢他,那他可能就是世界上最孤僻的人了。

    爸爸在孩子成长当中的某些阶段,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在那个特定时期,他们是孩子的榜样,是英雄,说他们是孩子心中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通晓天下事的神也不为过。

    谷梁的妈妈点点头,告诉他:“阿律就是这种孩子。”

    谷梁妈妈端了一盘新烤的华夫饼过来给他,问他累不累。

    妈妈告诉项扬:“谷梁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发现是资优儿童。”

    项扬:“当然可以。”

    谷梁的妈妈就继续给项扬讲谷梁。

    项扬点头,他当然知道,“就是那种懂事早又听话的别人家的孩子。”

    他则委托爸爸帮忙照看兔子。

    “怎么会,你这么好的孩子。倒是上一次,我们误会了……还好之后没给你们造成困扰,不然我跟你叔叔要内疚死了。”

    两岁或者三岁之前。

    这俩人远了不敢说,但是就在他们这个村子里,那绝对的社交天花板了。

    变故就发生在他刚上高中的那一年。

    妈妈便也陷入了回忆里,“阿律那么小时候的事啊,”谷梁的妈妈还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回忆过儿子的小时候。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难以介怀的都是谷梁成长中所接受到的来自于家庭的压力。她几乎完全忘了谷梁很小很小的时候的事。

    有很长一段时间,谷梁爸爸从不对儿子笑,也以“慈母多败儿”为理由,要求谷梁妈妈不能总是在谷梁面前表现得那么和蔼可亲。他认为这样会让孩子变得很难管教。他认为,既然谷梁是个天才,那作为家长就更要对他负起责任。玉不琢不成器,这么好的苗子,当然不能耽误在他们手上。

    他每天放学路上都会给小兔子采最新鲜的槐树叶子。冬天会跟妈妈商量,要地里长势最好的那几棵大白菜。

    “什么死了?”谷梁走过来,坐在项扬的身边。沙发那么长,他偏要紧紧跟项扬挨在一起。依旧是板板正正的坐姿。

    他也会热心地帮助别人挑选好吃的草莓,他会很认真地把每一个草莓都尝一尝,然后把最甜的一个送给妈妈。

    “阿律他有的时候会比较不容易相处,这是我们的责任,如果他日后……”

    现在计划改变了,他每天的任务就剩陪着他妈和项扬走亲戚。

    项扬:“内疚死了,就是以后都不用再内疚了的意思。”

    他还会时不时地给老套的爸爸献上一段脱/衣热舞。

    谷梁的妈妈就想起了很多很多谷梁很小时候的事情。

    妈妈这才想起,原来谷梁在很小很小的时候,也很活泼,也会闯祸,也会想要吃棒棒糖。

    项扬:“在想什么啊?”

    项扬:“内疚。”

    谷梁一直在重压的环境中成长。大部分孩子的学习目标可能是考第一或者考进前三名,谷梁的目标是满分。

    谷梁的电话响了,他出去接电话。

    有一次他数学没有考到满分,打电话给他爸,刚说完分数,他爸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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