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孤独又灿烂的神——鬼怪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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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始轻着脚步走了大半圈才找到柳德华的身影。对方落座在酒吧最角落的卡座里喝酒，对面坐了一位穿着红色西装面容十分明艳美丽的女性，她气质鲜明而特殊，是那种漂亮到让人只看一眼就能轻易记住的人。周始走近的时候听到那位女性强压着怒气说道，“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他无意窥听他们两人之间的私密谈话，但下一秒柳德华淡然无波的嗓音就随着空气扩散到了他的耳边，“没怎么想，一切只不过是出自于我对他特别的爱罢了。”

    柳德华无语了一瞬，“我难道是狗血偶像剧里脑子不正常的女主角吗？正常人怎么可能会提那种荒唐无理的要求啊。你认真一点好不好？”

    结束离职欢送会后周始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去江南区岛山大路的高级酒吧找柳德华。【夜春阁】高昂的入场费让这间酒吧基本上时刻都能维持着安静宜人的氛围，场内人很少，卡座与疏朗有致的植物相互掩映交织，映构成一处安闲幽静的空间。

    突如其来的指责让柳信宇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小子又在胡说什么鬼话呢！我还不是因为等你回家等得太无聊才翻看相册打发时间的嘛！”他说着看了一眼坐在柳德华身旁的周始，接着刷刷翻了两页后让他们俩看，“你们看，这是你们俩小时候的合照。”

    周始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好啊。不过我不是你们公司的职员也没有关系吗？”

    柳德华听得一时间有些怀疑人生，“既

    在软声撒娇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亮晶晶，水汪汪的，可爱得周始伸手去摸了摸他的头，又不禁往他的眼皮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哇，就算我让你认真一点你也不至于立刻就摆出那种在办公室里开商务会议一样的严肃表情吧。”吐槽完毕柳德华轻轻地笑了一下，而后他学着周始的样子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严肃表情，“爷爷他突然嫌弃我游手好闲，让我过几天去我们家集团里的一个家具卖场当店员做最底层的销售工作，崔成诗先生你能不能帮帮我陪我一起？”

    闻言周始径直走过去坐到柳德华的身边，神色平静地问他，“对谁特别的爱？德华你是在劈腿吗？”

    耳垂是敏感地带，柳德华直接被亲得一个激灵，当下软着嗓子保证道，“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以后绝对不会再认错。”他说着说着就笑起来，还抬头亲了一下周始右眼眼尾处的那颗红色小痣，“有痣的是你，没痣的是你弟弟嘛，很好分辨的。”

    周始想问柳德华在他的眼睛里崔成诗和崔泰煕的区别是不是只在于一颗痣，但心念一动又将这个问题咽了下去。他倏然回想起柳德华的那个鬼怪叔叔在私底下找他让他试着拔剑的时候告诉他的话，他的具体死期已经被写在了阴间使者的生死簿上，不出意外的话他和柳德华的缘分很快就要走到尽头了。

    周始道，“要是我真的很特别的话他就不会背着我和您这么漂亮的女士见面约会了。”

    照片上是两个并肩站在一起的圆嘟嘟的小豆丁，只不过他们身上穿的都不是平常样式的幼稚园制服，而是极具童话特色的节目演出服装。柳德华震惊地看着照片上穿着缀满亮片的蓬蓬裙头戴水晶小皇冠的小时候的自己，嗓音都是颤抖的，“我小时候竟然演过公主？！为什么我会同意演公主啊！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啊！”

    周始没有说话，只是拿手撑着下巴眯着眼睛看着他笑。

    不过转眼的功夫柳德华就已经醉得厉害，眼神也变得惺忪迷蒙，“崔、崔成诗，你什么时候来的啊？”因为酒精上头，柳德华的脑袋昏昏沉沉的，神志并不怎么清醒，在看到周始的时候还伸手去摸他的右眼眼角，“有、有痣，是崔成诗没错嘛。”

    周始就笑，“真的么？”他直接捧着柳德华的脸抵着他的额头望进他的眼睛，“真的不告诉我么？”他说这话的时候语调格外柔软，带了一点不明显的宠溺，当下让柳德华的耳朵根都跟着往深里红了一些。

    这件事柳信宇可以作证。他目光柔和地看着周始道，“这事我也记得。德华这小子那会说什么王子如果不是崔成诗他就不演公主了，尽会撒泼打滚耍无赖，闹得班主任实在头疼没有办法才指定了你演的王子。对吧？”

    “干嘛突然夸我可爱啊真是的，你这样还让我怎么跟你生气嘛。”柳德华伸手抱住周始，拿下巴慢慢地蹭了一下他的脖子。

    周始笑道，“你不记得了么？我是因为你非要让我演王子我才演的啊。”

    周始抿唇笑了一下，“知道啦。为了感谢你以后不会再认错人，想要什么奖励你自己说吧。”

    虽然柳德华把话说得信誓旦旦的，但周始觉得这事还是得他亲自和会长柳信宇见面说一声比较妥当。他将他的想法和柳德华说了，柳德华立刻举双手赞成，并且急匆匆地拉着他的手就往外走，想要让他今晚就和他一起回家去见柳信宇把这件事情敲定下来。

    “不带你这样的。好卑鄙啊。”柳德华的眼周和嘴巴都红艳艳的。他虽然嘴上埋怨周始卑鄙，实际上看着周始的眼睛却亮晶晶的，满眼都是纯粹的高兴，“我才不告诉你呢。”

