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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明岳一滞,正如那男子所说,不只那受伤的人衣衫褴褛,就连看病治人的大夫(也就是那男子)衣服袖口那儿也洗得发白,还可见到缝补的痕迹。

    傅明岳就听见旁边这人三言两语把孟仲斯的生平概括了七七八八,原本的还有些不服的心思这下全散了个干净,只剩下了满心的钦佩。

    祖父惜才,看出孟仲斯有天分,但底子打得不行,便把人收入了门下。

    男子看了他一眼,手上动作是一点未停:“那你觉得要如何?”

    虽说是治病,但用的方法他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她又比了一个“嘘”的手势,音量都跟着放轻了点,“我编了个超棒的借口,清英也清楚,会帮忙掩饰的。”

    但渐渐穷得饭都要吃不起了哪还恁多顾忌,就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念头给那孟仲斯一瞧,谁知还真就慢慢给看好了。

    落苏把俩人带进来后,又喊了茶水,杂七杂八换着话题跟俩人聊了好会儿。

    正打算望过去,就忽然撞上了沈厌转头看向她的目光。

    但他的收费还是一直没变过,就哪怕自己吃糠咽菜,也没多收过百姓一分钱。

    若说他是杏林世家下从小的耳目熏陶,那孟仲斯便是典型的集百家之长。

    后来的话便不必多说,他把人带到了自己的祖父面前。

    脑袋里千思百绪怎么也想不通的落苏,告别傅明岳后,就拖着沉重步子往回走。

    清英点了下头,沈厌第一个推开门走了出去。

    傅明岳一时也不知道该吃惊还是该佩服,就听身旁的路人嘎嘎讲起了这位孟大夫的事迹。

    而傅明岳只需要开着门窗往外瞄,就能看到他们屋里的场景。

    傅明岳凝了两秒:“那也可以换成……”

    落苏豪气地摆了摆手:“没事儿的。”

    落苏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未尽之意:只是自己名声太恐怖了,这才没人敢讲。

    而他当时提出的药材中的“三七”,价格及其昂贵,也被称为金不换,哪是寻常人家消费得起的。

    听到傅明岳斩钉截铁的回答,落苏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猜测。

    落苏笑容僵了一秒,很快接上了话茬:“嗯好像是聊了有些久……不过也因此收获了一个挺好的包间,我们要不然上去瞧瞧?”

    傅明岳也跟着叹了口气:“太医其实都是负责的,只是——”他抬眼瞄了眼落苏。

    傅明岳同孟仲斯相交已有三十余年。

    傅明岳“哦”了一声,虽然对落苏那所谓的借口持有怀疑,但也相信清英姑娘的本事,遂也把这茬放过去。

    一张跟沈厌有七八分像的脸。

    没有正对着那么显眼,但也能勉强看到。

    -

    可听到这话还是下意识地绷直了身子,像是在疑惑她怎么会有此一问。

    落苏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答:“那当然是上来跟您聊聊天啊,不然您一个人干坐着多寂寞啊。”

    落苏的坐姿不知不觉中就坐直了。

    傅明岳在太医院当值那么多年,听到这话怎么可能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甚至他俩在没入太医院以前,还一起在城门口支了个摊,专门给人看病,做义诊。

    果然,这话音落下的没多久,病患的出血之症就有了缓解。

    或者不能说是忽然冒出,而是猜测一直都有,只是现在更加确信了。

    但它好就好在它的斜对面的旁边,正好是傅明岳所在的位置。

    他话还未说完,旁边一个围观的路人就开口了:“小公子你不用多说,我们相信孟大夫。”

    清英扬着脸朝她喊了声:“殿下。”

    可刚走两步又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有点不太对,又揉了把自己的脸,确定脸色不再难看了,才扬着脸下了楼。

    孟仲斯初到皇城时还闹过笑话,但不过一年,便进退得宜,性子也变得越发温和。

    很快,傅明岳给出了他的回答:“仲斯是个品行高洁之人。”

    ……

    并且可能是母亲就死于没钱看病的原因,这孟仲斯看病收费极其的便宜。

    点完头又飞快地摇了摇头,添上一句:“不过不是对您。”

    沈厌看看她,又看了看紧闭的门窗,意味不明地朝她笑了一下。

    “但之后的事情这哪儿说得准啊。”落苏都有点想跟傅明岳抱怨几句,但总觉得在背后说人是非不太好。

    男子终于抬起了头,只不过话里却是明显的嘲弄:“那小公子你看,我们像是有那闲钱的样子吗?”

    傅明岳快速地举出实例为自己那句“品行高洁之人”作了佐证,同时看着面前随着他的话眉头反而皱得更紧了的落苏,问道:“三公主是对微臣的话有所疑虑?”

