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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用茶漱过口，又用玫瑰花汁泡的温水净了手，小红捧上一碗黢黑的药来给她喝。
“二爷吃茶。”丫鬟捧了茶来。
小红劝道：“二姑娘疼疼我们，您少喝一碗，我们就要多捱一顿板子。”
只崔浮生纳闷，风尘中事，自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二妹妹怎么比他还清楚？
饭桌旁崔雪姬“小红”“小红”唤个不停，小红与几个丫鬟井然有序地伺候崔雪姬用饭。
崔雪姬戴着帷帽，跟在崔浮生身后。
这年轻郎君名唤沈皙之，是沈皇后的亲侄儿。
她道：“大哥撮合我和沈十一郎，定是有说法的。我要坏了大哥的事，怪责下来，是你担着，还是我担着？”
崔叙白面容苍白，仿佛见到了颜先生在诏狱之中被剔骨削肉的情景，母亲和他描绘过这情景许多次，因是母亲当年在场亲眼所见。
年轻郎君坐在崔叙白右侧的紫檀木交椅上，品着下人刚端上的极品大红袍。
清水河碧波荡漾。
呷了一口茶盏中的极品大红袍后，崔浮生道：“大哥去户部衙门上值了？”
“我自是不配。”崔叙白眸光黯淡。
奶娘阮嬷嬷看她今日吃了六块山药糕、三碗糖蒸酥酪、一碟桂花糖蒸新栗粉糕、一碗藕粉圆子、三块佛手酥、一碗荠菜虾仁小馄饨、半碗蟠桃饭，怕她不消化，拦下她不准她再吃第二碗燕窝粥了。
“好话谁都会说。”崔叙白眯起狐狸眼，脸上带着温温的笑意，“这三年各地收成不好，户部征收的税银只有丰年的三成，烂账越积越多。国库的亏空不是几张嘴吵吵便能轻易解决的。沈公爷，你如今领刑部侍郎一职，是陛下给你出难题了？”
“不知沈公爷说的‘你们’是？”
他也在场的。
崔叙白唇角漾着笑意，但那对精明深邃的狐狸眼却是半分笑意全无，话语间无形透露股寒气儿。
她进到船舱内，见里头正有一场私宴。
其中一个穿绿色衣裙的美人瞧见崔浮生领了个小娘子进来，打趣他道：“崔二郎你姗姗来迟，原是去寻佳人来打我们姐妹的脸了，不知这位小娘子是官妓、家妓还是私妓？”
崔雪姬、崔浮生乘着一叶轻便的小舟，小舟靠上一艘花船。
“凤仪楼，李小凤是我妈。”崔雪姬依据她看过的史料胡编乱造起来，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要见一见崔浮生口中的沈皙之，与他的婚事，肯定得搅和黄了。
*
“是，二姑娘。”
崔雪姬要崔浮生将沈皙之指出来给她看，果真如她所想，是席面上相貌最好的那个年轻郎君。
“是，二姑娘。”
景元十三年的时候，燕王起兵造反，沈家儿郎皆在护送景元帝、沈皇后去素京避险的路上遇害，只有年仅九岁的沈皙之因与帝后同乘一车免遭死劫。
崔叙白十九岁三元及第，应当是顾阁老教出的最得意的门生，却在入仕后成了奸佞，寒透了顾阁老这位老师的心。
他是母亲腹中尚未出世见天光的小小孩儿。
“陛下下旨杖杀钦天监的官员，与我户部有什么关系？”
崔雪姬更想自己动手，可她最多只能夹自己手边碟子里的菜。
后来燕王兵败伏诛，时局稳定，作为忠烈之后的沈皙之承袭宁国公爵位。
她坐到沈皙之身旁。
新伤旧患随年岁积累，迫得他每每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牵扯出来的伤痛，亦是锥心刺骨。
崔雪姬皱起眉头，“我不要喝，一看这药就苦死了，喝进去刚才吃的东西都要吐出来。”
