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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眼前一切都已湮没,月亮挂上枝头。

    要求落苏于明日午时之前,须从三公主府出发,前往云州。

    落苏于是又看着沈厌,认真提议道:“那就跟昨晚一样嘛,你把盛饭的碗放在桌子上,只拿个汤匙舀,菜的话我也还是另外那双筷子给你夹,你只用动勺子就行。”

    就连仰头看他的眼神,也有点呆愣愣的迷瞪。

    但不知道为什么落苏就是硬生生地给看笑了。

    像是个忠奴一样。

    但很快她又收敛好自己的心情:“嗯,如果是短暂外出的话,找管家老伯安排好就可以了。”

    落苏又特意回顾了下那位新来的徐太医说的话:“现在手腕虽然伤势还是未完全长合,但举一个轻巧的火把还是完全可行的。”

    想通了的落苏,遂又端着托盘饭菜找上了沈厌。

    于是,街上的百姓就看到三公主府所在的方位,烧起了冲天的黑烟。

    落苏打量着沈厌的脸色,又小声地补充了一句:“圣旨应该很快也会下来了,你不是不喜欢我有事儿瞒着你做决定吗?所以我就说先问问你这边的意见。”

    第二天。

    落苏只得琢磨着说:“当然我也不是食言,要把你困在府内,就是,因为你伤势还没长合,最好还是要再休养一阵,不然可能会留下暗伤。”

    那时候的落苏人还是清醒的,看着他道:“你是不是觉得里面太吵了呀,那我们就在这外边吃吧。”然后利落地转回房间,连跑带奔地端过来几份菜。

    偏偏因为醉酒,质问的话也没什么气势。

    倒是落苏看着沈厌稍微低了点头,试探性地问了句:“但是,沈厌,你可不可以尽量等我从云州回来再走啊?我……我想送你一程。”

    沈厌“嗯”了一声,避开她的视线,没再多说。

    期间她还担心过沈厌一直一动不动地立在那儿会不会脚疼,还托人搬了个凳子来,结果被沈厌拒绝。

    沈厌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清英在轻声安慰她:“殿下,明天再说也可以嘛。”

    沈厌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很沉。

    每个人都收到了落苏的感谢。

    落苏坐在马车上,撩开帘子听着外边小厮们此起彼伏的叫唤,就很耐心地回应:“嗯,我处理完就回来啦,我不在的时候大家也要好好的啊。”

    许是以前一直都不怎么喝酒的原因,在饮尽那杯酒之后,头就有点晕眩眩的。

    但现在她人就坐在沈厌的对面。

    明明之前他们都还盼望着三公主最好就一直混在外边,不再踏入府中一步。

    落苏倒是不知道这些路人所想,她只是在跟大家挥完手道完别之后,又瞄了瞄坐在她对面的沈厌。

    落苏就着心里那个念头直接拽住了他的袖子,问他:“你去哪里呀?”

    小厮们奔波劳累了大半天,被落苏一起喊去吃饭,连厨娘也没落下。

    但她转念一想,在她言语前后矛盾的时候,沈厌好像已经转身走了挺远了?

    她努力让自己的笑容更真挚一点,“我之前不是保证过嘛,待你伤好之后,就放你离开,还会给你包上万两黄金当做补偿。”

    落苏在听到这话后,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

    他瞅着那棵完全挡住清英身形的树看了几秒,目光又重新落回了自己那被落苏扯住的衣袖上。

    落苏沉默了许久,挤出一个笑:“嗯,可以的,如果你伤养好了,就可以离开三公主府了。”

    直到二人都吃完饭,落苏瞧着沈厌表情已经流露出“你怎么还不走”的意思,才犹豫着开了口:“那个,沈厌,我可能要离开一阵皇城,你可以在皇城里好好养伤等我回来吗?”

    沈厌没吭声,落苏便当他是同意了,自顾自地开始了夹菜之旅。

    众人就“嗯嗯嗯”地点头,热情地回应她。

    沈厌环视着这周围府中,处处可见的灯火,略微地停顿了下步子。

    沈厌看了下从树背后探出个脑袋的清英,与她对视一眼,没再管落苏,径自走了。

    但听到这消息后,还是稍微有点不舍。

    落苏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只觉得这会儿的沈厌一下又很有压迫力。

    这是个落苏清醒时不会问出的问题。

    火势很大,房子在顷刻该倒倒,该塌塌。www.yingze.me

    落苏就坐在石凳上,垂着脑袋。

    沈厌面无表情,看上去贼高冷。

    因为喝得太急,还差点把她呛到。

    落苏一团浆糊的脑袋,此刻也好像意识到沈厌的嘴巴是撬不开的。www.qinxian.me

    沈厌听到了背后来自落苏的声音,她人应该是已经扒在了清英身上,迷迷瞪瞪跟人抱怨:“我头疼……”

