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又灿烂的神——鬼怪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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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怪金信的声音又低了一点，“我没有心虚。可能是你刚才吼我太大声把我给吓到了吧。德华啊，我现在神经很敏感，你就不要再朝我大小声了。”他说完蜷缩着身体重新躺到了床上，无精打采地说道，“你先走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我会努力试着回想起来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反正，总之，就，总之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就别乱说了。”

    闻言鬼怪金信霎时瞪圆了眼睛。他一个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张大嘴巴朝柳德华大声咆哮道，“你个臭小子搁这跟我怎么说话呢！”

    于是周始就弯着眼睛笑起来，语气宠溺又纵容，“那就去买啊。你开心的话我也会开心的啊。”

    柳德华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可是我急着去给我叔叔跑腿呢。现在这个时间哪有那么好打车啊，就算是叫代驾也得等上好一会呢。我要是去迟了的话那一个亿可就没有了。那可是一亿韩币，不是一百万，也不是一千万，是整整一亿哎。”

    柳德华被无耻的鬼怪叔叔气得头发都快要竖起来了，当下鼓着眼睛道，“刚才你自己亲口承认你喝断片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吧！压根就不是因为吃错了药！”他见鬼怪叔叔因为他的话身体明显一僵，立刻乘胜追击道，“你昨天晚上给我打电话的时候笑得可开心了，连声音都是飘的。叔叔你开心的时候可是能够让鲜花在寒冬腊月里开满整个首尔呢，怎么就不可能许诺要给我跑腿费一个亿呢？毕竟你高兴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发生的嘛。”

    突然深切体会到的爱意就像是龙卷风一样倏然从他的灵魂里呼啸而过，让柳德华一时间不由得头皮发麻，呼吸发窒。他忍不住伸手抱住眼前这个会因为他的快乐而感到快乐的男人，“谢谢你。”他眼眶发酸地抵着对方的额头望进那双黧黑纯粹的眼睛，心头爱意攒簇，“崔成诗，我现在可以吻你吗？”

    他见鬼怪叔叔顶着睡得蓬乱的鸡窝头不知所措地看着床上的报纸一言不发，转而双手环抱在胸前质问道，“雨雪可以用气象异常来解释，但是开的是花怎么办！开的是花啊！叔叔你是不是酒喝太多神经错乱了啊？！”

    就算是醒酒想起来了也无济于事啊，花都已经开好了他也没有办法。心里想是这么想，但鬼怪金信并没有傻到直接说出来。他清了清嗓子，放低了声音态度良好地同柳德华解释道，“不是因为酒，是因为精神安定剂。我昨天晚上应该是吃错药了。我会停药的，立刻就停，以后绝对不会再吃了，德华你也别张口闭口地一直提亲、亲嘴了，好不好？”

    他的亲吻很轻，温温的，带着些微的甘甜气息，就像是一片晒饱了阳光的花瓣飘落到了嘴唇上。而他脸上的笑容却十分皎洁美丽，温柔得毫不收敛，宛如正午时分最绚烂的人间春色。在同对方嘴唇相触的那一霎那，柳德华快乐地脑袋发飘，满面春风，恍然间甚至觉得自己幻听到了土壤萌芽，花朵绽放的声音。

    柳德华忍不住说道，“虽然你给我卡的行为帅得我都要晕过去了，但是我还是要率先和你说明一点，我真的很喜欢随便花钱的。”他说完见对方只是看着他笑，似乎对他刚才的言论毫不在意，便稍稍提高了声音问，“我只要再给自己买一辆新车，你卡里的钱就会被我立刻刷没了的，你真的确定要把卡给我？”

    “为什么突然对我放低了声音说话啊？”柳德华一脸‘瞧，你这不就被我逮个正着’的表情，“叔叔，说实话，你现在很心虚对吧？”

    周始坚持，“不行，这是原则问题，喝酒了不能开车。你可以打车去，或者叫代驾也行。”

    柳德华简直要疯掉了，“看来是亲了，要不然你也不会那么高兴。现在怎么办啊？都是因为叔叔你昨天晚上开心过头，今天首尔直接成为了花的海洋啊！你赶紧醒酒想起来啊！”

    下一秒回答柳德华的是周始落在他嘴唇上的亲吻。

    隔天早晨柳德华重重地拧下门把手推开鬼怪叔叔房间的门，然后动作粗暴地掀开鬼怪叔叔的被子将他叫醒。

    柳德华“啧”了一声，“现在是早餐时间，叔叔你赶紧起床去喝碗雪浓汤好好醒一醒酒。酒醒了之后说不定自然而然地就能想起来了。”

    柳德华正在气头上，于是直接顺着搞出了大乱子的鬼怪叔叔的话往下说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哥，你昨天晚上和谁做了什么事那么高兴？”见鬼怪叔叔垂着眼皮躲避他的视线不回答他的问题，他不禁以己度人起来，“你不会是和走廊尽头房间的叔叔亲上嘴了吧？”

    室外空气寒凉凛冽，丝丝缕缕的寒气似乎要钻进人的骨头里，吹在身上让人变得清醒。周始在柳德华即将打开车门的时候突然轻声地“啊”了一下，“德华，你刚才喝酒了，不能开车。”

    柳德华惊讶得差点没能说出话来。眼前的男人因为刚喝了酒，此时眼睛有些潮湿，在路灯的照耀下显得跟玻璃球似的纯然剔透，清亮无垢。柳德华凑近他的脸，以便能更清楚地看清他的眼睛，“这么多钱，你让我拿去随便花？你究竟是喝醉了还是人傻啊？”