崔雪姬也不想这些下人为难，既然不能再吃了，便出去逛逛园子、玩耍一番，比闷在屋子里强。
“若老师常说的那位颜先生还在朝多好，颜先生是我大昭的脊梁，那么好的一个人，被崔元辅坑死了。”沈皙之将对崔姓父子的厌恶摆到了明面上，“崔侍郎，老师明春将向陛下告老还乡、颐养天年，你要念及昔日师生情分，就别让你那个阴损刻毒的爹对老师耍腌臜下作的手段，不要让二十二年前的颜氏惨案再度上演。”
不等崔浮生介绍自己，崔雪姬抢言道：“妾的家在素京城钓鱼巷。”
沈皙之从袖中抽出一本折子双手奉于崔叙白，折子上记录了许多人的名字，每个人名后面都罗列了几条重罪。
崔叙白揉摁着自己的眉心，轻蹙眉头道：“沈公爷，‘和光同尘’四个字顾阁老没教你怎么写吗？”顾阁老是沈皙之的老师，也是崔叙白曾经的恩师，如今倒与崔叙白形同陌路了。
“嗯。”崔雪姬端详着崔浮生的脸，崔浮生是嫡母孙夫人生的，与崔叙白同父异母，却和崔叙白一点也不像兄弟俩。
“二妹妹，出去顽吗？今夜清水河那里有许多小娘子放祈愿灯。”崔浮生压低了声音，“沈十一郎也在那儿，你不喜欢大哥撮合你和他，不如你们二人见上一面，将话说开了。”
听外间来人说话的男音，不像是崔叙白的声音。
河面上缓缓行驶着许多花船，花船内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还有男子交杯换盏的恭维之话、女子妩媚温柔的娇笑轻语。
他有一块旧日的疮疤，被沈皙之无意间挑破。
“崔侍郎，我只要你一句准话，国库的亏空你们户部管不管？”沈皙之怒而振袖，是严词逼问崔叙白的口吻。
绿裙美人追问：“小娘子是哪家河楼的女史？”
“小红，桂花糖蒸新栗粉糕，放我手边来，那个吃着香甜，我全给它炫掉。”
陪宴饮酒的那些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出身教坊司。
沈皙之与崔叙白同为景元十九年的甲榜进士，沈皙之是一甲第三名的探花郎，崔叙白是一甲第一名的状元郎，且崔叙白在乡试、会试中都得中头名。
*
“二妹妹，我买了只雀儿来给你解闷。”
“三冬未下雪，陛下急了，下旨连续杖杀了钦天监中的三名官员。【含海书屋】”
有丫鬟捧上七彩琉璃烧的糖罐子，崔雪姬含了一片雪花洋糖进嘴里，舌尖的苦意才散去些。
“内阁辅臣、六部堂官、还有六科郎那些言官，在陛下面前都吵翻天了。”年轻郎君放下了还剩一半茶水的茶盏到案几上，“老天爷不降雪，明年两京十三省又闹蝗灾，百姓吃什么。现在各地闹得民怨沸腾，陛下听到民间议论纷纷的‘天谴’二字，面子上已经挂不住了。崔元辅代内阁先表态，上天不降瑞雪，罪在内阁。后面司礼监那位老祖宗表态，上天不降瑞雪，罪在司礼监。接着该轮到我们这些臣工上书表态了。”
崔叙白默然，他握在袖中的手紧了紧。
她想都没想，一口答应下与崔浮生出去顽。
……
她崔雪姬谁也不嫁！
崔浮生将手中提的金丝鸟笼给了小红，他接过茶盏落座崔雪姬身旁。
少年面目俊秀，举止风雅，比起崔叙白身上那股清冷气，他看上去要亲切许多。
崔叙白不打算回避座旁这年轻郎君下的钩子。
他话锋一转，大义凛然说道： “可陛下这法子治标不治本，户部为什么越来越多的烂账，宫里的贵人们都喝不上崔侍郎府上这样好的大红袍。且不说抄那些江南富商的家他们冤不冤，抄了银子上京你们拿四成，司礼监那些阉狗分三成，陛下得二成，最后只有一成落到国库中。这有什么意义？无端残害几百条人命罢了。”