    可以说,他们互相见证了彼此的大半时光。

    落苏正疑惑沈厌今天怎么那么积极,就听到斜对面传来的“砰”的一声关门窗的声音。

    谢乘风。

    “沈厌不喜欢他。”

    傅明岳:“……”

    落苏索性也就不再勉强,她琢磨着今天时间也差不多了,傅太医应该也看得差不多了,就站起来说:“你们还有没有其他想去的?没有我们就回府吧?”

    “我就知道您会问。”落苏说到这个也有点心焦,“但其实具体情况我也不算特别清楚,我只在那太医换药时看过一下,就瞧着伤口是开始愈合了。”

    清英顺手给她倒了杯茶水,跟她解释:“我跟沈公子在讨论殿下怎么去了那么久,我说殿下估计是跟掌柜的聊起来了,沈公子不信。”

    于是只能模糊地带过:“我其实今天来见您也有这方面的原因,您还认识其他负责任、敢说真话的郎中、太医吗?”

    落苏一下睁大了眼睛:“您确定?”

    直到清英偶然看到她的脸,那不和谐的氛围才一下子被打破。

    偏偏说到这个找太医的事儿,傅明岳也想起了在他请辞、刚推荐了自己的好友后的不久,三公主就火急火燎地派人来跟他传话说,仲斯不行,要换一个。

    孟仲斯的名头这才慢慢传了开来,找上门的人也越来越多。

    傅明岳想着自己好友素来的好风评,也适时地提出了自己的疑惑:“您当时具体情况也没细讲,仲斯怎么了吗?为什么不行呢?”

    她看着傅明岳的眼睛,语气是很严肃的郑重:“傅太医,凭您对孟仲斯的了解,请您告诉我,您觉得您的好友是个什么样的人?”

    傅明岳看到她一脸的不可思议:“三公主,您怎么上来了?”

    住这片儿的大家伙本来也都是没钱的,初时还信不过他医术不愿让他看。

    傅明岳沉默了两秒,指了指楼下:“那沈公子、清英姑娘,他们两人待着没事儿吗?”

    就还挺渗人。

    忽然,一道声音喊住了她:“三公主?”

    他同孟仲斯学些偏门方子、民间土学,顺便给仲斯讲解一些金贵的药材,让人没见过的可以直接上手试试看。

    孟大夫乃是这一片响当当的人物,全名孟仲斯。

    落苏停下踩凳子的脚,回头一看。

    傅明岳一直坐得很端正。

    落苏摸了摸手上的鸡皮疙瘩,脑袋里就一个小人坐着扯花瓣:看到了?没看到。没看到?看到了……

    落苏自是不知道她走后那边的风起云涌。www.cuiniao.me

    她只是在跟两人扔完那句话后,就哼哧哼哧地爬上了二楼。

    说是很好的包间,但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

    思维疯狂拉扯间,他们已走到了先前停车的地方。沈厌理都没理她,先一步地坐上了马车。

    落苏飞快地答完这一句后,正想再追问一句,傅明岳满是疑惑的声音就在此刻响起:“可是仲斯同沈公子之前从未见过。”

    傅明岳立马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只需用一钱的三七,再辅以白芨即可。”

    谁知一走下去,落苏就发现饭桌上的气氛好像有点不太对。

    “我确定。www.yuzhan.me”傅明岳说完这句后又自己补充了道,“在您拒绝之后,我第一反应也是仲斯之前与沈公子闹过什么不愉快,于是试探地问了问,但结果就是仲斯连沈公子这个人都未听说过。”

    转头问起另一件他心心念念的事儿:“我今天瞧着沈公子的脚伤似乎是好得差不多了,那手伤呢,太医怎么说?”

    是西城边浆洗老妇的孩子,妇人于好几年前就得病去世了,只留下个年龄不大的娃娃。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俩人心思飘了,根本不在这谈话上面,就跟她一样,满脑子装着其他的。

    当即他便走上提出:“怎可这样子用药,这不是在害人吗?”

    落苏沉默半晌,点了下头。

    这会儿看孟仲斯已经把人治疗完了、叮嘱好了,傅明岳才凑上去夸了一句:“孟兄,你医术真好,特别是这开的这方子我都未见过,不知你能否教教我?”

    落苏忙快步走过去回以个更大的笑脸,边问道:“你们刚才聊啥呀?”

    他们一开始还以为这娃娃会饿死,或成为了跑堂的伙计。谁知一年年长大,倒不知从哪儿凑了身医术回来。

    落苏看着人躬腰进去的背影,心里犹豫要不要一会儿试探性地问一下。

    他是年少时曾随祖父下江南游玩,遇到个年纪跟他差不多的青年男子在给人治病。

    桌上的两个人好像陷入了僵持,都冷着一张脸,谁也不服谁。

    力气还挺大,落苏咂摸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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