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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吉祥很快察觉出异样。
阮夫人死了有十五年了。
他一直不解，崔叙白不像阮夫人，也不像勇毅侯崔玳，而见了崔雪姬后，崔雪姬也没有像到阮夫人与勇毅侯崔玳一星半点。
沈皙之指着陈吉祥向崔叙白介绍道：“崔部堂，这位是我们刑部大牢的狱典，姓陈名吉祥，便是由他拷问令妹的。”部堂是对六部尚书的称呼。
他的脸都笑僵了，说话时例行公事一样地扯了扯唇角。
陈吉祥快烦死了，上值上得没完没了，家中妻女还盼着他回家吃饭，一个月统共挣那么点俸银，做的事却比叫他直接去吃屎还难受。
陈吉祥笑脸应承崔雪姬。
他家有许多贤妻良母。
崔雪姬今日已经吃了五顿饭了，不光嘴没歇下过，腿脚也没歇下过。
人活于世，慌慌张张，不就为这碎银几两。
沈皙之跨过门槛，进入朝房。
崔雪姬，是他当狱典以来经历的最大劫难。
崔侍郎身上的官袍补子不对劲。
虽然陈吉祥也搞不懂这骂人的话，怎么到崔雪姬嘴里就成了夸赞人的好话了。
“什么？”陈吉祥要昏死过去。
陈吉祥迎了上去，谄媚地打起招呼来。
二人异口同声道：“崔部堂慢走。”
陈吉祥头疼，连忙应了一声。
这些年来，宫中的齐贵妃盛宠不衰、君恩常在，就是因为她样貌有五分像阮夫人，性情也有五分像阮夫人。
沈皙之叹了一口气。
妖孽长相，是崔雪姬对相貌好看郎君的最高评价。
心软便不能成事，不能成事便要眼睁睁见司礼监与朝中崔党勾结误国误民。
陈吉祥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沈皙之的姑父景元帝还对这位年少爱而不得的白月光念念不忘。
一转身，便黑下脸。
沈皙之回身向朝房走去，“崔叙白张口蠢货、闭口蠢货地呼他妹妹，可见一条藤上结出了两种瓜，本官看那崔二姑娘天真无邪，太子爷不就喜欢这样的小娘子吗？他崔叙白能图的，不就是贵极人臣，八成是故意将自家妹妹养成这样，好与东宫结缘。”
*
“寻常人养个猫儿狗儿养上十年，都能生出感情来。”陈吉祥也可怜起来崔雪姬，“这位崔部堂，听说又当爹又当娘地养了崔二娘子十年之久，如果那么讨厌崔二娘子的话，崔部堂图个什么呀？”
勇毅侯府上下待她这庶女并不厚道，明明家中这处宅子都是用她母亲阮夫人当年带来的嫁妆买下的，明明这些人如今的吃喝用度都使着她舅舅阮子期每年送来给她花的钱，明明他们这些无耻的崔家人趴在阮家人身上抽髓吸血，还不许她舅舅阮子期过年过节到勇毅候府来看她这外甥女。
纵使崔雪姬是穿来的，她也为原主打抱不平，咽不下心里头这口恶气。
这是二品文官才能穿的。
“不辛苦……不辛苦……”陈吉祥两股颤颤，声音也是颤抖的。
陈吉祥道：“小人刚刚回了大人您那么多事，大人一直在小人眼前出神，小人不知大人您听进去了多少？”
“嘤嘤嘤……嘤嘤嘤……”一旁听着崔雪姬说话的陈吉祥咬着手绢哭了起来。
他想自己真该死啊，崔二娘子这么可怜一个小姑娘，他刚刚还嫌弃她是个事儿精。崔二娘子是平日里在侯府没有吃过好的、喝过好的、顽过好的，所
“姑奶奶！小祖宗！都已经子时了，您怎么还不睡？”