“能有什么说法？”崔浮生“哼”了一声，露出不屑的神情，“宁国公府沈家是皇后之家，大昭历代皇后多出自沈家。而我崔家血脉高贵，居衣冠十姓之首，几千年的名门望族。二妹妹你是庶出，却也勉强配得那沈家的十一郎沈皙之，但沈家后人中只剩沈皙之一个独苗，二妹妹你身子弱，必是不能承担沈家老太太、几房太太们多子多福的期望。我瞧着，二妹妹你嫁入宁国公府不会有好日子过的，上头的老太太、太太们这些长辈加起来就六七个，未出嫁的小姑子又有六七个，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大姐姐嫁过去倒可以，可惜大姐姐早已许了太子爷。”
崔雪姬不忍，捏着自己的鼻子，硬灌下这碗难喝得让她想撞墙的苦药。
“小红，糖蒸酥酪，我还要一碗，不要小碗的，要大碗装的。”
“你也配提老师？”
沈十一郎，这又是谁？
崔叙白手中的青莲缠枝花纹茶盏里装得是寡淡无味的白水，他没有喝茶的习惯。
崔雪姬想了想，难道与昨日崔叙白要她做的事有关？
“小红，夹两块山药糕。”
听崔浮生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崔雪姬心里头直打鼓，她这才十五岁的年纪，就要谈婚论嫁了，就算她身体强健，十五岁嫁人生子那也是很伤身的。
“是，二姑娘。”
船舱内的官妓都信了她的鬼话。
再听到丫鬟们都在唤“二爷”，崔雪姬见到进来的这位年轻公子，笑着唤了他声“二哥”。
“我的好姑娘诶，才看了多久郎中，要让大爷瞧见你这种吃法，大爷得气死来。”阮嬷嬷抢下崔雪姬手里的筷子，用眼神示意小红她们把桌上的碗碟撤了，“二姑娘你要再传一回郎中，大爷会把我们这些椿龄斋伺候的下人都给发卖出去了，本来你这头被三姑娘、四姑娘害得破了，大爷杀了我们的心都有。”
“江南多富商，没有宫府向他们打秋风的道理，陛下的意思，只能命锦衣卫抄了他们的家，一个个当肥羊宰了，罪名刑部都给他们拟好了。”
“顾阁老，绝不会落得和颜先生一样的下场。”
] 她用茶漱过口，又用玫瑰花汁泡的温水净了手，小红捧上一碗黢黑的药来给她喝。
“二爷吃茶。”丫鬟捧了茶来。
小红劝道：“二姑娘疼疼我们，您少喝一碗，我们就要多捱一顿板子。”
只崔浮生纳闷，风尘中事，自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二妹妹怎么比他还清楚？
饭桌旁崔雪姬“小红”“小红”唤个不停，小红与几个丫鬟井然有序地伺候崔雪姬用饭。
崔雪姬戴着帷帽，跟在崔浮生身后。
这年轻郎君名唤沈皙之，是沈皇后的亲侄儿。
她道：“大哥撮合我和沈十一郎，定是有说法的。我要坏了大哥的事，怪责下来，是你担着，还是我担着？”
崔叙白面容苍白，仿佛见到了颜先生在诏狱之中被剔骨削肉的情景，母亲和他描绘过这情景许多次，因是母亲当年在场亲眼所见。
年轻郎君坐在崔叙白右侧的紫檀木交椅上，品着下人刚端上的极品大红袍。
清水河碧波荡漾。
呷了一口茶盏中的极品大红袍后，崔浮生道：“大哥去户部衙门上值了？”
“我自是不配。”崔叙白眸光黯淡。
奶娘阮嬷嬷看她今日吃了六块山药糕、三碗糖蒸酥酪、一碟桂花糖蒸新栗粉糕、一碗藕粉圆子、三块佛手酥、一碗荠菜虾仁小馄饨、半碗蟠桃饭，怕她不消化，拦下她不准她再吃第二碗燕窝粥了。
“好话谁都会说。”崔叙白眯起狐狸眼，脸上带着温温的笑意，“这三年各地收成不好，户部征收的税银只有丰年的三成，烂账越积越多。国库的亏空不是几张嘴吵吵便能轻易解决的。沈公爷，你如今领刑部侍郎一职，是陛下给你出难题了？”
“不知沈公爷说的‘你们’是？”
他也在场的。
崔叙白唇角漾着笑意，但那对精明深邃的狐狸眼却是半分笑意全无，话语间无形透露股寒气儿。