    柳德华被他笑得脸颊发红，赧意不住地从眉梢眼角里漫溢出来，“你怎么不问我想要什么奖励啊？你再这样我就不告诉你了。”

    周始没有反对，接过车钥匙后便开车同柳德华一起去他住的汉南洞别墅。

    “没有，你误会了。”灯光下他垂眸轻笑的时候眉眼间生出一种强烈的美感，轻柔而亮丽，显得整个人看上去有些不真实。周始注意到此时的柳德华好像和平常有点不太一样，他的黑色眼珠玻璃球一样亮，却没了平时看向他时的柔软情绪，里面浸润着一种心外无物的冷漠，仿佛万物都不在他的眼里，又仿佛万物都被他看进了眼中。高高在上，漠然无尘。

    周始笑问，“你不会是想让我摘星星给你吧？这种事情就算我答应了也做不到哦。”

    三神奶奶哈哈大笑。她抬手将玻璃杯中的酒液一口饮尽，而后站起身，“那我就不没眼色地继续当电灯泡打扰你们约会了，再见。”

    周始又道，“现在不告诉我的话奖励就没了哦。这样也没有关系吗？”

    触碰到眼皮上的柔软温度就像是羽毛飘落在眼睛上。一瞬间的轻柔触感消失得太快太轻，就像是幻觉，还没等柳德华砸吧出味来就没有了。柳德华伸手摸了一下微微发痒的眼皮轻笑起来，“亲一下就没了啊？这是奖励你还是奖励我啊？”他的尾音拖得长长的，还带了一点氲了轻微醉意的含糊鼻音，“不算，得重来，我还没有、还没有说我究竟想要什么奖励呢，你不能、不能自作主张。”

    一听这话柳德华立刻来劲了，“真的什么都答应我？”

    周始看着柳德华那微微张开的、因酒液而湿润的、殷红色的、像是在等待一个亲吻的玫瑰花瓣似的嘴唇，心下一动，凑过去轻轻地亲了一下他的嘴唇，“你想要什么奖励啊？现在可以告诉我了么？”

    见周始只是沉默，柳德华捧着他的脸往他的嘴唇上轻轻地亲了一下，“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对我的答案不满意啊？我开玩笑的啦，你是你，他是他，除了长相，你们俩哪里都不一样啊。认错一次已经够荒唐的了，自己的男朋友我怎么可能会认错第二次嘛。”头顶上方洒落的灯光是暖色调的浅黄，落在他笑得亮晶晶水盈盈的眼睛里像是沾染了一层蜂蜜糖浆，看上去甜腻腻的，“我喜欢的人是你嘛，怎么可能会真的分不清啊。”

    柳德华闻言轻轻地晃了晃脑袋，“没有，只是头有点晕而已啦。”他很擅长撒娇，尾音只要长长一拖整句话都会变得软绵绵的，“太好啦，这回没有认错人。崔成诗，你要给我奖励哦。”

    周始浅笑着回忆道，“因为你当时是班级里最可爱的人啊。你演公主是大家共同投票选出来的。当时我们班里一共有十六个人，投你演公主的有十二个，虽然当时你很不情愿，但最后还是乖乖出演了公主。”

    坐在柳德华对面的三神奶奶闻言有一瞬间的惊异，但转瞬她就朝周始笑了起来，“你可真是个特别的孩子啊。”

    闻言柳德华顿时露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表情。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腮帮子也变得气鼓鼓的，活像一只随时会蹬腿蹦出去的小青蛙，“你怎么突然就变坏了呢？”

    柳德华欢呼起来，“你担心这个做什么啊？当然没关系啊！你可是会长孙子的男朋友，谁敢说你什么啊！”

    当下问这种无聊的问题并没有意义，他现在最应该做的是趁着死前尽量多制造出一些以后柳德华回想起来会感到快乐温暖的回忆才对。

    客厅里穿着法兰绒家居服的柳信宇还没有睡，他正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看手里捧着的相册。

    周始被柳德华不经意的可爱神态给逗得笑了起来，“德华你好可爱啊。”

    周始回抱住他，稍稍侧过脸亲了一下他柔软发红的耳垂，“以后不要再认错我了好么？”

    “你记忆力未免也太好了点吧！”柳德华都要无力吐槽了。他伸出食指轻点了一下照片上站在自己旁边身穿王子服的另外一个小豆丁，愤愤不平道，“凭什么我就得演公主而你却能演王子啊？！你小时候长得不也圆嘟嘟的嘛，根本一点儿也没有王子的气概啊。”

    周始点头，“的确是这样没错。”

    柳德华大声说了句“爷爷，我带崔成诗回来了”后就牵着周始的手坐到了柳信宇的身边。他扫了一眼相册里戴着小黄帽鼓着包子脸的小豆丁，顿时来了兴趣，“爷爷你怎么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里看我小时候的照片啊？你是不是觉得现在的我没有小时候的我可爱啊？你好偏心！”

    周始礼貌地朝她点点头说了声“再见”，然后转头看向柳德华。

    “嗯，是我。”周始轻声问他，“喝醉了？”

    闻言周始敛去了脸上的笑容，接着做出了一个一本正经的严肃表情，“柳德华先生，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