沈皙之想到自家宁国公府未出嫁的几位堂妹，她们打小就没下过绣楼，甚至极少出那拔步床，一切依照旧俗，千金小姐嘛，自是以脚不沾地为贵。且他家几位堂妹都是裹了小脚的，多行几步路就喊脚疼。
崔雪姬这会子，又起了打雀牌的心思。
“崔二姑娘在牢室内住得惯吗？她要短缺什么，你尽力给她添置，毕竟是侯府小姐、没吃过什么苦的小娘子。”
“不要，我就想现在打雀牌，”崔雪姬扯过陈吉祥的耳朵，对他的耳朵大喊道：“现在！立刻！！马上！！！”
偏偏沈皙之，最讨厌将来的结发妻子是这样的贤妻良母。
他佩服她的勇气与决心。
沈皙之淡淡扫了陈吉祥一眼，问道：“你叹什么气？”
沈皙之：“本官也没回家，一直在刑部衙门和大牢这里耗着，随身带的银钱也就这么多。你先将就着用着，不够花过几日再向本官要。”
他还是心软了，没有命陈吉祥真正用酷刑拷打崔雪姬。
亲眼见到本人，他发觉崔雪姬这小娘子有意思得很，尤其是她说出那句——“我想试一试，在这个压迫女子的世道，靠我自己，能不能谋一条生路？”
迎面撞见两个穿朱袍官服的大人。
这些话倒不是崔雪姬添油加醋说出来的，而是她在椿龄斋时小红私下告诉她的。
崔叙白并不拿正眼瞧陈吉祥，冷声道：“陈狱典好手段，替本官管教这个蠢货妹妹，当真辛苦。”
陈吉祥跟在崔雪姬身后打转，他还没见过这样能吃能顽的小娘子。【思玄书屋】
“崔二娘子您吩咐。”
想想这差事有赚头，陈吉祥拧巴的眉头展开了。
她喊了一声。
陈吉祥用手掂一掂，估摸着这枚金锭子有三四两，他当差一年加上收的红包也挣不了这么多。
无奈他的姑姑沈皇后最看重嫡庶尊卑，又十分瞧不上崔雪姬的生母是阮夫人。
定睛一看，正是刑部的沈侍郎和户部的崔侍郎。
所以在顾阁老门下、他与崔叙白同窗那些年，崔叙白开玩笑说要将他妹妹许给他时，他并不情愿，只当崔雪姬也与京中大多闺秀一样是个无趣的女子。
“沈大人……你要知道……我从小就没了娘亲……”崔雪姬哭哭啼啼说道。
“我！要！打！雀！牌！”
陈吉祥已经筋疲力竭了，天一黑眼皮直打架，可看见崔雪姬精神头还是那么足，想着沈侍郎交待的话，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崔雪姬。
他坐到一把黄花梨木交椅上，问跟进来的陈吉祥一些话。
沈皙之从袖中取出一枚有分量的金锭子，扔给陈吉祥。
“我爹爹给我娶了后娘，他不管我。家里的老太太重男轻女，我又是个风一吹就倒的病秧子，因着老太太嫌弃我，家中仆婢都不把我当主子。我那后娘，她不存着害我的心思就算好得了。家中姐妹们欺负我，哥哥他又讨厌我，我都已经活得这么难了，沈大人你还要来害我。”
牢室总共这么大的地方，她一会儿蹲墙角弄弄花，一会儿命人搬开桌椅给她腾地方踢鸡毛毽子，一会儿又要陈吉祥喊人来陪她玩传绣球的游戏……
原本设计下这个局，是想借崔雪姬“杀”张公公一案让崔叙白与司礼监那些阉奴狗咬狗。
小时候，沈皙之贪玩，也要学家中姊妹裹小脚，才裹了半日不到，疼得他一直嘶气流眼泪，他很快便放了裹脚布，家中姊妹就没有他这么幸运了。
他家是极守旧封建的大家族，一切循规蹈矩，伯母婶娘们教养家中姊妹皆是力求她们贤惠，可以说是她们一出生落地，伯母婶娘们便忙着为她们未来还没定下的夫家培养优秀的新妇了，一个个不像是养女儿的，都是为别人家养媳妇的。
他此刻身上的怨气能吓死鬼。
崔叙白没有再多过问与崔雪姬有关的事情，径直跨过院门。