她进到船舱内，见里头正有一场私宴。
其中一个穿绿色衣裙的美人瞧见崔浮生领了个小娘子进来，打趣他道：“崔二郎你姗姗来迟，原是去寻佳人来打我们姐妹的脸了，不知这位小娘子是官妓、家妓还是私妓？”
崔雪姬、崔浮生乘着一叶轻便的小舟，小舟靠上一艘花船。
“凤仪楼，李小凤是我妈。”崔雪姬依据她看过的史料胡编乱造起来，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要见一见崔浮生口中的沈皙之，与他的婚事，肯定得搅和黄了。
*
“是，二姑娘。”
崔雪姬要崔浮生将沈皙之指出来给她看，果真如她所想，是席面上相貌最好的那个年轻郎君。
“是，二姑娘。”
景元十三年的时候，燕王起兵造反，沈家儿郎皆在护送景元帝、沈皇后去素京避险的路上遇害，只有年仅九岁的沈皙之因与帝后同乘一车免遭死劫。
崔叙白十九岁三元及第，应当是顾阁老教出的最得意的门生，却在入仕后成了奸佞，寒透了顾阁老这位老师的心。
他是母亲腹中尚未出世见天光的小小孩儿。
“陛下下旨杖杀钦天监的官员，与我户部有什么关系？”
崔雪姬更想自己动手，可她最多只能夹自己手边碟子里的菜。
后来燕王兵败伏诛，时局稳定，作为忠烈之后的沈皙之承袭宁国公爵位。
她坐到沈皙之身旁。
新伤旧患随年岁积累，迫得他每每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牵扯出来的伤痛，亦是锥心刺骨。
崔雪姬皱起眉头，“我不要喝，一看这药就苦死了，喝进去刚才吃的东西都要吐出来。”
崔雪姬也不想这些下人为难，既然不能再吃了，便出去逛逛园子、玩耍一番，比闷在屋子里强。
“若老师常说的那位颜先生还在朝多好，颜先生是我大昭的脊梁，那么好的一个人，被崔元辅坑死了。”沈皙之将对崔姓父子的厌恶摆到了明面上，“崔侍郎，老师明春将向陛下告老还乡、颐养天年，你要念及昔日师生情分，就别让你那个阴损刻毒的爹对老师耍腌臜下作的手段，不要让二十二年前的颜氏惨案再度上演。”
不等崔浮生介绍自己，崔雪姬抢言道：“妾的家在素京城钓鱼巷。”
沈皙之从袖中抽出一本折子双手奉于崔叙白，折子上记录了许多人的名字，每个人名后面都罗列了几条重罪。
崔叙白揉摁着自己的眉心，轻蹙眉头道：“沈公爷，‘和光同尘’四个字顾阁老没教你怎么写吗？”顾阁老是沈皙之的老师，也是崔叙白曾经的恩师，如今倒与崔叙白形同陌路了。
“嗯。”崔雪姬端详着崔浮生的脸，崔浮生是嫡母孙夫人生的，与崔叙白同父异母，却和崔叙白一点也不像兄弟俩。
“二妹妹，出去顽吗？今夜清水河那里有许多小娘子放祈愿灯。”崔浮生压低了声音，“沈十一郎也在那儿，你不喜欢大哥撮合你和他，不如你们二人见上一面，将话说开了。”
听外间来人说话的男音，不像是崔叙白的声音。
河面上缓缓行驶着许多花船，花船内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还有男子交杯换盏的恭维之话、女子妩媚温柔的娇笑轻语。
他有一块旧日的疮疤，被沈皙之无意间挑破。
“崔侍郎，我只要你一句准话，国库的亏空你们户部管不管？”沈皙之怒而振袖，是严词逼问崔叙白的口吻。
绿裙美人追问：“小娘子是哪家河楼的女史？”
“小红，桂花糖蒸新栗粉糕，放我手边来，那个吃着香甜，我全给它炫掉。”
陪宴饮酒的那些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出身教坊司。
沈皙之与崔叙白同为景元十九年的甲榜进士，沈皙之是一甲第三名的探花郎，崔叙白是一甲第一名的状元郎，且崔叙白在乡试、会试中都得中头名。