    柳德华一点儿也不怕他。他冷哼一声，随后咆哮的声音比鬼怪叔叔的还大，“你到底想得起来还是想不起来？！快说！究竟有没有亲嘴？！”

    柳德华愤怒地将手机屏幕上的绿色接听标识划开，“叔叔你大晚上的发什么神经啊！你不是已经吃了一大堆治疗神经衰弱、躁郁症、失眠症的药了嘛！什么？你说的是人话吗？好，没错，你的确不是人。但是是鬼怪就可以大半夜的让我出门买蔬果汁送给你了吗？！还限定品牌？你使唤我使唤得已经失心疯了是吗？什么？！跑腿费给我一亿？你以为一亿我就......等等，您刚才说的是一亿是吗？叔叔，亲爱的叔叔，您稍微等我一会儿，我马上过去！不会！没有不愿意！二十分钟？！绝对没有问题！二十分钟足够了！一点儿也不勉强，我本来就超级喜欢给叔叔你跑腿的！我马上就到！”

    周始问，“那买新车你会很开心吗？”

    周始闻言轻笑了一下，“没喝醉，人也不傻。”

    说完他气鼓鼓地摔门出去，开车去接鬼怪叔叔名义上的小新娘池恩卓上学去了。

    “你不要酒驾。一亿韩币的话我也可以给你的。”周始说着掏出钱夹将自己惯用的那张银行卡抽出来塞到了柳德华的手里。他在柳德华既感动又震惊的眼神下郑声说道，“我没有喝醉。德华，这张卡里的现有余额是六亿五千两百万，你可以拿去随便花。密码是1992，我们共同的出生年份。”

    说到这个柳德华就来气。他伸手指了一下鬼怪叔叔床旁边的床头柜，“你看一眼床旁边那一大包塑料袋里装的东西是什么再和我说话。”他见鬼怪叔叔看着那一大袋塑料袋满脸都是鲜明的疑惑，忍不住提高了声音道，“叔叔！你不记得你昨天晚上半夜三更地给我打电话还限时二十分钟让我给你跑腿买走廊尽头房间的叔叔最喜欢喝的蔬果汁的事情了啊？！我好不容易在二十分钟内赶到了这里，结果你竟然放我鸽子根本不在家！我不管，反正你自己说的如果我在二十分钟之内买好蔬果汁跑腿成功就给我一亿跑腿费的，你可不能赖账！”

    挂掉鬼怪叔叔的电话，柳德华顿时觉得自己也需要吃点治疗躁郁症的药物了。他伸手抱了一下正仰着脸呆呆地看着他的周始，而后赶忙起身道别，“我现在急着去给我叔叔跑腿，就先走了啊。”

    柳德华不太在意地说道，“这个时间点基本没有交警查酒驾的。而且我就只是喝了两口啤酒而已，没关系的。”

    柳德华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会啊。”

    柳德华把自己新买的报纸一份一份地扔到鬼怪叔叔的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道，“看来昨天晚上你是有什么好事发生了啊。叔叔你究竟是有多高兴才能开出那么多花啊？！叔叔你自己看看今天早上的新闻，‘未到时候盛开的樱花和玉兰花’、‘即使离奇也非常奇怪的反常气温’、‘反复无常的异常气候，这样下去真的可以吗’、‘气象厅：冬天开花是温室效应导致’。哇，在天气这么寒冷的冬天里，叔叔你竟然在一夜之间以一己之力让整个首尔四面八方争奇斗艳地开满了鲜花，真是太了不起了！托叔叔的福，花团锦簇的首尔真的是很漂亮呢。”

    鬼怪金信被他吼得缩了一下脖子，抿了抿嘴唇不说话了。

    “不要，我没有胃口。”鬼怪金信沉沉地叹了口气，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地坐了起来。他直直地看着眼前正皱着眉看他的柳德华，试探着问道，“德华，我昨天晚上是不是让你跑腿买了蔬果汁啊？”

    鬼怪金信立刻矢口否认，“不可能！就让你买个蔬果汁跑个腿我能答应给你一亿？！你的腿难道是什么金子做的金腿吗？德华，做人要诚实，你不要趁我喝断片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就在这里编故事故意诓我骗我的钱。”

    那不是幻觉，路灯旁枯萎了三个季节的樱花树突然在寒冬冷夜里抽枝绽放了。

    “开的是花怎么办？叔叔你是不是酒喝太多神经错乱了啊？”睡眼惺忪的鬼怪金信伸手将自己蓬乱的头发往脑后捋了捋，接着伸出食指指了一下柳德华。他拿出自己作为叔叔的威严说道，“德华，你现在对我说话也太没大没小了。你还知道我是你的叔叔吗？你要不要趁现在直接改口叫我哥算了？”

    柳德华气得直接趴到鬼怪叔叔的床边冲着他大喊大叫，“反正叔叔你就是想要赖账！不要脸！哼！你等着，我一定会努力破坏你和走廊尽头房间的叔叔的感情的！”

    鬼怪金信身体僵硬地将自己蜷缩进了被子里。他闭着眼睛叹着气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已经说过的话，“德华啊，我现在神经很敏感，你就不要再刺激我了，我想一个人静静。你总得给我点时间，我真的会努力试着回想起来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的。”

    周始跟着起身，“我送你到路口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