嘱咐了陈吉祥照顾崔雪姬的事，沈皙之还是不放心，要陈吉祥引他去关押崔雪姬的牢室。
屎再难吃，有油水给他捞，他也能拼命咽下去。
陈吉祥刚走到朝房院落门口，准备进去点些个会说话会来事的“虾兵蟹将”陪着崔雪姬打雀牌。
小姑娘家家，嗓门大得要将人魂魄都吓脱了。
这兄妹二人，真是越看越不像是勇毅候府崔家的后辈。
他不喜欢裹小脚的女人，也不需要他的妻做他手中的牵丝傀儡，什么都听他的，对他百依百顺，没有一点自己的主意。
“陈吉祥。”
他好声好气劝道：“崔二娘子，都这么晚了，咱们补补觉，明儿个夜里再打雀牌，小人给您找最会玩雀牌的锦衣卫来陪您打。”他想了想，“您不是说中午给您送饭的锦衣卫好看吗？小人给您找三个和他一样……妖孽长相的锦衣卫来陪您顽。”
京官都知道崔叙白是个玉面阎罗，他喜怒不形于色，没有人摸得准他的脾气。尤其是为崔叙白所厌的人，绝没有好下场。
直到看不见崔叙白的身影了，沈皙之方冷哼一声，道：“眼睁睁见自家亲妹子被人虐打出的血衣，他崔叙白能和没事人一样与本官谈笑风生，真是比畜牲还要冷血。”心下对崔雪姬的怜意多了几分。
这位阮夫人，祖上也曾是衣冠十姓人家，只因家中牵扯进了当年的颜氏惨案。阮夫人原是内定的皇后人选，却因家中获罪没落成商籍，最后成了勇毅侯崔玳的妾室。
留在原地的沈皙之、陈吉祥同时朝崔叙白离去的身影弯腰作揖。
*
她吸了吸鼻子，将擦过眼泪的帕子拧了拧，拧出许多泪水来。
沈皙之说不上来崔叙白、崔雪姬兄妹二人像谁？反正他见过有人与他们有着相似的眉眼，一时间记不得了。
他要亲口问问她关在里头，可受过什么委屈没有。
沈皙之在他姑父景元帝寝殿中见过阮夫人的画像。
人只要打起雀牌来，没有个十来圈不能过瘾。
] 陈吉祥很快察觉出异样。
阮夫人死了有十五年了。
他一直不解，崔叙白不像阮夫人，也不像勇毅侯崔玳，而见了崔雪姬后，崔雪姬也没有像到阮夫人与勇毅侯崔玳一星半点。
沈皙之指着陈吉祥向崔叙白介绍道：“崔部堂，这位是我们刑部大牢的狱典，姓陈名吉祥，便是由他拷问令妹的。”部堂是对六部尚书的称呼。
他的脸都笑僵了，说话时例行公事一样地扯了扯唇角。
陈吉祥快烦死了，上值上得没完没了，家中妻女还盼着他回家吃饭，一个月统共挣那么点俸银，做的事却比叫他直接去吃屎还难受。
陈吉祥笑脸应承崔雪姬。
他家有许多贤妻良母。
崔雪姬今日已经吃了五顿饭了，不光嘴没歇下过，腿脚也没歇下过。
人活于世，慌慌张张，不就为这碎银几两。
沈皙之跨过门槛，进入朝房。
崔雪姬，是他当狱典以来经历的最大劫难。
崔侍郎身上的官袍补子不对劲。
虽然陈吉祥也搞不懂这骂人的话，怎么到崔雪姬嘴里就成了夸赞人的好话了。
“什么？”陈吉祥要昏死过去。
陈吉祥迎了上去，谄媚地打起招呼来。
二人异口同声道：“崔部堂慢走。”
陈吉祥头疼，连忙应了一声。
这些年来，宫中的齐贵妃盛宠不衰、君恩常在，就是因为她样貌有五分像阮夫人，性情也有五分像阮夫人。
沈皙之叹了一口气。
妖孽长相，是崔雪姬对相貌好看郎君的最高评价。
心软便不能成事，不能成事便要眼睁睁见司礼监与朝中崔党勾结误国误民。
陈吉祥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沈皙之的姑父景元帝还对这位年少爱而不得的白月光念念不忘。
一转身，便黑下脸。