    音调拖长,尾音缠着,听上去有点委屈:“沈厌怎么走了啊……我……我还有事儿要跟他说呢……”

    于是眉头皱起,又看着他转头问了个另外的问题:“沈厌,你为什么不跟大家坐在一起啊……”

    落苏不喜欢喝酒,却头一次举起了酒杯,对着众人说:“今天也真的麻烦大家了,敬大家一杯。”然后一口仰尽。

    许是想到了她画画时对沈厌的那句定论:不可远观,也不能近待。

    因为闹的动静还挺大,还吸引到了一些行人。

    落苏得不到他的回答,又扯着他的袖子晃了一下,语气听上去挺不满意:“你说话呀。”

    因为眼前景象过于让人吃惊,还奇怪他们三公主什么时候有这人气了?而且这真是他们三公主吗???为什么还朝那些下人笑得那么灿烂???

    那同理,拿个勺子也没啥大问题吧,比火把还要轻巧。

    而后趴着的头扬了起来,沈厌能感觉到落苏的视线凝在了他的背上。

    他们不敢凑到三公主府门前看热闹,怕一个不小心就被砍头,只得远远地瞟上一眼。

    在得到三公主无碍的答案后,转又追问:“火势现在还未停下,可需要卑职率领部下帮忙灭火?”

    沈厌没接这话,他只是在沉默了好久后,转头问了一个问题:“我可以离开三公主府?”

    沈厌的目光一下落在了她身上。

    沈厌只是轻轻一带,落苏虚攥着的袖子就已回归了原位。

    -

    圣旨在正午时分正式下达。

    他忽然就回想起自己在看到众人围着笑闹时,蹙眉离开了大堂,落苏却在敬完那杯酒后一下子追了出来,指了指斜对边的凉亭。

    甚至还有巡逻士兵顶着豆大汗珠,列队到府门前询问:“三公主可还安好?”

    就听沈厌在盯了她一阵道:“我的目的地在那儿,我跟你一起去。”

    直到意识一点点回笼,她才想起自己昨天对沈厌是说了什么屁话。

    众人一顿笑闹。

    沈厌的眉头短促地皱了一下。

    回头的时候还在想:着火的事儿他们已经来过了,不知道日后还会不会牵连上他们……

    沈厌的表情跟以前也没多大分别,只是很坚决地拒绝了她喂饭的提议,就跟昨天一样。

    要换以前,他们打死都不会相信——

    俩人间无声对峙。

    那就应该、可能是没听到吧?

    偏偏她旁边的沈厌忽然就站了起来,看样子像是直接想走了。

    天边明月高悬,映无边夜色。

    “我说的是离开。”沈厌的回答斩钉截铁。

    不知是不是醉酒的关系,落苏此刻的语气很软糯。

    而清英在目睹着沈厌转身后,就几步跃到了自家殿下面前。

    落苏点了下头,点完之后正想问“是有什么事儿吗你刚才皱眉了”。

    在得到落苏感激的笑意,以及那声“不用了”之后,士兵们终于两步一回头地走了。

    沈厌的视线再次落到落苏拽着的衣袖上。

    而且,他们还会

    像是陷入了什么沉思,眉头非但没有散开,反而拢起得更深。

    有一天,他们会聚在门前,为三公主送行,还对三公主说:“公主此行顺利呀。”“公主早日回来,奴才们会好好守好三公主府的!”

    没有那么大的桌子供那么多人一起吃,便摆了两张。

    这回换成落苏沉默了。

    然后他抬起头,问落苏:“你要去云州?”

    落苏还是仰头看着他,用的力道并不大。

    落苏一下又放下心来,毕竟今天已经是崭新的开始,她还有更长的时间慢慢去改变沈厌的看法。

    思维倒是还清醒着,就是一时有点不想动。

    沈厌没吭声,只是看了下离他们距离不算远的清英,在自家主子说完这句话后,就重新靠回了树后面。

    而落苏就跟沈厌一直站在那儿看着,直到火势慢慢停息。

    目光灼灼,压迫性极强。

    -

    落苏:“嗯……可是那么开心的日子,他也还没有融进来诶……”

    落苏是在清英喊她起来吃早饭的催促声中清醒的。

    落苏快速地把事情起因经过都抖落了个清楚:“就那个,我昨天不是去上朝了吗?应承下了一门差事,所以就得暂时离开下皇城。”

    因为她心里模模糊糊已经有了一个她不太喜欢的答案。

    府中人其实在昨天就已知道了这个消息,毕竟他们还帮三公主收拾了行李,而且现在还没收整完。

    酒足饭饱后,也都搀着该退退了,毕竟每个人都清楚自己明天要做什么事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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