*
“二妹妹，我买了只雀儿来给你解闷。”
“三冬未下雪，陛下急了，下旨连续杖杀了钦天监中的三名官员。【含海书屋】”
有丫鬟捧上七彩琉璃烧的糖罐子，崔雪姬含了一片雪花洋糖进嘴里，舌尖的苦意才散去些。
“内阁辅臣、六部堂官、还有六科郎那些言官，在陛下面前都吵翻天了。”年轻郎君放下了还剩一半茶水的茶盏到案几上，“老天爷不降雪，明年两京十三省又闹蝗灾，百姓吃什么。现在各地闹得民怨沸腾，陛下听到民间议论纷纷的‘天谴’二字，面子上已经挂不住了。崔元辅代内阁先表态，上天不降瑞雪，罪在内阁。后面司礼监那位老祖宗表态，上天不降瑞雪，罪在司礼监。接着该轮到我们这些臣工上书表态了。”
崔叙白默然，他握在袖中的手紧了紧。
她想都没想，一口答应下与崔浮生出去顽。
……
她崔雪姬谁也不嫁！
崔浮生将手中提的金丝鸟笼给了小红，他接过茶盏落座崔雪姬身旁。
少年面目俊秀，举止风雅，比起崔叙白身上那股清冷气，他看上去要亲切许多。
崔叙白不打算回避座旁这年轻郎君下的钩子。
他话锋一转，大义凛然说道： “可陛下这法子治标不治本，户部为什么越来越多的烂账，宫里的贵人们都喝不上崔侍郎府上这样好的大红袍。且不说抄那些江南富商的家他们冤不冤，抄了银子上京你们拿四成，司礼监那些阉狗分三成，陛下得二成，最后只有一成落到国库中。这有什么意义？无端残害几百条人命罢了。”
“能有什么说法？”崔浮生“哼”了一声，露出不屑的神情，“宁国公府沈家是皇后之家，大昭历代皇后多出自沈家。而我崔家血脉高贵，居衣冠十姓之首，几千年的名门望族。二妹妹你是庶出，却也勉强配得那沈家的十一郎沈皙之，但沈家后人中只剩沈皙之一个独苗，二妹妹你身子弱，必是不能承担沈家老太太、几房太太们多子多福的期望。我瞧着，二妹妹你嫁入宁国公府不会有好日子过的，上头的老太太、太太们这些长辈加起来就六七个，未出嫁的小姑子又有六七个，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大姐姐嫁过去倒可以，可惜大姐姐早已许了太子爷。”
崔雪姬不忍，捏着自己的鼻子，硬灌下这碗难喝得让她想撞墙的苦药。
“小红，糖蒸酥酪，我还要一碗，不要小碗的，要大碗装的。”
“你也配提老师？”
沈十一郎，这又是谁？
崔叙白手中的青莲缠枝花纹茶盏里装得是寡淡无味的白水，他没有喝茶的习惯。
崔雪姬想了想，难道与昨日崔叙白要她做的事有关？
“小红，夹两块山药糕。”
听崔浮生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崔雪姬心里头直打鼓，她这才十五岁的年纪，就要谈婚论嫁了，就算她身体强健，十五岁嫁人生子那也是很伤身的。
“是，二姑娘。”
船舱内的官妓都信了她的鬼话。
再听到丫鬟们都在唤“二爷”，崔雪姬见到进来的这位年轻公子，笑着唤了他声“二哥”。
“我的好姑娘诶，才看了多久郎中，要让大爷瞧见你这种吃法，大爷得气死来。”阮嬷嬷抢下崔雪姬手里的筷子，用眼神示意小红她们把桌上的碗碟撤了，“二姑娘你要再传一回郎中，大爷会把我们这些椿龄斋伺候的下人都给发卖出去了，本来你这头被三姑娘、四姑娘害得破了，大爷杀了我们的心都有。”
“江南多富商，没有宫府向他们打秋风的道理，陛下的意思，只能命锦衣卫抄了他们的家，一个个当肥羊宰了，罪名刑部都给他们拟好了。”
“顾阁老，绝不会落得和颜先生一样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