沈皙之回身向朝房走去，“崔叙白张口蠢货、闭口蠢货地呼他妹妹，可见一条藤上结出了两种瓜，本官看那崔二姑娘天真无邪，太子爷不就喜欢这样的小娘子吗？他崔叙白能图的，不就是贵极人臣，八成是故意将自家妹妹养成这样，好与东宫结缘。”
*
“寻常人养个猫儿狗儿养上十年，都能生出感情来。”陈吉祥也可怜起来崔雪姬，“这位崔部堂，听说又当爹又当娘地养了崔二娘子十年之久，如果那么讨厌崔二娘子的话，崔部堂图个什么呀？”
勇毅侯府上下待她这庶女并不厚道，明明家中这处宅子都是用她母亲阮夫人当年带来的嫁妆买下的，明明这些人如今的吃喝用度都使着她舅舅阮子期每年送来给她花的钱，明明他们这些无耻的崔家人趴在阮家人身上抽髓吸血，还不许她舅舅阮子期过年过节到勇毅候府来看她这外甥女。
纵使崔雪姬是穿来的，她也为原主打抱不平，咽不下心里头这口恶气。
这是二品文官才能穿的。
“不辛苦……不辛苦……”陈吉祥两股颤颤，声音也是颤抖的。
陈吉祥道：“小人刚刚回了大人您那么多事，大人一直在小人眼前出神，小人不知大人您听进去了多少？”
“嘤嘤嘤……嘤嘤嘤……”一旁听着崔雪姬说话的陈吉祥咬着手绢哭了起来。
他想自己真该死啊，崔二娘子这么可怜一个小姑娘，他刚刚还嫌弃她是个事儿精。崔二娘子是平日里在侯府没有吃过好的、喝过好的、顽过好的，所
“姑奶奶！小祖宗！都已经子时了，您怎么还不睡？”
沈皙之想到自家宁国公府未出嫁的几位堂妹，她们打小就没下过绣楼，甚至极少出那拔步床，一切依照旧俗，千金小姐嘛，自是以脚不沾地为贵。且他家几位堂妹都是裹了小脚的，多行几步路就喊脚疼。
崔雪姬这会子，又起了打雀牌的心思。
“崔二姑娘在牢室内住得惯吗？她要短缺什么，你尽力给她添置，毕竟是侯府小姐、没吃过什么苦的小娘子。”
“不要，我就想现在打雀牌，”崔雪姬扯过陈吉祥的耳朵，对他的耳朵大喊道：“现在！立刻！！马上！！！”
偏偏沈皙之，最讨厌将来的结发妻子是这样的贤妻良母。
他佩服她的勇气与决心。
沈皙之淡淡扫了陈吉祥一眼，问道：“你叹什么气？”
沈皙之：“本官也没回家，一直在刑部衙门和大牢这里耗着，随身带的银钱也就这么多。你先将就着用着，不够花过几日再向本官要。”
他还是心软了，没有命陈吉祥真正用酷刑拷打崔雪姬。
亲眼见到本人，他发觉崔雪姬这小娘子有意思得很，尤其是她说出那句——“我想试一试，在这个压迫女子的世道，靠我自己，能不能谋一条生路？”
迎面撞见两个穿朱袍官服的大人。
这些话倒不是崔雪姬添油加醋说出来的，而是她在椿龄斋时小红私下告诉她的。
崔叙白并不拿正眼瞧陈吉祥，冷声道：“陈狱典好手段，替本官管教这个蠢货妹妹，当真辛苦。”
陈吉祥跟在崔雪姬身后打转，他还没见过这样能吃能顽的小娘子。【思玄书屋】
“崔二娘子您吩咐。”
想想这差事有赚头，陈吉祥拧巴的眉头展开了。
她喊了一声。
陈吉祥用手掂一掂，估摸着这枚金锭子有三四两，他当差一年加上收的红包也挣不了这么多。
无奈他的姑姑沈皇后最看重嫡庶尊卑，又十分瞧不上崔雪姬的生母是阮夫人。
定睛一看，正是刑部的沈侍郎和户部的崔侍郎。
所以在顾阁老门下、他与崔叙白同窗那些年，崔叙白开玩笑说要将他妹妹许给他时，他并不情愿，只当崔雪姬也与京中大多闺秀一样是个无趣的女子。
“沈大人……你要知道……我从小就没了娘亲……”崔雪姬哭哭啼啼说道。
“我！要！打！雀！牌！”
陈吉祥已经筋疲力竭了，天一黑眼皮直打架，可看见崔雪姬精神头还是那么足，想着沈侍郎交待的话，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崔雪姬。
他坐到一把黄花梨木交椅上，问跟进来的陈吉祥一些话。
沈皙之从袖中取出一枚有分量的金锭子，扔给陈吉祥。
“我爹爹给我娶了后娘，他不管我。家里的老太太重男轻女，我又是个风一吹就倒的病秧子，因着老太太嫌弃我，家中仆婢都不把我当主子。我那后娘，她不存着害我的心思就算好得了。家中姐妹们欺负我，哥哥他又讨厌我，我都已经活得这么难了，沈大人你还要来害我。”
牢室总共这么大的地方，她一会儿蹲墙角弄弄花，一会儿命人搬开桌椅给她腾地方踢鸡毛毽子，一会儿又要陈吉祥喊人来陪她玩传绣球的游戏……
原本设计下这个局，是想借崔雪姬“杀”张公公一案让崔叙白与司礼监那些阉奴狗咬狗。
小时候，沈皙之贪玩，也要学家中姊妹裹小脚，才裹了半日不到，疼得他一直嘶气流眼泪，他很快便放了裹脚布，家中姊妹就没有他这么幸运了。
他家是极守旧封建的大家族，一切循规蹈矩，伯母婶娘们教养家中姊妹皆是力求她们贤惠，可以说是她们一出生落地，伯母婶娘们便忙着为她们未来还没定下的夫家培养优秀的新妇了，一个个不像是养女儿的，都是为别人家养媳妇的。
他此刻身上的怨气能吓死鬼。
崔叙白没有再多过问与崔雪姬有关的事情，径直跨过院门。
嘱咐了陈吉祥照顾崔雪姬的事，沈皙之还是不放心，要陈吉祥引他去关押崔雪姬的牢室。
屎再难吃，有油水给他捞，他也能拼命咽下去。
陈吉祥刚走到朝房院落门口，准备进去点些个会说话会来事的“虾兵蟹将”陪着崔雪姬打雀牌。
小姑娘家家，嗓门大得要将人魂魄都吓脱了。
这兄妹二人，真是越看越不像是勇毅候府崔家的后辈。
他不喜欢裹小脚的女人，也不需要他的妻做他手中的牵丝傀儡，什么都听他的，对他百依百顺，没有一点自己的主意。
“陈吉祥。”
他好声好气劝道：“崔二娘子，都这么晚了，咱们补补觉，明儿个夜里再打雀牌，小人给您找最会玩雀牌的锦衣卫来陪您打。”他想了想，“您不是说中午给您送饭的锦衣卫好看吗？小人给您找三个和他一样……妖孽长相的锦衣卫来陪您顽。”
京官都知道崔叙白是个玉面阎罗，他喜怒不形于色，没有人摸得准他的脾气。尤其是为崔叙白所厌的人，绝没有好下场。
直到看不见崔叙白的身影了，沈皙之方冷哼一声，道：“眼睁睁见自家亲妹子被人虐打出的血衣，他崔叙白能和没事人一样与本官谈笑风生，真是比畜牲还要冷血。”心下对崔雪姬的怜意多了几分。
这位阮夫人，祖上也曾是衣冠十姓人家，只因家中牵扯进了当年的颜氏惨案。阮夫人原是内定的皇后人选，却因家中获罪没落成商籍，最后成了勇毅侯崔玳的妾室。
留在原地的沈皙之、陈吉祥同时朝崔叙白离去的身影弯腰作揖。
*
她吸了吸鼻子，将擦过眼泪的帕子拧了拧，拧出许多泪水来。
沈皙之说不上来崔叙白、崔雪姬兄妹二人像谁？反正他见过有人与他们有着相似的眉眼，一时间记不得了。
他要亲口问问她关在里头，可受过什么委屈没有。
沈皙之在他姑父景元帝寝殿中见过阮夫人的画像。
人只要打起雀牌来，没有个十来圈不能过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